最后，张铭面无表情，大笔一挥，“还是叫豆腐坊吧。”
张家村豆腐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凌新月就近挑了一个阳光明媚、秋高气爽的好日子。
豆腐坊大门打开，写着“豆腐坊”仨字的牌子望门边一挂，正式开始招人。
除了已经定下的秦四婶子之外，其他还有三个名额。
因为秦四婶子早前已经把消息都放出去了，当天来应征的人很多。
排队的都是女人，年轻的、年长的，未出阁的，已经有孩子的。
乌央乌央排成长队，熙熙攘攘，说说笑笑。
张家村每当过年时都没见过这般热闹的。
秦四婶子先是按凌新月初选要求，劝退了几个年龄太大的老妇人。
正要转身时，又在队伍总看到了几个陌生面孔。
秦四婶子停在其中一个妇人跟前。
妇人似乎心虚，眼神闪躲，直往别处乱飘。
秦四婶说，“这位妹妹，你应该不是我们村的吧？”
妇人见被拆穿了，只得厚着脸皮笑道，“我是隔壁村的。”
“听说你们这儿招人，专门过来的。”
“反正你们说招女人，我是女人啊！”
秦四婶好言劝道，“你是女的不错，但你不是我们村儿的啊。”
“你就算在这儿上工，妇道人家的，早出晚归的也不方便不是？”
妇人被那一个月一吊钱的工钱吸引，还想为自己争取。
“离得又不远，走几步路就到了，嫂子就通融通融！”
这回，秦四婶还没说话，其他排队的人先不乐意了。
“说了只要我们村的人，你们外面人跑来跟我们抢，几个意思啊？”
“对啊！几个意思！只招三个人，我们自己还不够分呢！”
“四婶子要给你通融，我们先不答应！”
“就是，不答应！”
秦四婶子对那妇人摊了摊手，“你看，我若留你，今儿这事谁也办不成了。”
妇人无可奈何，在一片反对声中灰溜溜地退出了队伍。
秦四婶向后面的队伍高声道，“大家都看见了啊！”
“要是还有外村的人混在这儿，我劝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就算排队排到了也没用，瞎耽误功夫，倒不如早点回家做饭去！”
渐渐地，又有几个女人从队伍里退出，转身离去。
凌新月站在最前面，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只可惜她能力有限。
这小小一间豆腐坊，暂时还不能给更多女子提供安身立命的机会。
如果以后有这个机会，或者说由她来创造出这个机会呢？
秦四婶的话打断了凌新月的沉思，“东家，可以开始了。”
凌新月哦了一声，抬眸看向面前第一个人。
选人的过程很简单，初选，现场能否熟练使用石磨，并且快速磨出豆浆。
这算是基础性的体力活了。
但有些女子只会用石磨，却不懂得如何磨出豆浆来。
这样一来就筛掉了一大半人。
最终只剩下十来个人，凌新月给每个人提三个问题。
“如果丈夫和婆婆以后不支持你出来干活，怎么办？”
“如果你发现豆腐坊用的黄豆有问题，是陈年黄豆，有虫眼，你会如何？”
“如果豆浆煮糊了，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靠着这三个问题，凌新月顺利选出了自己满意的三人。
都是做事认真又利索，不喜谈论是非、挑拨离间的女子。
一人是凤仙嫂子。
她闺女杏儿与张铭青梅竹马，跟凌新月家其他三个崽也玩的很好。
另一人是二大娘的大儿媳妇刘氏。
第三人竟是张老郎中的二儿媳妇，周氏。
周氏素来与凌新月交好。
她最初排队的时候特意排在最后头，就是为了不给别人说嘴的机会。
秦四婶子早已跟凌新月学过一遍豆腐坊各种工具的操作。
由她带着新来的三人参观、熟悉。
周氏见凌新月瞅着她直笑，只得凑近了小声说，“我提前没通知你，是有缘故的。”
“我不是想着万一自己被选中了。”
“其他人不服气，认为是你凌老板特殊关照。”
“事后再闹到你面前去，那多不好啊。”
凌新月悄笑道，“还是你贴心，提前把什么都为我着想好了。”
“不过你家里又吃穿不愁，怎么想到出来吃这份苦？”
周氏性质昂然道，“我家的田地，男人们耕种就足够了，用不上我。”
“白天孩子们去学堂，我就没什么事了，不如出来找点事做。”
她说着，用肩头碰了碰凌新月，挤着眼睛笑说，“最重要的是。”
“凌老板给的工钱够多呀。”
“我一面挣钱，一面解了无聊，家里那边也能顾得上。”
“这样的好事儿，我精打细算，又怎会错过呢？”
凌新月忍俊不禁道，“这好主意倒是让你打着了。”
“豆腐坊一般只做上午，就是泡豆子、磨豆浆，煮豆浆、点豆腐，每日刚开始这段最为忙碌。”
“但忙过了这时候，就剩下卖豆腐，那可就清闲多了。”
“所以到时候，你们给家里人做饭，甚至往田里送饭，都不耽搁。”
凌新月说话时并没藏着掖着，不仅周氏，其他两人听见也都不禁面露喜色。
等于是做半日，歇半日。
虽然早上要卯时开门，就得在更早的时候起床准备。
但中午却有时间休息，下午还能很早回家，这样算来相当不错。
秦四婶也说，“我前几日专门去城里的豆腐坊门口看了。”
“等卖完全部豆腐，下午打扫后没啥事，到了半下午时就直接关门歇息了。”
自打受凌新月托付豆腐坊之后，秦四婶就十二万分的上心。
不但向凌新月请教了做豆腐的流程。
还自己专门跑到别人家豆腐坊门口偷看，想要多了解一些。
由于她一扒就是一整日，还差点被别人家伙计以为是小偷给抓了。
凌新月向大家微笑颔首，“就是这样。”
“下午我定的一头毛驴就能回来，咱们明日开张。”
凤仙嫂子有些紧张，“明日就开张？那、那我还啥都不会呢！”
刘氏也道，“对啊，我也是，除了磨豆浆，别的也不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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