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话别

从来都不喜欢自己是别人的苦恼来源的常念，此刻看她们脸上的苦恼，之前一直在心里纠结的道别一事，在这时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说出口了；

完成心理建设后，常念语气欢快的说道：“实不相瞒，我也快要飞升了哟。”

楚禾和姮窈齐齐抬头望向常念，常念接着说道：“准确来说是被带飞啦。”

楚禾丢掉酒壶，倾身握住常念的肩膀，追问道：“什么？”

姮窈也凑近了两分，问道：“什么带飞？”

常念笑眯眯地解释道：“我和塔格有缔结契约，塔格和古老有契约，现在他们要飞升，就会带着我一起。”

楚禾捏着常念肩膀的手，不自觉的收紧，道：“当真？”

常念点头，“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楚禾哇的一声，哭出了声，她这反应，吓得常念一激灵，看她的眼泪唰唰流不停，常念赶紧拿出手帕给她擦拭。

哭过一阵后，楚禾收拾好情绪后，又笑着说道：“你不知道，这么久以来，我心里多难受。”

姮窈：“是啊，我们都甚至在想，要不要自废修为，重新来一遍，这样我们能多点儿时间想，如何带上你这个问题。”

常念是不会怀疑姮窈说话的真假，她这么说出口，八成她们真的就这么想过。

楚禾很少会出现这种情绪失控的时候，印象中的两次都是因为自己，常念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等到楚禾情绪恢复之后，常念道：“我之前也一直在想，如何跟你们说这件事，如何跟你们道别呢。”

楚禾拿着常念的手帕，擦去脸上的泪痕，笑道：“那正好，现在不用道别了，反正过不了多久，我们又能重逢的。”

姮窈：“对。”

常念嘻嘻一笑，道：“可我觉得还是可以浅浅的道个别。”

楚禾的眼睛一瞪，问道：“为什么？”

常念：“我是被带飞的，所以我不知道飞升之后，是不是跟你们飞升的人一样，是同一个地方啊。”

“想我现在乘个传送阵都能到处掉落，万一飞升后，又掉落到别处了呢？”

楚禾、姮窈看着常念久久不语，然后两人同时把还剩一小半的酒壶递到常念面前，道：“呐，你要不喝点儿？”

暗暗在心里已经想了许久的常念，这次道别，倒也不用喝酒壮胆了，只是还是有些纠结，该如何委婉的来表达。

婉拒她们的好意后，常念躺下，楚禾和姮窈见状，也在她的身旁一左一右的跟着躺下。

过了好一会儿后，常念才道：“我打算去别的地方转转。”

楚禾：“什么意思？”

常念：“如果我飞升后的地方没有你们，我打算先在那里转转。”

楚禾的声音陡然变得有些尖，问道：“你要抛弃我们？”

敏锐发现楚禾眼眸中的温怒，语气中的失落，常念咽了咽口水，赶紧解释道：“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不会像之前在秘境中那样，很快就能寻到你们；我大概会溜达着去找你们。”

楚禾：“真的会来找我们？”

常念：“当然，只是这个时间，我不好说。”

姮窈：“那我们能去找你吗？”

常念：“那是当然呀~如果你们有空的话。”

楚禾被常念提起来的心，听到她肯定的答复后，又才放下来，嗔怪道：“铁子，你现在的表达，越来越不行了。”

常念：“怎么说？”

楚禾：“你知道你刚刚的话，多吓人吗？”

常念：“啊？我就是担心你们误会嘛！想要说的委婉一点啦。”

楚禾：“大可不必，好吗？我们做了几百年的铁子，你一张嘴我就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这么吞吞吐吐的，让我心慌。”

常念嘿嘿一笑，道：“我在冠阁看到的，关于仙界的部分记载，好像有几重天；飞升上去的人到达的升仙台都不一样；要跨越几重天，对修为和身份都有要求的等等。”

“所以为了偷懒，提前跟你们说一声，省的你们怀着一颗以为我很快就能寻到的心情等我。”

姮窈：“念念，没事儿，我们来找你。”

