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黎阑的目的

看也没看他一眼，纪泉嵩泡起了茶。

黎阑看着他不疾不徐的动作，冷笑一声，“都被人踩在了头顶，纪相还能这般处之泰然的在这里喝茶，果真是好定力。”

接连两件关于纪府的事传进耳朵，黎阑不可否认他在听到这两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心里是痛快的。

甚至于他还有些幸灾乐祸。

他可还没忘记，一个堂堂皇子之尊，上次在门口苦等将近一个时辰都没能踏进纪府半步。

不止是纪泉嵩。

还有拉他出来做她的挡箭牌，拿他当傻子一样用完就丢到一边的云和。

这些人的羞辱，每一天都在他的心里被无限的放大。

凭什么同样都是皇子，别人都能高高在上的享受锦衣玉食。

而他却像是被人遗忘在角落的弃子，活得卑躬屈膝，任谁都可以在他的脸上踩一脚！

再是酸不溜秋的话，也没能让纪泉嵩抬起头正眼看他一眼，“若是想来看老夫的笑话，八殿下来的早了些。”

“我……”狠狠噎了一下，黎阑赶紧收回脸上的神情。

把茶推到他面前，纪泉嵩翻起眼皮，“殿下今日所来为何？”

黎阑端起杯子闻了闻，看着里面清亮的茶水，又想起他平日在皇子府喝的那些，他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一口没喝的把茶放下，黎阑用手压住不听指挥乱跳的眼皮子，“得鱼忘筌，过桥抽板，纪相这时候才想把本宫推开，是不是晚了？”

“殿下这是何意？”

“当初老大在相国寺的路上遇袭的事是我做的不错，可我为什么这么做，纪相可不能当做不知道……”

还不等他话说完，一把尖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出来，啪的一声脆响，插在头发的簪子被直接断成了两半，掉在地上滚出好几转。

头发立时披散下来，黎阑咽了口口水润嗓子，粗糙的棉布衣服被汗打湿贴在后背上，难受的像是有几十只跳蚤趴在他的背上啃食。

“你……你敢对本宫……”

“殿下自重。”完全不以为意，纪泉嵩眯着眼睛看过去，“本相对你做了什么事不感兴趣，你做了什么也无须在本相跟前提起。”

黎阑腾得站起来，“你想抵赖！”

冷冷的勾起唇轻嗤一声，纪泉嵩目露寒光，“殿下若是无事，请回吧。”

也知道自己讲了不当讲的话，黎阑用倔强的不低头来维护作为皇子可怜的自尊，打着颤的声音却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恐惧和心虚，“本宫……本宫……”

即便是受宠的皇子都要看他三分脸色，一个先帝至死都没给他封王，更何况已经彻底被人遗忘的黎阑，纪泉嵩怎么可能将他放在眼里。

将杯子里提神的茶饮尽。

纪泉嵩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拍了拍手，马上便有人进来架上黎阑的胳膊，一点也没因为这是个皇子就手下留情，“殿下，请！”

“放手！”

挣扎中，散乱了的头发狼狈的贴在脸上挡住视线，黎阑咬着牙，“本宫知道是谁！”

“本宫知道……藏在纪相府中的鬼是谁！”

烛光闪烁，纪泉嵩的脸冷如冰封，他挥手叫停，“你们先下去。”

看了一眼老爷，两个下人无声退下。

黎阑手指勾出钻进嘴里的头发，看着烛光下披头散发的影子，握拳用力压下心底不停往上窜的火。

纪泉嵩慢抬起头，自黎阑进屋头一回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看来殿下是有备而来。”

黎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纪府的门槛太高，要是不做些准备，再被拒之门外，本宫岂不又是自取其辱？”

对他话里的揶揄也只是呵呵应付了两声，纪泉嵩皮笑肉不笑，“殿下说笑了。”

是不是说笑，大家都心知肚明，黎阑只是在心里冷哼一声，如果不是意外知道了苗沁然的秘密，他现在还不又是像条死狗般被人丢出去？

心里的扭曲很快映在了脸上，黎阑歪着唇，“大公子新纳回府的妾室苗沁然，并非是苗正忠的亲生女儿，而是苗家的养女。”

听到这个还算耳熟的名字，纪泉嵩没有表现出半点意外。

将他杯子里的冷茶倒掉换了杯热的，纪泉嵩定上他的视线，“你想要什么？”

对这个结果满意极了，黎阑淡淡道，“本宫什么都不想要。”

费这么大劲却无所求，纪泉嵩眼中生出玩味，“噢？”

黎阑笑得鄙夷，“你们人人都在想着的那个位子，可我对它不感兴趣。”

给脸就往上爬，纪泉嵩眼中生出警告，“殿下慎言。”

黎阑眼神闪了闪，可他话里倒也没有作假，他身为皇家人，却比谁都更痛恨冰冷冷的皇权。

非但不想要，甚至一想到那个位子他都觉得恶心，厌恶。

他要的，是天下大乱，是江山倾覆！

他要让所有人都像他一样活在痛苦里，他的日子不好过，那便大家都别好过！

深知在老狐狸跟前无需说上太多，黎阑目的达成，一句话也没说的起身离开。

纪泉嵩放下手中茶杯，看着淹没在黑暗中的影子，他瞳孔慢慢地缩紧，自己从前小看了这个默默不闻的皇子。

——这是个阴险狡诈的真小人啊。

敛了身上冷意，纪泉嵩招手，“去将舟云带过来。”

没等多久有人影进了书房无声跪下。

纪泉嵩翻起眼皮，“大公子受伤时你在何处？”

舟云是常在纪泓阳身边听命的几个心腹之一，也是傍晚纪泓阳毒发时唯一不在他身边的属下。

不敢抬头，舟云手心湿滑，“属下奉主子命去查……”

“查什么？”

舟云顿了一顿，“……查苗姨娘。”

“可查到什么？”

因着主子对老爷的态度，纪泓阳的几个属下天然的对纪泉嵩就多几分畏惧。

已经把苗府上下都盘查一圈，还是空手而归的舟云叩地一拜，“属下无能，还未查到。”

并没有舟云预想中的狂风暴雨，纪泉嵩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下去吧。”

“是……”

书房空寂无人，纪泉嵩眼中兴起，儿子再是不合他心意，这些年跟着他学到手里的本事不是假的。

苗沁然不是真正苗府姑娘的事，他都查不到的事，黎阑却能将这个秘密掌在手中。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