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爱恨交织

容离抱着她，下颌抵着她的发顶。

男人的双手将她的细腰轻轻圈住。

见她没有推开自己，他小心翼翼地试探，把她抱得更紧。

怎么办？每次一抱住她，就舍不得放手。

即便她口口声声说他恶心，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

他大概是疯了吧。

如果他真的疯了，那就一直疯下去吧。

容离用力抱着她，抱了很久很久。

直到沈飞絮快要喘不过气来，他才略微松了力道。

两人都没有说话。

无声的拥抱，更能深入人心。

沈飞絮的心扑通乱跳，满脑子都是她和他的过去。

她忘不了，那日中秋，灯火通明。

长河连天，花灯点点。

他陪她放花灯，她许下心愿。

她在纸上写下了他们的名字，看着花灯随水漂流。

往事如风，犹可追忆。

时光荏苒，物是人非。

她不再是当初那个懵懵懂懂的小姑娘，他也不再是那个温柔如玉的九皇叔。

他不仅是容离，他还是玄晔……

他们之间，有千万道鸿沟。

纵然他们有一千个一万个不可能，此时此刻，沈飞絮还是想靠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静静地追忆他们的过去。

她不甘忘掉那些过往。

她真真爱极了他。

知道他丢失了一魄的时候，她的心痛不可当。

不在乎他？怎么可能。

即便，她也做不到对那些过去释怀。

就这样吧，让时间停留在此刻。

再让她做一次梦，再让她痴一会儿。

此刻，暂时抛却那些纠葛。

他不是玄晔，她也不是颜卿。

她只是沈飞絮，是他的絮絮。

他也只是她的皇叔，她的阿离。

他们之间没有鲜血淋漓的过往，只有绵绵不尽的温情。

明知道这是在自欺欺人，沈飞絮还是那么做了。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沈飞絮快要以为，时间停止了。

终于，容离开口了。

“絮絮。”他一手搂着她，一手摩挲她的脸颊，“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地弥补你。”

“好吗？”

他还是鼓起勇气，又问了一次。

“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

“但我可以等！无论等多久都好。”

“只要你别再推开我。”

“我不会逼你，我给你足够的时间。”

沈飞絮沉默了。

良久过去，她才哽咽着回应。

“阿离，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赤血朱砂印还在我身上！它随时都会爆发。”

“那个邪神……指不定哪天就出来了。”

“邪神现世，我会死的，对吗？”

“我的时间不多了，你又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回天界去吧，去做你的上神，做你想做的所有事情。”

“忘了我，对你，对我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她想走得干干脆脆。

如果容离不能好好的，她即便是死，也不会死得安心。

是啊，都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是希望他好好的！

也许会有人笑她傻。

傻了几辈子，傻了几百年。

“絮絮，你不明白吗？我想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便是守着你。”容离握紧她的小手，与她十指紧扣。

“从我决定下界那一刻开始，我的生命里只有一个重心，那便是你。”

“我不想做上神，不想做战神，不想守护六界！”

“只想守候你。”

她第一世的时候，他选择守护天界，没能守护好她。

接下来的岁月，他守护她。

什么天界，与他无关。

她好好的就够了。

“可你能斗得过邪神吗？”沈飞絮质问他，“就算你斗得过邪神，你斗得过天界所有人吗？”

“你现在只是一个凡人啊！还是一个缺失了一魄的凡人……”

“你……你怎么会知道？”容离错愕地望着她。

他缺失一魄之事，她如何知晓？

“我知道了，都知道了！”沈飞絮转身，面对着他，主动埋进他的怀里，“白软软都告诉我了。”

“重生的事情，我也知晓了……”

“阿离，你为何这样傻？”

她颤声询问，泪水迷了视线。

“你叫我什么？”容离当即愣住，“絮絮，再唤一次……”

她唤他“阿离”？

刚才在房间里，她口口声声说了，最后一次唤他“阿离”！

她每唤他一声“容离”或是“玄晔”，他的心都会狠狠痛一次。

他只想做她的阿离呀。

“阿离……”沈飞絮抱着他的腰身，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衫。

“阿离。”

她一遍一遍地唤他。

不知不觉，两人都泪如雨下。

“阿离，你不要再傻下去了……”沈飞絮摇着头，将眼泪悉数蹭到他身上。

一片狼藉。

“絮絮，我不会走的。”容离伸手盖住她的小脑袋，替她理顺长发，“无论你怎么赶我，我都不会离开你。”