楚禾：“对，就像这次一样，你就等我们来找你就好。”

常念：“嘿嘿，行呀，那你们也别太强求，稳扎稳打的来，你们知道我的，我无论在哪里都能悠然自得，绝对能把自己安排妥当的。”

楚禾：“嗯嗯，对于这一点儿，我还是很放心的。”

“就是你对自己苛刻的毛病得改改，别总想攒着，以备不时之需；享受当下才是人生一大快事。”

常念嘿嘿一笑，道：“铁子，我真的不是一个会亏待自己的人呐~”

楚禾：“要说你不亏待别人，这话我信；但你可没少亏待你自己。有些事，你真的没必要算的那么清楚，你要相信你自己是值得那些好的。”

常念：“好，听你的。但你也别光顾着说我，你对你自己的心狠，可是一点儿也不少；我不希望你以后，还会遇到那般身不由己的事，但如果真遇到了，也望你能善待你自己，别把自己逼太紧。”

楚禾：“好，听你的。以前是我把那么些人想的太过高大，以为是我翻不过的高山，现在回头来看，其实他们也没那么难以翻越，只是我之前太急躁了。”

常念听她说这话，想到了她对付滕家的那件事；

虽然在常念的角度来看，就看到了一个不痛不痒的结局，但对于夜以继日谋划近百年的楚禾来说，那些日子一点儿也不是那么的风平浪静。

只是楚禾把那些纷扰挡在了自己的身前，没有让深居简出的常念直面而已。

有时候常念都在想，如果把楚禾的那三万多个日夜写成一本小说，一定是一本忍辱负重，靠自己不靠男人的真大女主戏了吧。

可惜很多事，自己问了，楚禾也不愿意给自己说太多，太详细的；就连记录滕家追杀她的那些，还是自己在有备无患的心理下进行的，实在是没条件给她全程详细记录下来呀~

看着楚禾和常念相互劝着彼此，述说着对彼此的担忧，姮窈躺在一边静静地听着。

常念注意到左手边过于安静，说道：“真希望你们飞升后，能在同一个地方；这样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有个熟人在身边也会好很多呀！”

姮窈转头看向常念和楚禾，没说话，只是能注意到她眼中的有点点发亮的希夷。

楚禾有感受到姮窈看过来的目光，撇嘴道：“谁要和她一起啊？她对我说的话，当真是拿出了对抗雷劫的魄力，抗争到底！结果一转头，她那能体谅所有人的苦衷，随意原谅伤害过她的人的光辉，普照大地，当真是气死人，跟她一起，我怕迟早被她气死。”

姮窈眼中的点点星光有些变暗，但还是辩解道：“我已经很久没有那样了。”

楚禾转头，看向姮窈，道：“哼~没有？我怎么看你和空尘、展纪他们交谈甚欢的样子呢？”

常念看看左手边的姮窈，又看看右手边的楚禾，心想：。。。我好像闻到一点儿酸味儿了呢?

姮窈急急的辩解道：“我没有；那一次是他们受了重伤，刚好我在附近而已；我一句话也没多说。”

说到这个，常念好像也有注意到姮窈在别人面前的话，好像不是很多呢。

楚禾：“当真？”

姮窈抬起后，重重的点了点，语气恳切的回道：“真的。”

常念还在一旁补充道：“姮窈现在是执法堂弟子，保护受伤的展纪，好像也说得过去。”

楚禾伸手打了一下常念，道：“我没说不让她不管展纪他们，我只是见不得他们的那副‘以大局为重，其余统统散开，我即正义’的做派。”

常念揉了揉被打的地方，道：“我也没说你说了呀！”

楚禾翻身躺好，然后说道：“你要是真想和我同行，就收起你那莫名其妙的圣母心；‘想救落水之人，你必须会水才行’，否则你就只是在自我感动，纯找死，我可不会给你收尸。”

姮窈，“好，我不会的。”

‘她俩能好好的，真好，唯一的那点儿担心，也算是彻底消除了呀！’常念躺在两人中间，心里很是欣慰。

和楚禾、姮窈算是说清楚、讲明白之后，常念趁热打铁的对青木传音道：“青木啊~在忙吗？”

