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封启问的感悟

天魔门，些许时日过去，

大长老久违地将自己打理了一番，不复以往的随性，掌门与众长老的逝去是那么的突然，突然到“来不及悲伤”。

站在灵元顶尖的化神修士，说没就没，这带来的是比“悲伤”更深的情绪—“惊惶”。

带着严肃，大长老将一卷东西交予了回来的余明。

“这是？”余明接过，上面有股很熟悉的感觉，触摸的手感像是人皮。

“三世祖当初留下的。”大长老解释道：“能对你修行苍生死苦有所帮助，你应该知道，时不待我等，这是我们对你的期望。”

“不必那么谨慎，大可放心，我们已经……接纳了你。”后来，他还补充了一句。

“嗯……”余明点点头作为回应，在大长老的目光下走进闭关之处，

「接纳了我吗？」

看向手中之物，

「封启问的感悟吗？」

他盘坐下来，犹豫片刻，选择了打开人皮卷，此刻，他仿佛踏入另一个世界，

这……就像是当初在地下封启问带自己看的“电影”一般，不过这次，却是封启问的…一生。

封启问生于凡人国度，幼年父母双亡，在乞讨与偷鸡摸狗的生活中苟活，后来战事渐起，被强征入伍，因为小时候饥寒交迫的生活，他格外的瘦弱，而作为炮灰被派往前线，

在战场上见多了死亡，见多了血肉横飞，让他害怕，让他颤抖，他想活下去，他成为了一个贪生怕死的蛀虫，凭借偷奸耍滑的本事，他确实做到存活，即使出卖了同胞，成为了一个“败类”。

但没多久，国家大败，自己也成了俘虏，成为了一名低下的奴隶，卖到豪强家中，天天以奉承主人为生，还因为身体瘦弱的缘故，即使在奴隶中，也是活得最猪狗不如的那个。

「真惨。」余明看着那个因为饥饿欲以不明物体为食的青年，眼神复杂。

转折是在某天，主人来了一趟“猪窝”，

“从今天开始，我教你们修一部功法，让你们可以摆脱奴隶的身份。”主人笑着对他们说，笑容很阴森，但沉浸于不可思议与狂喜中的他们没有多想。

也许，只有封启问留了个心眼，

后来，渐渐明了，原来主人不知从何得到了一本魔功，需以修士的精血为食，于是便将魔功中入修行之道的一部分给了这些奴隶，若有灵根，自会入门，成为主人的养分。

然而，主人算错了人心，封启问相信自由是在自己手中，不等主人给自己自由，他有灵根，他入了门，他也果断偷袭了主人，灭了满门，那本魔功也落到了他的手上。

可事情却不似想的发展，

「？」

余明本以为封启问会修行魔功，但见到的是什么?是封启问直接将那本魔功给烧毁了。

“俺害人是为了活着，而不只是为了害人。”封启问的眸子此时在功法燃烧的火光中格外明亮，很难想象这是被生活摧残之后该有的一双眸子。

虽然没了功法，但步入练气一层的他具有了在凡人中活下去的本事。

接下来的大半生，他都在蹉跎，凭借改善的身手，去当个商队的护卫，花钱赎来一个女子作了媳妇，不久还生下一个大胖小子，一切貌似都好起来，他想要安静过完一生，但天总总不随人愿，

两个高阶修士之间的小打小闹，搭上了凡人的性命，封启问的家庭就如棉絮般，于此破碎，他不知如何说理，找谁说理，甚至于……凡人国度的统治者还派出军队，来美名“善后”。

封启问理所当然成为了被处理的对象，心灰意冷的他迈着沉重的步伐逃离了这里。

他成为了一个浪客，没有家，也不想再有家的流浪者，观遍世间，也遇各种凶险。

直到已近暮年，他遇见了一少年，一少女，他们是……破灭小宗门的余孽。

三个漂流的人汇集在一起，在渡船上诉说己事，

一个是苦到暮年的老叟，两个是因为掌门因嫉恶如仇而被灭门的弟子。

“老人家，和我们一起吧，一起复兴我之宗门。”

“我相信，我父亲的说的没错，这世间总需要行使正义之人！”