“当年的事情，是我的过错！如果你过不去那道坎儿，我就陪在你身边，一直等你。”

“等到你能接受我为止。”

“如果你永远都接受不了我，也没有关系。”

“我愿意等。”

沈飞絮愣住了。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等一个不确定的结果，真的值得吗？

连她自己都无法确定，她是否能彻底释怀。

她依然爱他，但爱与恨并不冲突。

爱恨交织，最难消解。

她爱那个温柔似水的他，恨那个狠心无情的他。

偏偏，两个都是他。

即便她现在说着能够释怀，也许午夜梦回，那些可怕的回忆又会泛上来……

她会想起，她的枕边人曾经亲手杀死她！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沈飞絮没有办法轻而易举地说出原谅。

她的心乱透了。

现在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不仅有仇恨，还有赤血朱砂印和邪神。

“阿离，再让我好好想想吧。你有你的坚持，我也有我的顾虑。”沈飞絮揉揉眉心，摇了摇头。

“不管怎样，你要答应我……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了，你不要伤心太久。”

“你是天界的战神，只要你愿意回去，天界那些人会接纳你的！”

“我死之后，你要答应我，回去做你的战神，好好生活。”

“在我没有出现的时候，你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容离按住了她的唇。

“絮絮，别说这些了。”

“在你出现之前，我的生命穷极无聊，毫无乐趣。”

“虽为战神，却也寂寥。”

“有你之后，我的生活才有了光亮和色彩。”

“我后来才发现，曾经的我，活得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你的存在，让我的生命有了意义。”

“是吗？”沈飞絮嗤笑一声，“你是战神啊，曾经，你生活的意义，不就是守护六界吗？”

“守护六界，不比守护一个我，格局更大？”

“可能我的心很小吧。”容离也跟着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脸颊，“装不下六界苍生了。”

“一个你，就把我的心占得满满当当。”

“你真会说情话。”沈飞絮靠着他的胸膛，微合双眼，回忆起曾经，“我记得，刚重生那会儿，你对我特别好。”

“温柔到了骨子里。”

“那时你总是说各式各样的情话来撩拨我，我也不知怎的，没能扛住，就这么被你拐走了。”

“世人都说，油嘴滑舌的男人要不得。你说，我怎么偏偏就要了你？”

“我还想问你呢。曾经，你怎么会看上容清寒？他长得有我好看？他会说情话逗你开心？”容离刮了刮她的鼻梁。

“那个时候脑子被门夹了。”沈飞絮提起容清寒，心下已无半分起伏。

“话说，我第一世的时候，应该也是脑子进水了……”

“我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你这位战神。”

“咱们之间的差距太大，难怪后面会落得那样的结局。”

容离闻言，神色一顿。

他扣住她的小手，指头汇入她的指缝。

“絮絮，现在我们都是凡人，一切还能重来。”

“如果你还是觉得你我之间有鸿沟……那没关系，我可以向你靠近。”

“未来还长，我一步一步地走，总有一天，会走进你心里。”

容离说着，深深凝望着她。

眸中是万千深情。

快要将人溺毙。

沈飞絮做不到立刻与他冰释前嫌，但这一刻，她的心湖还是荡起圈圈涟漪！

好美的情话。

好美的他。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她已经是将死之人了。

都快要死了，对自己好一些吧……

放纵一次，最后一次。

这一刻，放任自己沉溺在他的柔情里。

疯一回吧。

反正，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

三日后，许汀兰要启程回玄灵国了。

临走之前，她一再嘱咐，要沈飞絮和容离好好相处。

她本来还想多留一段时间，但云临想她得紧，成日里给她传信，她只好回去了。

她想着，反正下个月容离和沈飞絮还要再举办一次婚礼。

到时候，她铁定是要回来参加婚礼的。

沈飞絮不想让许汀兰担心，并未告诉许汀兰，她和容离之间发生了那么严重的事情。

许汀兰以为他们只是小打小闹，婚礼自会如期举行。

许汀兰走了，许大将军也来送她。

沈飞絮目送着她带着一队御林军策马离去。

她有些伤感。

阿娘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也不知道，她和阿娘还有没有机会再相见！

最近，沈飞絮总觉得不对劲。

尽管白止和容离每天都在用灵力帮她压制赤血朱砂印，但她还是觉得，有个东西在她体内蠢蠢欲动。

那位邪神，大概真的快要现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