青木秒回，声音有些低靡：“姐姐。”

常念：“我想跟你说个事；之前你或许已经听到了一些，我想说说这件事我的个人想法，可以吗？”

青木飞出芥子空间，扑到常念的脸上，一把紧紧地抱着了常念的头，道：“姐姐，我不想和你解除契约。”

被青木猜中自己所想，常念没觉得多意外，她抬起左手轻轻放在青木的背上，安抚道：“你是天灵，修炼时日也还短，我担心你跟着我会被那劫雷伤害。”

青木：“我不怕！”

清洛跟着出了芥子空间，小声在后面喊了一声：“青木妹妹。”

这时轻錦三个也从玉佩空间中出来，担忧的看向常念脸上的青木。

注意到一旁的清洛几个一脸担忧的看着青木，常念坐起身，把青木抱到怀中，道：“你可以跟着清洛他们继续修炼，有朝一日飞升后，就先去找铁子、或者古老他们。”

青木始终还是摇头，小手紧紧地抓着常念的‘头发’，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不，姐姐，我有办法和你一起走。”

听到青木这么语气笃定的话，这一瞬间常念的脑海中闪过，看过这方面的所有玉简，方法确实有，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些修为不够跟着契约者‘飞升’的方式，都带着很大程度的损伤；

说是命悬一线也不为过，稍有不慎，她会散尽本源之力，消散在这世间之中。

实在是不忍心她以这样的结局收场，常念劝道：“我真的希望你能好好的，不要为了我，受到任何的伤害。”

青木：“那不是伤害，姐姐，那是上天对于我的考验；我们缔结契约那天，我就一直在为了这个目标奋斗着；你知道的，我们木灵，想不到很多，也不愿想太多，但是认定了一个目标后，绝对不会轻言放弃，半途而废的。”

说着还激动的从常念怀中站了起来，紧紧地搂着常念的脖子，道：“没有姐姐的地方，对我来说，生与死都是一样的。”

常念感受到她搂着自己的用力，同时也被她这偏执的话惊到，

‘自己怎么从来没发现她有这样的执念？’常念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楚禾，寻求帮助。

楚禾也没想到，自己和綪缡她们四个解除契约居然是最顺利的，现在她们暂住在玉佩空间中，等到了斡州大陆，她们来去自行安排。

楚禾在常念看不到的地方，注意到青木眼中的决绝，她很肯定，如果常念强行与她解除契约，这个木灵的修行之路，也算是断了，因为她眼底那一抹浓浓的执念，会毁了她。

楚禾口中的话在喉间来回滚动了番后，才对常念传音道：“铁子，或许你带着她去渡劫，是她唯一的生路。”

常念惊呼：“什么！怎么会？”

楚禾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常念，最后说道：“虽然木灵是温和的，好像一副岁月静好之姿；但你仔细想想那些发芽的种子，哪个不是在向阳而生？就算是石缝中的小草，对生的那份执念，也让人动容！而你是青木眼中的那抹阳光，没了你，她会如何，你知道的。”

常念这时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她非常清楚自己‘飞升’后到的不是仙界，而是滚滚的白色空间中，青木这是根本没有生的可能呐！

但现在青木的执念已生出，想要劝说她答应解除契约，已然不可能；

若是强行解除契约，常念又担心在自己和铁子相继离开后，她心理出现问题，被人利用，走上歪路；好像怎么做都不对，根本没给她留活路啊。

认真思考过后，常念双手放在青木的腋下，将她举到与自己视线平行的地方，认真的说道：“青木，我可能会去哪里，我自己都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更加不可知；你跟着我去渡劫，真的不是一件理智的决定。”

青木同样看着常念，看到她眼中的担心和不赞同，心像是被人一把捏住了一样，闷痛；但一想到和姐姐分开，青木感觉自己只是想到这一点，心就如裂开一般的撕裂痛。

“反正都是疼，那就选个我最想要的吧，就算是死，我也无憾了。”青木这样在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