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心。
是，她心底的答案是甘心。
爱，从来都是心甘情愿的事，大约是如此，所以从未想到过回报，左不过是见他与旁人在一起，心里难受了些。
她想，七叔也是如此吧。
所以两人相视一笑，都没再说话。
也是此刻，许是在受到七叔的影响下，秦晓晓暗下决心，往后的时光里好好做好本职工作，再不能胡乱闹情绪了。
她也的确是这么做的，恢复了制香的能力，她又开始整日整日的泡在香室，偶尔也会去许老七那里买些药材，顺便和他聊聊天，但大多数时间都是独处。
好在商淮景也并没有过多的来“打扰”她，即使偶尔碰见，更多是“公事公办”。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他其实经常过来香室，特别是晚上下班，他总是会特意绕路，在楼下静静地待一会，有时候闲了，也会就那样坐在车里待一晚上，直到她那间房子的灯熄灭，他才安心的回去。
现如今，每天还能看看她于他而言已经是一桩幸事了。
两人似乎开始有一种互不打扰的默契。
想来是她总会和许爷爷透露，想要一个人平心静气地做自己喜欢的事，而许爷爷又总是会精准无误的透露给商淮景，商淮景又是何等聪明的人，她故意疏远，他自然是明白的。
兴许是心态的转变，商淮景也开始没那么排斥这种既定的离开，他反倒是平和了不少，两人都在为自己心中的目标而努力着，秦晓晓用自己的能力把许多灭绝、半灭绝的香方恢复，优化，如果试香后满意，会给商淮景用在每周的香学课上做教学案例讲解。
当然，每到这时候她也会一起上课。
在香事局，她站在香桌前，站在苏东坡的雕像前，看着台下座无虚席的观众，当她一边解释自己如何从古代的制香技艺中汲取经验时，真的恍惚活了了千年，见证了千年的传承。
这种恍惚一直到下课，她还恍然如梦。
“下课了。”商淮景走过来敲了敲桌子，同时递过来一杯热水。
“是，下课了。”
“怎么后半场有点心不在焉。”
“可能是这么久再次站在这里有些恍惚。”
“喝口水，等下七叔把秋兰的样品拿过来，你看看。”
“嗯……”两人说话的时候，一阵噔噔噔的小碎步声音由远及近，秦晓晓循着声儿抬起头正好撞上来人，她看到一身运动装的商茉茉。
“嗨，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下课了吧？”
“七叔呢？”商淮景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眼商茉茉，见她这一身装扮，心里顿时有了答案，“大下午的去健身了？”
“还不是小鱼儿，说他什么画友开了家健身房，给了卡，非要我去。”商茉茉用手擦着汗，“我呢，也不是白去的，我寻思健身房里那都是白领们，带了些风雅颂系列试用品过去发一发，潜在客户嘛都是。”
“挺好，你这小脑袋做生意一套一套的？”
“你猜怎么着，健身房里那些健身达人们可热情了，我试用品都不够发，让七叔给我送了些，他说要给你送秋兰样品，反正我健身完了，我就来送了。”
商茉茉说着，就把秋兰拿了出来。
“哥，端午早过完了出这种季节性强的真的卖得出去吗？”
“端午是过完了，但是香囊是可以一直戴身上的。”
“行吧，这些也不是我操心的。”
商淮景已经从香囊里取了一颗香丸出来，埋进放了炭的香炉里，燃火熏烧。
“香味感觉怎么样？这个你之前没做完，我不知道你已经……我加了几味香料，闻闻？”
“挺好，味虽淡但有韵，也很好闻，一点儿也不腻，贴身放着最适合，冬可驱寒夏可驱虫。”
“那我可让市场部发售了。”
“我的……”秦晓晓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把我的免费吧，不对，我的意思不是不要钱，毕竟你们时间，材料，人工都要成本，我的意思的把我的这个秋兰和惊蛰的香方免费附到产品里吧，只要有人喜欢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你可想清楚了。”
“我想的很清楚，原本我也不是什么名人，这也不是什么流传千古的方子，更不是像风雅颂是拿来传承几代人的，我想把它方子免费公布，倒也是一个噱头，对这个系列的宣传兴许有益无害。”
“文化产出这东西，你不收费就自然有别有用心的人占为己有，只要它有存在的价值，就有欲望在里面。”商茉茉难得点评了一句。
“我，我不过是个不存在的……人，害，无所谓了。”
“你……算了，不关我的事。”
话是这么说，向来“爱管闲事”的商茉茉还是忍不住，她偷偷凑到她耳边，“那你啥时候走，真的忍心离开我们吗？能……回的……去吗？”
每个问题对秦晓晓来说都是一颗重磅炸弹，每一颗都精准无误的丢进了她心湖，她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
但她没想到的是，就在她自我徘徊的时候，商淮景会把她心心念念的错金铜博山炉还给她，她有些错愕，不敢接手。
“咦，这东西我记得，这不是当时小鱼儿去……”商茉茉好奇的围过来，却在看到商淮景递过来的眼神时，及时转移话题，“哦对了，我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那我也……”秦晓晓有些措不及防，也跟着要离开。
“这个带走吧。”商淮景坚持要还给她，“我看你挺珍贵它的，总想找个机会还你。”
“我……现在不用……”
“拿着吧，我上次就从办公室带过来了，想给你你一直没过来，正好今天来了，你带回去好好收着。”
秦晓晓拒绝不了。
不知为何，心里也的确有股子冲动想要试一试……
于是，她伸出手，微微颤抖的指尖昭示着她的紧张和害怕，在距离还有五厘米的时候，她停下手，深呼吸了一下，闭上眼握住了这盏她欲交付命运的博山炉。
稳稳的握住。
没有幻想中的睁开眼回到大宋的桥段。
这一刻，心底既失望又窃喜……
而看到她所有表情变化的商淮景对这个博山炉的用途已然有了自己的猜测。
他故意转移话题：“最近都做了什么香？”
“上次比完赛对那个二苏旧局挺感兴趣，回来翻书研究了一番，又买从网上买了几款别人家的二苏，我这几天改良了一版。”
“嗯，许爷爷上次和我说了，你拿了不少二苏旧局的香材，我们猜你应该是在做这款香。”
“许爷爷这都告诉你。”
“聊天聊到的而已。”
两人都沉默了一下，秦晓晓看着低头盯着手中的博山炉。
“你最近怎么样？”
“忙风雅颂，以及想赶在中秋节前出一款中秋限定香囊，想联同一些生活物资捐给福利院的孩子。”
秦晓晓未搭话，转身背对着他。
良久，就在商淮景准备打破这种沉默的时候，秦晓晓的手机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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