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初开的金枝

当然，这感动的表情，自然是许赢装出来的。

听听灵帝选的这几个人儿，武安君白起，赐死；淮阴侯韩信，灭族；冠军侯霍去病，早逝。

他感动得起来吗？这是恨他不死啊！

接下来，灵帝又勉励了一番其他四人，一番“各位都是我大汉忠臣良将”的论调，倒是令年轻的张郃和乐进热血沸腾起来。

不过许赢看得出来，不管灵帝如何与他人交流，总是时不时的便看向自己，询问自己，观察自己的反应。

自己有这么重要？

如果灵帝能够听到许赢的心声，他一定会走到许赢的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不许你妄自菲薄。”

灵帝之所以器重许赢，能力只是一个方面，毕竟你许赢就算再厉害，昨夜千人袭杀，不也差点命丧当晚吗？

他最为看重的，也是许赢没有意识到的，是皇甫嵩在此时的地位。

皇甫嵩虽是力挺清流，但毕竟是世家出身，其子、其侄，与多个大汉顶级世家的子弟交好，人脉广的可怕。

外戚何进势力大吧？灵帝生前，让他听从蹇硕这个宦官调遣，何进不敢不从。

当时，何进的权力已然到达巅峰，他当时怕的会是蹇硕吗？他怕的是灵帝建立的新军吗？

都不是。

他怕的，是正在三辅地区，平叛剿贼、连战连捷的皇甫嵩！

军阀董卓够强吧？麾下西凉铁骑所向披靡，灵帝在时就颇为忌惮。

灵帝死后，董卓以弹劾宦官为借口，率军入洛阳，在洛阳城外被名士种邵拦住，被其痛骂一顿后，退军二十里扎营。

董卓何时是这么一个好脾气的人了？若无皇甫嵩当时统军三万，驻扎在三辅地区的扶风郡，随时威胁董卓的退路，董卓又岂能甘愿听话？

就算后来大势已成，董卓也不敢对皇甫嵩用兵，而是针对皇甫嵩的性格弱点，将其骗至了洛阳，解除了他的兵权。

也就是说，东汉末年的皇甫嵩，虽然性格忠直、与世无争，但天下武将，没有人敢与其争锋！

许赢既然成为了他的亲传弟子，继承了他在军事上的衣钵，那便成为了各方势力，都不敢小觑、甚至极力拉拢的存在。

议事后，灵帝留下了许赢，让他陪自己去花园中走走。

许赢在灵帝身旁小心伺候着，毕竟对方是自己未来几年的大boss，该有的尊重，以及了无痕迹的讨好，他还是要做的。

“父皇。”

一道银铃般的响声响起，惹得灵帝和许赢转头看了过去。

只见一名看起来十几岁、面容姣好的少女，此刻正手捧一束鲜花，向着二人跑了过来。

少女眉眼弯翘，星眸皓齿，美的好似画中之人一般。

许赢因为少女的面容失神片刻，但很快便收敛了心神，对着少女拱手道：

“臣许赢，拜见万年公主。”

倒不是许赢认识少女，而是据许赢所知，灵帝这一生，只有万年公主这一个女儿，据说视如珍宝。

灵帝笑着搂住了飞奔过来的万年公主，一脸慈爱地为她整理了双鬓的乱发。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敢在灵帝面前说“女大避父”四个字，怕是会被直接诛灭九族。

“允儿，看看你一天天的，就知道乱跑，哪有一点皇室贵胄的气派？”灵帝故意板着脸说道。

刘允丝毫不害怕这样的灵帝，直接搂住灵帝的胳膊道：“父皇，女儿无聊嘛。咦，他是谁，是父皇新赏给允儿的小黄门吗？”

素日里刘允无聊时，灵帝都会安排一些新入宫的黄门、宫女到刘允殿中服侍，与她说些民间趣事解闷。

灵帝连忙制止道：“不要乱说，这是朕今日刚点的执金吾，许赢。”

“哦。”

刘允不情不愿的答应了一声，眼见许赢如此年轻，便达到了秩中两千石的高位，刘允还以为他又是哪家的世家子，被灵帝带来，与自己撮合呢。

敷衍地与许赢施礼之后，刘允刚想拉着灵帝去其他地方玩，就听见灵帝继续介绍道：

“允儿，你可莫要小看了许爱卿。许爱卿的双臂，足有四千斤的力量，比当年的霸王项羽还要强上许多。而且他年纪轻轻便胆识过人，以白身（平民身份）半路入伍，亲手斩杀了张角三兄弟，降服诸多黄巾猛将，更是在昨夜，独自击杀了数百黄巾余孽，厉害吧。”

听到灵帝的介绍，刘允的小嘴可爱的形成一个“o”形，随后兴奋地抓住许赢的臂膀道：“原来你就是那位许司马！”

许赢到了此时，如果还不知道灵帝的用意，那他可就真是个钢铁直男了。

而且这钢铁，还是指他的脑子！

“陛下过奖了，臣不过一介武夫，幸得师父青睐，又得陛下赏识，这才有了微薄之名，不值一提。”

