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阎小烛上前线

网络空间内。

硕大无朋的蛋壳内，机械大钟又恢复了明亮，根据表盘上的指针显示，以泰罗为代表的恶意投机集团被完全压倒，败局已定。

“这不可能！”哈迪斯失声叫道。他看得很清楚，水无心从头到尾什么手脚都没动。那么是谁暗中操纵了这些数据？难道是波塞冬反水了？

——不，不可能是他。波塞冬在网络世界中的体量太大了，如果是他，他不可能毫无察觉。

——能够操纵网络，而且体量足够小，不被察觉的人……

“你们竟然让她上前线！”他目露凶光，“潜入戒备森严的服务器所在地，这事凶险万分，你们竟然让她做如此危险的事！”

水无心的脸上依然波澜不惊：“以己之力，行己之愿，不做实验室里的小白鼠，这是她的愿望，也是我的。难道你不这样想？”

哈迪斯闻言一怔，旋即神色又松弛下来：“你说得对。既然这是贝瑟芬妮的意思，那看在她的份上，我就不再掺和这件事。”

水无心原本已经做好了和他打持久战的准备，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认输：“……据我所知，既然你受雇于国际金融大鳄集团和m国政府，拿了他们不少好处，应该会对这件事情更加上心才是。”

“nonono，”哈迪斯挥动着他的食指，摇着头说，“他们除了钱以外，什么都没有。而我可以随意调动网络上的资金，不差他们那点钱。帮他们仅仅是因为我对利用电流来操纵不联网电脑这件事感兴趣而已。他们的分量当然不能和我的妻子相比。”

“阎小烛不是你的妻子，她也并不喜欢你。”

“我知道，她喜欢我的基因提供者。不过这没关系，我很快就会变成他，她越是喜欢他，就会越爱我。”

“……你想将大脑移植到王孙笑的身体里？”

“这主意很棒，不是吗？强大的大脑和强大的身体合为一体，那才是完整的我。”

“即使是克隆体之间，基因也未必完全相同，而你虚弱的身体不一定能再承受一次排斥反应。”

“但是成功率却不小。要知道这么多年来，我的身体经常更换，早已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所以值得一试。”

“……但你终究无法成为他。你们的灵魂是不一样的。”

“哟？像你这样如同电脑一般机械的家伙，也会跟我谈灵魂？”哈迪斯嗤笑出声，“你是从没干过拖延时间这种活，不习惯吧？”

水无心：“……”

“别掩饰了，从刚才开始你就在刻意延长我们之间的谈话，而不是用效率更高的电波交流，这完全不符合你的作风。这段时间里想必你正在搜索我的位置吧？”

“……你已经不在g市了。”

“呵呵，半径100公里的搜索圈，很厉害，但是也注定不会很快。让我猜猜，完成一轮搜索是要一个小时，还是两个？”

水无心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干脆利落地退出了网络空间，同时放弃当前正在进行的扫描，将所有感应能力聚集在了南方的海面上。距离g市100多公里的洋面上，他的目标信号若隐若现，仿佛镜中月水中花，随时都会消散。

虽然哈迪斯已经尽量隐匿，但是在水无心的全力搜索下，依然无法完全遁形。

g市是个特殊的城市，它曾经有着长达百年的殖民地历史，直到最近二十多年才回归z国，以至于很多本土市民至今都不认为自己是z国人。同时它又是举足轻重的国际金融中心，是很多国外势力都不愿放手的肥肉。钱书洋在g市当文宣部长那几年，表面文章做得花团锦簇，看上去政绩斐然，事实上不但毫无建树，更是为m国的渗透大开方便之门，以至于现在想要亡羊补牢已经困难重重。在这种情况下，哈迪斯作为m国的“重要人物”，很轻易就能在本地找到甘于为太君服务的带路党。

水无心瞬间就获取了哈迪斯乘坐快艇出港的信息。是g市赌王名下的产业。

虽然王孙遥已经致电港口警察严查一切可疑的出海者，但是赌王家族在当地地位超然，而且赌王本人也非常支持政府，g市这么多年来平安无事，他的作用非常重要；他自己也通过与内地的合作获得巨大的利益，从一个白手起家的二流实业家一跃成为g市的一流富豪。可以说，他是全g市最不可能通敌的那个。因此，他的快艇要出海游玩，海警几乎没怎么犹豫就放行了。