他听见少年所说，只是笑笑，以为是玩笑，可不知为何，他跟随了他们的脚步，毕竟……自己也在流浪。

在日后相处中，少年少女接纳了这个老叟，并把自己宗门的功法交给了他。

“苍生经吗？这修行真是可笑。”封启问翻了翻几页，无非就是一个拥有好听名字的入门功法改良版再加点洗脑，比如“要多多帮助人们”什么的，可若是神功，这少年少女怎会才练气二三层之境？

接下来就像过家家一般，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和少年少女创立了山门，那时候，叫苍生门，死去的父亲是第一代，那么少年就自封为第二代掌门，少女作为二长老，而封启问理所当然成为了三长老。

“师兄，门派宗旨弄什么好呢？”

“既然我们修苍生经，那宗旨就‘为了苍生’可好？”

“好！”

看着高兴的两人，封启问摇摇头，

「谈什么为了苍生？不过是为了自己。」

可行动却与想法不一，一老两少、在凡人国度惩凶除恶的组合，给人们带来深刻映象，却没人知道他们叫什么。

“师兄，为什么要做好事不留名啊？不是应该宣扬我苍生门的名号吗？”

“这个…好像是父亲说的……做好事应该不留名。”少年扣了扣脸颊，不确定道。

听见这两小子的傻话，封启问绷不住地笑了，

「我人生最后一段，有这两个小家伙应该还不错。」他能感觉到，这两个小家伙心中是难得的善良。

苍生门就这样建立和发展了，好像找个有灵根的人很难，以至于苍生门一直都只有三个人，

突然有一天，不速之客来临，

“师妹，你和老封先跑，我来引开他们！”山门内，少年郑重地说道，没想到即使万里，那些可恨的家伙还是找上门来了！

“不要！”可哭啼不一会便中断，是少年敲晕了她。

“不如你们先跑，让我来拖延时间吧，我……也活够了，你们还年轻，还不该死在这。”一向怕死的封启问此时站了出来，说出有点违心的话。

可一番能感动自己的言论，却被少年说了回去：“老封，他们为了我们而来，你去有什么用？来者可是筑基！凭你的修为也拖不住他们。”

看出封启问的难受，少年转笑道：

“老封，照顾好师妹，这诱饵，还是我来为好。”

“走吧，记着，你们若能逃出，重振苍生门，为了苍生，这算我求老封你的。”

“嗯……”

在其应声之后，少年果断走了，投向死亡。

深深看了少年的背影一眼，封启问迅速带着少女远离，

什么地方最安全？禁地！封启问选择带着少女去禁魔谷外作为安置。

修士皆不敢进的地方，他也有所耳闻。

「你们敢追，我就敢进！」

「横竖是死，老夫宁愿自寻死路。」

他不认为，追杀者不会有第二次，这次有少年作诱饵，那下次如何是好？

所以，禁魔谷附近，便是最好选择，

而他是选对了，带着少女长途赶路之后，没安置多久，筑基修士便已追至。

果断与少女进入了禁魔谷，

「这就是原本的禁魔谷吗？」

随着两人的进入，余明也能看到禁魔谷的一角，与如今的禁魔谷完全不同，

天色阴暗，隐有云气形成的人脸下垂，黑色树叶作响，似作人言，崎岖的山路，配上散发幽光的夜石，光晕映照，有股迷幻之感。

少女体现出明显的胆怯，在封启问身后，紧紧拉着他的衣角。

“老封……”

“别说话，这里有古怪。”

封启问硬着头皮向前，同一时间，余明所看画面也迷糊起来，他只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立于谷中的墓碑……那好像是，纪元碑。

禁魔谷最后的画面，是封启问抱着少女的尸体，跪在碑前，嘴中喃喃道：“相助苍生，实为功德，多谢你们了，接下来就该是我所继承之事。”