对于眼前这个约莫十二岁左右的美貌萝莉，许赢心中并无太多感觉。

倒不是以刘允的年纪，会让他感觉禽兽，而是以他如今的身份，如果娶公主为妻，在朝中意味着一个信号。

他许赢，从此之后，就是灵帝的人了！

不仅是他，就连皇甫嵩，未来也被架上了灵帝的大车，很难再下车了。

而灵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灵帝从不怀疑皇甫嵩的忠心，只是他的忠心，乃至所有清流的忠心，都是对于汉室，而不是他刘宏！

简单举例就是，如果未来情势所迫，灵帝遭受到巨大压力，不得不让位，甚至自尽，到时皇甫嵩这些清流，不踩上自己一脚就不错了。

反正在他们眼中，只要这天下，还是刘姓天下、汉室天下就足够了。

这样的思想，怎么会获得灵帝的青睐呢？

见刘允缠上了许赢，灵帝心中暗喜，自顾自地漫步踱着，听女儿曼妙的声音，闻园中阵阵的花香。

听着身旁少女的天真话语，许赢一边解答着，一边有些可怜地看着她。

万年公主在史书的记载上，只有区区几行字，生卒年、名字、夫家等所有信息，都未见于史书上。

结合万年公主未有早夭记录，而且在其亭亭玉立之时，董卓入主了洛阳，霍乱后宫，后世大多推测她，被董卓凌辱而死。

看着此刻如此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许赢还真是有几分不忍。

这支金枝玉叶，此刻不过是刚刚盛开，若没有因缘际遇改变她的命运，她的未来，注定被摧残而凋零。

走着走着，灵帝突然站住了脚，看着一旁上了封条的殿门，眉头紧蹙。

“怎么走到这里了？”

许赢抬头一看，那大殿门口的牌匾上写着三个字：

不！认！识！

……

许赢也很无奈，他来到东汉的时间还很短，继承记忆后，可是身体原主人又不认字，所以他现在，还是个文盲。

好在一旁的刘允看着这座大殿，喃喃说道：“怎么走到温德殿来了。”

自从建宁二年那件事发生后，灵帝便让人封禁了此殿，并且不许宫中之人议论此事。

刚刚与许赢闲聊时，也是恰巧聊到了异兽这件事，灵帝才半是询问、半是感叹的将此事和盘托出。

见灵帝到来，负责看守此处的羽林军连忙跪拜行礼。

灵帝摆摆手，余光瞥到许赢时，突然来了兴致问道：

“许爱卿，你可好奇殿中之物？”

许赢对于喜欢心血来潮的灵帝感到十分无语，并且非常想要送给他两个大b兜。

嫌命长了？

按照灵帝的描述，当日那条从横梁上掉下来的巨蛇，身长是泰坦巨蟒的三倍。

假设二者肌肉密度相同，一条泰坦巨蟒的大约一吨重，那温德殿中的巨蛇，就有三吨重。

换算成东汉计量，那就是一万三千斤！

这还不算，许赢曾经听说过一句老话，一斤蛇三斤力，这一万三千斤的蛇，便是四万斤力量。

乖乖，灵帝原来是个作死小能手！

许赢面色郑重地说道：“陛下，臣闻贤者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万圣之躯坐不垂堂。陛下身系社稷，岂可轻易冒险？”

灵帝闻言，点了点头。

倒不是他听劝，只是当年那条巨蛇恐怖的身影，仍旧历历在目，他着实有些怕了。

倒是那一直天真烂漫的刘允，突然隐晦地露出了不满之色，对灵帝说道：

“父皇，女儿曾听闻，春秋时，有子羽屠龙护玉（历史传说，就不细写水字数了），本朝初，有高祖斩蛇起义。由此可见，历史上，凡是具备大勇气、大毅力之人，都不会惧怕这等妖邪之物。”

“父皇身为天子，因一条青蛇而封殿，已然招致朝野上下许多心怀叵测之人，诋毁父皇寡德了。今日既然天意使然，父皇再次来到此地，又有许卿家这等忠勇之将护卫，何不就此解开封条，驱散那些无端流言呢？”

许赢诧异地看着刘允，没想到刚刚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竟然能说出如此头头是道的话来。

现在看来，刘允刚刚那些天真之举，都是做给自己看的，直到现在遇到正事，才不得已暴露自身能力。

好个心机深沉的小丫头！

只是，你们爷俩儿好奇心强，能不能不要带上无辜的我？

灵帝果然被刘允这一番话说动了，不顾一旁黄门的劝说，对着许赢问道：

“怎么样爱卿，你可愿随朕一探究竟？”

许赢当即抱拳说道：“陛下若往，臣自当在左右护卫。只是，为妥善起见，请陛下命人召我那两位兄弟入宫，并允许我兄弟三人的坐骑一同入内。”

灵帝闻言，自无不允地说道：“好，朕早就听说爱卿坐下良驹雄壮威武，李爱卿与于爱卿的坐骑，更是罕见的异兽，今日，朕当有眼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