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侯府表妹16

北疆众人在安排回京事宜的时候，京城也有几户人家在议论着他们。侯府里，大刘夫人停战前一直担心自己丈夫和儿子的安危，白天自己在佛堂念经，晚上也夜夜不得好眠。这次敌国投降后，大刘夫人整个人喜气盈身，一边着人给侯爷和世子的书房扫了又扫，回来用的东西一概细细检查了。另一边又替丁思柔高兴，自己的外甥女现在是县主了，这可是一般人没有的福气，她心里有数自己妹妹嫁出去时的嫁妆比自己还少，这捐出来的粮食定是她哥哥的，心中对丁善除了满意也有几分感激之情。前几日老夫人还和她说，让世子回来多和丁善结交，这是个忠义之人。最近偶有宴会的时候，有些家里儿子的多的夫人也经常会旁敲侧击下丁思柔的事情，这样的局面让大刘夫人很满意。

兵部尚书府这几日的气氛有些微妙，一方面因为自己府里的守寡的小姐加封忠勇夫人是件大喜事，所以下人们都多发了一个月的月钱，但是主子们却好像都有点心事的样子。王老尚书和老妻坐在一起，默默无语。

“夫人，姝儿在家的时候，是出了名的温顺听话，回京后不如让她回府里多住些日子，你不是一直惦记着她么。”王尚书微闭着眼睛，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疲惫。

“只怕姝儿未必肯回来陪我这个老太太住，这几年我给她去了很多封书信，她每每回我书信虽多，且节礼丰厚，但是我能感觉到她对我们的疏远，想来对我们是埋怨的。如果当年不是她哥哥那封信，也许女婿他”

“夫人慎言，贤婿为国捐躯，报效陛下。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与她哥哥又有何关系。夫人万不可再说这样的话，这件事已经这样了。还望夫人能让她想明白家族才是她的依靠才好，苗家一个人都没有了，她一个妇道人家，虽说陛下赏她一个忠勇夫人的宅邸，难道她此生再不是我王家的姑娘了吗？真是妇人之见。”

“莹儿这几日总缠着我问她姑母的事情，等姝儿回京之后，让莹儿去陪她姑母住一阵，也算是尽尽孝心。”老夫人终究不只是一个人的母亲，她还是尚书府的女主人，也有其他的孩子，有喜欢的孙女，虽然知道有些事情也许化解不了，但还是抱有几分希望。

“你看着办，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王府主子们的谈话到此结束。

一月后，丁善兄妹和苗夫人的队伍回到京城。早有丁府和苗府的下人得到消息在城门口等着，两队人马就此别过。苗夫人那边除了苗府的人，还有王府的下人等在一旁，路过为官之人看了皆道王大人真是疼女儿，这就派人来接了。不过一会，苗夫人马车里一个瘦高个婆子走下马车，高声对王家下人说。

“杨管事好，许久不见，您还是这么精神。夫人说她是寡居之人，此次回京把所有的东西都运回来，日后要在府里为我家将军祈福，实不好匆忙回去拜见老大人。待今日先把将军牌位等安置好后，才敢登门给老大人和老夫人请安。希望杨管家帮我们夫人代为传达。”

杨管事心里咯噔一下，主子虽没有明说，但是他知道自己这次来就是要表现出王府接这位守寡小姐回去住的决心，没想到自己话还没说，这婆子就抢先说了这么多。“实在是老夫人思念小姐心切，让我等在此等候小姐，家里也备下了饭菜就等着小姐归家呢。”

“杨管事此言差异，我们夫人几年前就开始为将军守节，守节岂能在娘家住，而且这京里的府邸乃是陛下钦赐给我们夫人的，我们夫人回京不住在忠勇夫人府邸，岂不是大不敬。夫人心里很是思念老大人和老夫人，每年的节礼都是亲历亲为，唯恐府里不喜欢。可是我们将军这牌位和遗物难道不得先送回府么？”这瘦高婆子说的句句在理，周围围观之人虽不好当场议论这权贵之间的事情，但是心中也觉得这尚书府有点霸道了。虽忠勇夫人是你家出来的姑娘，但是人家现在是一品夫人，而且有自己的家，怎么也不能一回京连家都不回，就去给你们府里主子请安吧，且人家过世的相公是为国捐躯的将军，这牌位还随车队同行呢，这一天都等不了？要是苗夫人真的跟着回了王府，置先夫何地啊。

