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之后

从岐立山脉离开的姮窈，御剑飞行直接到了羁崖崖底。

然后走到了地牢的最深处，在一个被钉在石板上，披头散发的女人面前站定。

女人察觉有人靠近，垂着头从披散的发间，首先看到的是非常熟悉的法衣衣摆，渐渐抬头看清来人的面容。

看到是姮窈的那张出尘脱俗的脸庞，女人脸上满布疤痕的脸，越发狰狞起来，叫嚣着：“贱人！你还敢来？”

姮窈对于女人的话，不为所动，脸上的表情丝毫不改，道：“天莺，温荼在死之前，有个东西让我带你。”

说完拿出一块留影石，一道灵力打在石头上，旁边开始显现留影石中的无声影像，是一个像是血人一样的男子，趴在地上，艰难的用血一笔一划的写“天莺，你心悦于我吗？”

影像很短，天莺看完温荼写的字，突然又狂笑了起来，“心悦，他也配？”

“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他不过是我用来哄师尊开心的一枚棋子罢了！谁会爱上自己手里下棋的棋子？”

“姮窈，你告诉他，我从来就没心悦过他！”

“没有！一时一刻也没有！”

最后这句话似乎是嘶吼出来的，好似这样极力否定，就能掩盖住什么似的。

等她疯笑着嘶吼完之后，姮窈才抬头看向天莺头上三尺高的地方，道：“温荼，受你之托，我已办妥。”

天莺看到姮窈这么说，顿时心上没由来的一颤，接着原本还算乖顺的灵根，竟然开始一寸一寸的断裂。

“啊~”天莺终是慌了。

姮窈看着原本就被神钉封住的天莺，周身开始向外散灵力，修为飞速往下掉，冷冷地说道：“天莺，你只知温荼的灵根特别，却不知你换上温荼的灵根后，他其实一直都在你身旁，从未离开过。”

“他说只要你真心心悦于他，他就把你想要的一切捧到你面前。”

天莺这回已经痛的眼泪横流，哭喊道：“不，温荼，我是心悦你的，别走，求你别毁了我的灵根。”

姮窈：“呵，抢了别人的灵根，就真的是你的灵根了吗？”

天莺闻言，转头看向姮窈的眼神，像是涂了毒一般，“姮窈！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看着天莺想要挣脱束缚，扑向自己，最后却只得在原地无能干嚎，姮窈摇头，自言自语道：“楚禾，你说的不对，这样报仇真的没什么好高兴的；果然还是有仇当场报，才比较尽兴。”

从羁崖地牢出来后，然后御剑飞行上了曾经旭阳峰，站在峰顶，看向宗门内连绵不绝的山峦，夜风将衣摆吹的欻欻响。

姮窈突然出声，道：“元元，解除契约吧。”

元渊从手镯空间中出现，在她身后半步的地方，道：“你要抛弃我了，是吗？”

姮窈：“当然不是。”

元渊看着始终都背对着自己，不曾转头的姮窈，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咬咬牙，最后一次问道：“你真的就不曾，不曾心悦过我吗？”

姮窈：“曾经也有过吧。”

元渊忍不住朝前半步，站到了姮窈的身旁，看着她的侧颜，问道：“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姮窈：“元渊，不是你做错了什么，只是我后来发现你不是我心中的那道光。”

元渊：“那谁是？鸿枫吗？”

姮窈摇头，“不是。”

这时她终于转头看向元渊，道：“元元，只能说我在需要你的时候，你一次都不在。”

“楚禾说，按照我内心最真实的感受去做决定，所以，你回妖界吧。”

元渊深深的看了姮窈一眼，转身，道：“好，你走吧。”

姮窈和元渊是主仆契约，就算是姮窈主动解除契约，元渊还是会有损伤；

姮窈内心并不如她面上那么的平静，但她有个预感，自己此次的渡劫，凶多吉少，直到元渊的身影在视野中彻底消失后，夜风袭来，她才察觉脸上一片湿凉，抹去脸上的泪痕后，转身朝着岐立山脉而去。

察觉天地异变后，万归宗乃至白天观了飞升大礼的修士们，陆续朝着岐立山脉中赶去。

就在大家都以为将见证一天之中，第三次的飞升大礼时，劫云突然散开，宣告渡劫结束，而渡劫之人死于劫雷之下，飞灰湮灭，身死道消。

这一变故，出乎众人的预料，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过，拥有天生道骨的姮窈渡劫失败，身死道消，在斡州大陆引起不小的轰动，但因为前有两人成功的飞升，但也让她的事很快消散在修士们的口中。