水无心心念微动，便已经掌握了赌王一家所有人此刻的方位。赌王此时正在公司，并未离开，而开着他的游艇出海的却是他的小儿子。

紧接着他的小儿子的详细履历又被调出。

赌王今年56岁，风流成性，除了年迈的正妻以外，还有大大小小的情妇十多个，人称“十三姨太”，而他的小儿子是七姨太所出。这个小儿子无论是长相还是品性都与赌王十分相似，因此深受他老子喜爱。其中最像他老子的一点就是他也十分爱赌，尤其是赌马，而且成绩非常不错，颇有其父之风，被人称为“小赌王”，隐隐有继承其父之势。

出生，没问题；求学，没问题；私生活，没问题……海量的信息检索在水无心的一念之间完成，最后一切疑点停在了赌马上。

对不上。

小赌王在赌马上的投入和所得的回报对不上。

他那重重加密的私人账户流水在水无心看来犹如掌心指纹一般一览无遗。他在赌马上的投入其实很少，而且输多赢少。可是每当他赢得一次赌注，就会有一个神秘账户将他获得的彩头翻一百倍回馈给他，而他则是做平自己账户上的支出，看上去就好像是自己赢了钱一样。

这个神秘账户来自一个中立小国，但是这并不妨碍水无心在一刹那间追溯到它的源头。

m国。

水无心花了几秒钟起底了g市其他几个类似的神秘账户。他们全都和一些社会影响力较大的富豪或者他们的子侄有关，支撑着这些蛀虫在人前装作社会精英，青年才俊，在人后却花天酒地，荒淫无度。

他将这些信息打包直接发给了国安部，同时将哈迪斯的方位也分享给了有权限的人。

证交所大楼地下电机房。

一群电力公司的维修人员刚刚结束抢修。一个大楼保安巡逻经过，穿过人群离去。正忙着做收尾工作的人完全不疑有他，就算有人心里纳闷：咦，刚才那人从哪里来的？但是也不会多想。毕竟这幢大楼的地下室面积实在太大了，各种道路和管线错综复杂，犹如一个大型迷宫。刚才要不是有保安部长带路，他们八成、不、九成九会迷路！而这幢大楼的保安肯定要比他们更加熟悉这里的地形，知道几个不为人知的小门也是理所当然的。

于是，马王爷王孙遥就在众人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离去。

由于时间过于紧急，而他们要做的事情也太过惊世骇俗：篡改证交所交易数据，那可是在挑战整个世界的金融秩序！因此他们无法等待层层上报然后再研究决定，只能铤而走险，先斩后奏。

切断整幢大楼的供电，包括后备电源，对他而言并不难；难就难在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删除半个小时的交易记录，并替换成伪造数据。

假数据并不难搞，事实上中央一直都有超级计算机对全国经济市场进行模拟和推演，以g市的重要地位，对它的证券市场的模拟自然是重中之重。国际金融大鳄狙击他国市场的事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z国早就对这种情况有过预判，并假设出至少二十八种情况，而王孙遥这次来g市则带来了根据目前情况最好发展设想的数据模型。

可是如何把这一套数据导入g市证交所主电脑却是个大问题。正如水无心和哈迪斯在网络空间中所见，证交所的电脑系统就像被一个大蛋壳包裹着，与网络隔绝。虽然它也有输入输出接口，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却几乎无法起作用。

第一，这几个输入口只是用来做有限的软件升级和维护的，输入效率很低，无法在短时间内导入如此庞大的数据模型。

第二，，这几处输入口被极为繁琐的安全指令保护着，即使是拥有权限的人，想要到达楼顶的服务器所在地，也要经过5个楼层的关卡检验，其中三个是人工检验。

第三，数据模型只不过是一个处理系统，要把浩瀚如海的交易数据拗成理想中的模样，在正常情况下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完不成的，而要在半小时内完成这一切，无异于天方夜谭。

有着重重无法逾越的困难在，没有人会相信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交易数据上动手脚。即使是哈迪斯，在被水无心盯死的情况下，也只能影响交易的速度，这还是因为他占了先手之便才能做到。但是同样的，水无心也被哈迪斯盯死，无法再做其他事情。就是看准了这一点，哈迪斯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

日月争辉，却忽略了一个萤火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