杨管事能被主子派出来接人，就是一个深受主子信任，还很能干的人，见此情况，唯恐周围人再脑补出些什么，马上说道“实是我这个人嘴笨，主子们虽思念小姐心切，但也是万万没有这些意思的，是我说的不清楚。我这就回去回禀主子们，明日等小姐回来。”说完，跪在地上朝着苗夫人的马车磕头行礼。瞅着马上继续前行后，忙匆匆起身回府禀告此间发生的事情。围观众人看着没什么热闹可看了，慢慢也就散了，关于今天的事情也一块被散播出去了，传成什么样的都有。

丁善此次回京，府里留守的下人皆是万分欢喜。一个主子升了官，一个主子成了县主，这种天大的好事他们一下子遇上两件。府里早就打扫干净，更有管家收到丁善的信，已经在京城买了一处县主居住的大宅子，是从一个落魄宗室那里高价买的。那个府位置极好，里面的设计也是美轮美奂，但是因为很久没有好好修缮过了，所以杂草比较多，里面很多东西都要修补。丁善只说不着急住，反正有这么个地方就行，慢慢修缮即可。还没等众人收拾好带回来的行李，宫里来了颁旨太监，忙设下香案接旨。内容大概就是表彰下丁思柔，然后让她明日进宫谢恩，同时让丁善十日后到翰林院报到去教纨绔。丁善丁思柔接过圣旨后，这小太监倒是个伶俐讨喜的人，忙给丁思柔请安道了恭喜，丁善塞了个荷包给他，说请他喝茶。这个名叫安岭的小太监摸了摸薄薄的，想来是个银票，笑容更加真诚了几分，低低说着“丁大人别担心，明日苗夫人也要进宫觐见皇后。”

“多谢多谢，我们兄妹承蒙皇恩，但是实在不懂其中规矩，以后有机会公公多提点。”丁善的做派安岭很高兴，他自小在宫中，知道外面的人讨好他们是因为畏惧皇权，但是心里又看不起他们。有时候在表现中就带出了几分，可是这位丁善大人倒像是真的就把他们当成平日往来的人，不见半点隐藏的不屑。

他真的没看错，丁善没有半点看不起太监的想法，生活的年代不同，想法就有很多不同，在丁善看来一种职业罢了，一样有好有坏。丁善亲自送安岭出府，安岭回宫复命，他的师傅皇帝身边的老太监问了问顺利么？安岭没说好没说不好，只说兄妹两人很恭敬，老太监对此倒也满意，谁也不希望手下人总说别人好话不是。

却所这边，因为县主的赏赐已经随旨赏了下来，又是一通人仰马翻的整理，这期间丁善着丁思柔身边一个得力的管事嬷嬷去苗夫人那请教明日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情。不过半个时辰嬷嬷已经回来了，丁善喊了丁思柔两个人一起听嬷嬷转达的意思，嬷嬷给两人请安后，回复说“苗夫人说，宫里主子们为人都很和善，姑娘的性子不需要担心什么。前几个月因为战事耗资巨大，宫里娘娘们带头缩减了些开支，但是现在已经慢慢在恢复了，其他的没有什么。”丁善打赏了嬷嬷后，问一旁的丁思柔。

“妹妹觉得这是何意？”