斡州大陆如何，对于已经离开的古老、塔格、楚禾无甚影响；反倒是极地山顶的斓月殿中，端坐的美貌女子，穆然睁开了一双清冷的丹凤眼。

下一瞬，她便站到了殿门外，门外的地上，弯腰站着一个仙童，拱手对她一拜，说道，“弟子宗骞拜见姮窈仙君。”

姮窈看着地上的人，眸光流转，问道：“宗骞？”

宗骞：“弟子在，仙君有何吩咐？”

姮窈：“华音殿的楚禾仙君，可有消息？”

宗骞回道：“禀仙君，听闻楚禾仙君不久前出现在升仙台，楚铧上神亲自去接她，她好像不肯跟着上神回华音殿。”

姮窈：“嗯，下去吧。”匆匆回了这么一句，直奔升仙台而去。

宗骞：“是。”

枯坐在升仙台的的台阶上，楚禾撑着下巴，把玩着手里的珠子，看也不看一旁盯着自己的人。

楚禾在脑海中捋着自己刚从升仙台上来，第一眼就看到旁边这位美丽动人的女修，泪眼婆娑的望着自己，激动喊“乖女”。

楚铧：“乖女~你怎么这样看着娘亲？”

楚禾：“美女，你认错人了。”

楚铧：“乖女莫胡说，娘亲怎么会认错自己的乖女？”

“你是因为娘亲没保护好你，让你遭此大难，才这样故意伤娘亲的心吗？”

“乖女，是娘亲没用，你爹爹去西方镇压邪魅还没回来，我拼了老命保护你，可还是让你受了重伤。”

“娘啊，”

楚禾被面前自称是娘亲，满含热泪，一脸真切得喊自己乖女的女修吓住，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打断她的话，问道：“你如何证明我是你女儿？”

楚铧闻言，赶紧拿出记忆珠，道：“你看，这是娘亲关于你的记忆珠，你只要看了，就知道我是你的亲娘。”

楚禾半信半疑的接过记忆珠，道：“怎么用？”

楚铧：“将它摔碎，你便能查看那些记忆。”

楚禾拿着珠子，一屁股坐在升仙台的台阶上，道：“那不急，等一个人来了，我再看。”

楚铧：“等谁啊？是姮窈吗？可是我出关后，听闻她下凡历劫，还未回来呢。”

不怪楚铧会直接想到姮窈，毕竟他十分清楚，自己的乖女的密友只有姮窈。

楚禾听到姮窈的名字，心动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没看到姮窈，并不能保证这个姮窈就是自己想的那个人。’楚禾这样在心里想着。

楚铧见楚禾一只手把玩着记忆珠坐在台阶上，一只手撑着头发呆的女儿，偷偷对华音殿中的仙娥隔空传音，让她去极地山请姮窈速来。

结果，一转头就看到一道流光向着这边疾速而来；姮窈来到升仙台，边走边喊：“楚禾。”

听到熟悉的喊声，楚禾唰的一声站起身，看到朝着这边走来的是一位容貌八分像，气质却截然不同的女修。

姮窈走到楚禾面前，真诚道歉：“对不住，让你久等了。”

楚禾狐疑的喊道：“姮窈？”

姮窈点头，“是我。”

近距离站着，姮窈身上的熟悉感觉出现，楚禾相信了面前的女修，就是自己想的那个人，问道：“你怎么没有从这里上来？”

姮窈：“我渡劫失败了，分神直接回了斓月殿，我一醒来就过来找你了。”

楚禾：“到底是怎么回事？”

姮窈没回答，而是朝着一旁站着的楚铧，恭敬一拜，然后道：“楚铧上神，楚禾现在还不记得之前的事，可容许我带她去我殿中，跟她讲清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楚铧知道现在没有记忆的楚禾，断不会跟自己回华音殿的，目前也只有这么个办法，眼眶红红的点头，恋恋不舍的看着楚禾，道：“乖女，娘亲在家等你，你快回来啊~”

回应她这话的是楚禾微微的点头，以及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的背影。

姮窈带着楚禾来到了极地山，站在院中，楚禾看到主殿旁的一座眼熟的宫殿，随后认出它是元辰秘境中认了姮窈为主的星落殿，心中剩下的那点儿怀疑这时被彻底打消。

姮窈走到主殿的门口，发现楚禾盯着星落殿看，没跟上，问道：“怎么了？”

楚禾摇头，收回目光，朝着主殿门口边走边说道：“没事，只是总算知道当初星落殿为什么会认你为主了。”

姮窈浅笑着没说话，只是在心里想着：“虽然主人是我，但它是给你住的啊。”