于纪元碑前，封启问盘坐，谷中无昼夜，不知甲子，人如僵木，只有修为在不断上涨，

练气圆满，熟悉的饿死之力……

筑基圆满，熟悉的渴死之力……

金丹五层，熟悉的病死之力……

元婴一层，熟悉的溺死之力……

元婴五层，…………

余明经过一番琢磨，也推出：

「封启问是靠纪元碑自创出苍生死苦的？」

「与天相反的地，是埋葬众生之地，而通过纪元碑只可观其死，不是像死亡之书的感受……」

「不得不说真是天才，仅观看便能自创死苦经。」余明感叹。

不知时日，已似灯枯油尽的人影一动，身上尘灰与无血的枯白褪去，气势显现—化神巅峰之境，七死之力环绕身旁，

「最后一层，老死之层呢?」

「难道是突破化神的之后的？」

带着疑惑，余明继续观看，

后面是“平平淡淡”的，内创苍生门，外救苍生，打响名号，并放出苍生死苦经前三层，公布招收条件，却徒有死亡，无人入门，

于是，封启问从苍生死苦中汲取“苍生”这个核心，创其他法经，这才陆陆续续有人入苍生门派，

可“心怀苍生”的人又有多少？

杯水车薪罢了。

封启问改变了主意，他决定用武力来改变这个世界，于是力压一界的三世祖在历史上出现了，九大宗门灭其三，杀鸡儆猴，逼迫其他六门向下号令，禁止欺压凡人，禁止弱肉强食。

「……」

「愚蠢的行为。」

「弱生于强，这已经是在重组修士生态链了。」余明喃喃道，他觉得此刻的封启问……很“天真”。

「简而言之，有违天理！」

「所以，天，要出手了吗？」

他大概猜到了一些后续。

果然……在一道金光之后，一切画面都碎了，变为白色。

「不能让人窥见的东西……」

「但，好像还没完……」

白幕之中，封启问的身影显现，没有任何表情，如同人偶，他木讷地说道：“最开始，他没有杀死我，只是给我了一个警告。”

“但我继续做了，逆天而行。”

“我知道我做的一切都很愚蠢，赤裸裸地违抗天理啊，但是这也是我的自私。”

“我只想尽到我的能力，遵循那两个孩子的意志，那是我禁魔谷内接受纪元碑立下的意契，也算是对那孩子将功德赠予，而让我苟活的答谢。”

“我一直都想活，可那时，我第一次产生了动摇，活着是为了什么?”

“很没意思，在这畸形的世界。”

“我当时想着，我就这样死去，后路终有继承人来走，所以我改苍生为天魔，去遵循意志的路上‘寻死’。”

“可是我错了，原来，原来……”

封启问木讷的脸上出现了松动，明明张了口，余明却听不见任何信息，也分不清唇语，这样不久便回归正常：

“我是个失败者，但我寻思总得做点什么，所以我留下了死苦经的最后一层，老死。”

“并且以纪元碑为媒介，让那两个孩子的意志，也是我的意志往后人身上延续……也许你就是那两个孩子中的一个。”

“也可能不是……这些已是后话。”

“死苦的修行需要靠自己，感悟之路艰险万分，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告诉你一句话：

你，也是苍生中的一员。

不要迷失了自己……”

说完，封启问的身影如同光尘般散去。

余明听完所述，若有所思，天昏地暗之间，已回到自己闭关的洞府，

「我，的确也是苍生。」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笑了笑：「可能与你想的不同，但你这句话也让我的路更加明确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每个人都不一样，不是吗？」

番外：

“今天买哪个？”余明磕着爆米花，问道。

“依我见，第三帝国不错，毕竟公子当初用的主义来自这个国家。”田永川眯眼笑道。

“啥主义？独裁吗？都什么时代了。”洛远表示时代在进步，投来一个自信的笑容：“肯定要买东瀛啊！”

“毕竟羁绊啊，同伴啊都是不可战胜的！”

“再说，你看那个黄头发像不像波风水门。”他指着参赛员照片上一人说道。

“嗯……”余明道：“确实像……”

“所以，背负火之意志，东瀛会输吗？”

“大概……不会。”余明不确定地说道。

一旁田永川凑了过来：“水门是什么？守门员吗？还有，这位阁下所说的火之意志又为何物？”

他打开电脑，敲敲键盘：“据我所调查，东瀛这个国家似乎没有出过……”

“……”

“都别说了，买东瀛吧。”余明打断道。

“为什么？”田永川不解，为何公子突然间肯定，而洛远则是一脸赞同。

余明摊了摊手道：“因为……我跳楼死回来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