“就是宫里主子们和善的意思吧，今年咱们在北疆也担惊受怕了几个月，府里也没做什么衣服。去年的衣服还有几件没上身，就穿那些就行了。这个县主本就是因为哥哥捐粮给我的，明日让我进宫谢恩，就是给咱们个体面，不会为难我的，你放心吧。”丁思柔明年就要十二岁了，马上就要算是大人了，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主见。她的理解就是虽然自己得了个封号，但也就说出去好听点，她并没有父亲和家族可依靠，在那些贵人面前可能还不如权臣家的女儿有拉拢的价值，那些权臣之女拉拢完，没准能和自己的娘家联姻什么的。至于其他的，苗夫人说了宫里娘娘这几个月都在节省开支呢，自己穿个去年做的新衣就完全可以了，大家都知道自己刚从北疆回来，北疆刚结束战争，很少有人家有心情做新衣的。

“嗯，你大了很多事情以后要自己拿主意了。哥哥以后还要妹妹多提点啊。”丁善虽然已经二十多了，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长的还如少年一般，比起这个年纪的其他男子看上去瘦弱了些，不过就算这样，丁善每次洗澡的时候都要给自己鼓鼓劲，这么久了，其实已经习惯了，但是心里还是不大想承认这个现实的。都快忘了女人是咋当地了，这第一个项目不危险，但是性转很难有没有。

“哥哥还是如此淘气，又拿我开玩笑。”拿了一块苹果塞进了丁善嘴里。丁善咬着苹果，想着北疆住过后，这妹子的性子可是更加活泼了，这样好，大好。

“妹妹自己淘气还说我，明日入宫自己一切注意。我给侯府送了拜帖，说咱们后日去拜见，大刘夫人着人回复说等你去给她讲讲北疆风情呢。还有你的那些朋友可以请她们来家里做客了，给大家的礼物也要提前准备好。我十日后要去翰林院报道，到时候这家里还有那府里的一些修缮事宜，就要辛苦妹妹听听下面人的汇报了。修缮不着急，谁都知道我们现在一下子花出去那么多钱，修慢点才是正经。”

“哥哥放心，我懂你意思。听叔祖母说，这几日有杭州族里的信说，过几个月族里有人要进京赶考，咱们给安排在哪。”

“在外面租个院子就行，安排两个粗使的下人就行，其他的他们自己会解决的。”丁善心里暗笑，族里这些人是看见自家的好处了，但是当年除了叔祖母一家没人愿意和自己一起，现在又不好直接贴上来，开始讲究策略了。不过也好，反正在这个年代，没有家族的人处处受气，等这几个人真有人考中之后就是个机会，重新亲密起来的机会。现在还太早了，不是说太容易得到就不珍惜了嘛，丁善脑补的快乐极了。

丁思柔早就习惯了丁善动不动在家面无表情的坐那一动不动的样子，开始还挺担心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题，或者生气了之类的。但是一起生活六年之后这种担心已经完全不存在了，只当他有时喜欢发呆罢了。这一日兄妹两人早早吃完晚饭，因为担心明日起晚了，早早各自睡下。

一夜无话，第二日早晨丁思柔穿戴好后，没敢吃早饭怕去宫里如厕不方便，只吃了一块油炸糕。丁善看着丁思柔打扮得体，庄重，心里满意，送丁思柔上了马车后，就坐在花园中间，拿了本书一边看书，一边等妹妹回家。下人们知道自家公子担心小姐，干活的时候从花园路过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惊扰了丁善。后来还是有人告诉了府里的老太太，叔祖母命人请丁善一起说话，方让他回了屋。

却说那边，丁思柔坐着车到了宫门口，遇见了刚刚到的苗夫人，两个人一起被宫人引着朝皇后的宫殿走去。现在的皇帝已经登基三十年，皇后是他的结发夫妻，两个人感情一直不错。可是这个皇后没有什么子女缘。只有一个女儿，听说出生之后深得帝后宠爱，和苗夫人很是谈得来。嫁人后，因为一次伤寒加之当时心情郁结早早过世，皇后在此事后大病一场，皇帝震怒，命人严查。最后驸马因为思念公主，无心红尘出家当和尚去了，至于驸马府的其他人也都不再得重用，因为这个早逝的公主，皇后对苗夫人更多了几分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