楚禾把站在门口的姮窈往殿内推，道：“赶紧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现在懵得很。”

两人在殿中的蒲团上坐下，姮窈道：“之前在古战场的洞中，魔尊说的大部分是真的。”

然后又拿出一颗记忆珠，道“你先看看记忆珠，看完就知道了。”

楚禾接过，道：“还是打碎就行吗？”

姮窈：“对。”

。。。。。。

楚禾先看了姮窈给的记忆珠，然后才看了看楚铧给的记忆珠。

记忆珠其实就是自己识海中，关于某个人的所有记忆的汇总，因为仙人活的太久，记忆着实繁多，便有了这有的仙术，方便仙人管理自己的记忆。

姮窈的记忆珠中是她和楚禾从幼年时见第一面开始，一直到楚禾为了救浅羽，神魂碎裂，散落三千小世界之前的所有记忆。

楚铧给的记忆珠则是更早，从怀着楚禾开始，到她出生、长大成人，一直到古战场上与之失散为止的记忆，但内容上却比姮窈的要少很多。

而且楚铧的记忆珠当中，让楚禾印象最为深刻的是，楚铧一遍又一遍的说：“乖女一定要善待伴生兽，他是你的另一条命。”

楚禾将神玉空间中的白色珠子取出来，‘看’着里面休眠状态的浅羽，沉默不语。

姮窈问道：“可是要将他安置到天凝泉修养神魂？”

楚禾：“天凝泉是鬲鼋（geyuan）神君的，许久不见他在外走动，他会同意吗？”

姮窈：“总是要去试试才知道。”

楚禾收起珠子，道：“不着急，你先说说，我的神魂碎裂散落之后的事。”

姮窈：“大战后，虽然仙界险胜，但损伤还是很严重；我疗伤出关后，就去找了司命，说是大战让我的修为折损，修炼受阻，想要下凡去历劫。”

“因为我们小时候修炼咒术时，在彼此身上种的羁绊咒，根据那微弱的羁绊，我找到有你神魂碎片的小世界，寻找、集齐你的神魂碎片。”

“现代世界是我找到你神魂碎片的最后一片，由于你的神魂碎片是我找寻、收集的，想要让你的神魂彻底融合，恢复如初，你必须亲自受过雷劫才行；我的另外一个分神强行把你的神魂直接带到了斡州大陆。”

楚禾：“失去一个分神，那你的修为岂不是损伤严重？”

姮窈：“无事，每个分神我都分的很细。”

楚禾：。。。就算如此，那么多的世界，折损那么多的分神，修为怕是好不了。

心里明白姮窈为自己付出如何的代价，但她实在是说不出来腻歪的话，想着以后一定要全力帮助她恢复修为；嘴上装着轻松的问道：“所以现代世界中，跟我们公司处处过不去的那个公司，是你？”

姮窈点头；

楚禾又道：“我因为对家公司的瞎搅和，不得已连夜改方案而猝死，也是你咯？”

姮窈：“你没猝死，只是我那个时候要带你离开，那具身体只能舍弃。”

楚禾：“难怪呢，我穿越来的那个小镇，你在那儿，铁子也在。”

说到常念，两人的脸色一僵，沉默良久后，楚禾迟疑的问道：“铁子她，”

姮窈看着楚禾，有些于心不忍的说道：“楚禾，我在司命那里看到的本子上，没有念念这个人。”

楚禾：“怎么会呢？”

姮窈继续道：“在出发之前，我去司命那里看了转世命运的本子，上面清楚的写着我堕了魔，最后我和鸿枫同归于尽，魔族占领斡州大陆的结局。”

楚禾很敏锐的发现实际与本子上的不同，道：“不对呀，我们封了魔修的入口，占领斡州大陆不会发生了吧，至少不会那么快就发生的。”

随后又问道：“你看到的本子上，可有古老他们？”

姮窈：“没有！没有古老、塔格，也没有念念。”

楚禾：“所以，改变了斡州大陆被占领的命运，我们最后得到了功德；可照这样的话，不光只是我们有功德加身啊，铁子也应该有吧。”

姮窈：“她一直都有，你忘了？空见还因为这，还说念念与佛有缘的话。”

楚禾一边摸着下巴，一边琢磨，结合自己听过、看过的记载和小说，道：“因为我们没有按照推演出来的命运轨迹走，改变了命运，产生了蝴蝶效应，便多出了本子上没有的人？”

姮窈：“不知道；看样子想要知道真相，我们需要去问问司命，或许他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楚禾：“有道理，那我们现在就去问问他。”

姮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