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成亲

转眼间到了李承乾成亲的日子，这本是一件大喜之事，可李承乾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比悲伤更悲伤的事情就是：你知道了悲伤即将到来。

他的成亲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都紧紧地盯着，如果说李承乾这些天做的事情让二人十分欣慰，而此时的成家则让二人大喜。

自己的儿子马上就要成亲了，而他俩马上就能抱孙子了。

太子府的装饰，邀请的宾客，迎接太子妃的流程......

一般人百姓结婚明媒正娶都极其繁琐，莫要说是皇家了。

今年他即将和苏氏完婚，在这之后不久，长孙皇后的母亲赵国太夫人，李世民的父亲李渊都将逝去，二人内心崩溃，而此事加重了长孙皇后的病情，第二年就去世了，李世民在悲伤至极之时。

关陇24州大旱，民饥而不知所归，尽管地方有粮仓，但是这次受灾范围实在太大了，以至于地方无法处理。

中央只能调集其他地方的粮食支援，一时间粮价暴涨，又导致饿死百姓不知几凡。

父亲的去世，妻子的病重，再加上旱灾的失控。

此时千古一帝的孤独不是千年后的我们能体会的，但一定可以知道的是，其悲亦大矣。

另一边，成亲前一晚上，李承乾一个人走在朱雀大街上晃悠。

街上的繁荣无比，不时能听到赞美太子的优美词句，而诗人们也在歌颂唐皇的圣明与国家的昌盛。

李承乾买了一壶酒，走到桥边，看着滔滔的河水，心中郁闷难以言说。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一个熟悉身影，她似乎心头也有郁结，在河边望向远处，一袭长裙在风中飘荡。

“敢问姑娘有何思虑？”李承乾悄悄走到她的身边说道。

不知为何，看到她，心中的郁闷似乎也少了些。

而苏婉看到李承乾先是惊喜，随后又伤心，似有话要说，可迟迟又不开口。

这给李承乾都整不会了。

他心想：这啥情况啊？一会儿高兴一会儿伤心的。

“姑娘，书生赠的那首诗写的可还好？”李承乾问道。

之前他在临走之前赠了她一首诗：云想衣裳花想容......

他在长安街没有听到这首诗的流传，应该就是姑娘自己珍藏了。

“那......当然是极好的了......“苏婉说完就发现自己珍藏诗句的小心思被发现了。

一时脸红，不知所语。

李承乾见状也不追问，古代女子还是很害羞的，过犹不及。

“我每天就要成亲了。”苏婉半晌说了一句。

说完便不再看向李承乾，眼中似有泪光。

“你明天成亲了呀？恭喜恭喜！”李承乾没注意到苏婉眼角的泪光。

“嗯。”说完这个字，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

大抵是李承乾从没见过此状，只是觉得她哭的一霎那，都是他的错。

“姑娘莫要哭了，都是小生的错，要是小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姑娘都可以指出......“李承乾饶有三寸不烂之舌也让这泪水冲刷了理智。

也许是姑娘太惊艳，在上元节惊艳了李承乾的时光，也许是他不是太子，只是一个俗人，只觉姑娘伤心，无论如何，都是自己的过错。

苏婉见李承乾如此说道擦了擦泪水：“并非公子之过也，乃小女子一厢情愿。只是今晚之后，此生再难相见，有些伤心罢了。”

苏婉看着眼前这书生，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他只不过是留了一词一诗而已，自己便欢喜至此，“蓦然回首”，那人已在心中了，她不知情字何解。

要是说到这里李承乾哪还不知道姑娘的心思。

千逃万逃还是没逃掉啊，还是沾了姻缘，李承乾发誓，那天晚上对这个姑娘真没啥别的意思，只是想在好看姑娘前露一手。

可哪里知道这个姑娘就这样喜欢上了自己，可现在开导她也没时间了，她明天就成亲了。

这个没招啊，他明天也成亲啊，这个还真不能告诉她，要告诉她自己明天也结婚，她要是做了傻事，自己功德不唰唰往下掉。

再说了，跟她结婚那哥们也没得罪自己啊，而自己却让人家媳妇喜欢自己，不地道啊。

“姑娘，这个是小生的不对......”李承乾苦口婆心说自己有多不好。

其实自己文采也就那样，最后还一副你一定要相信我的样子。

“今天能见公子一面就很开心了。”苏婉被李承乾逗笑说道。

得，白说了，这丫头一看就没听进去。

“公子又为何一人独游？莫非心中有事？可否与小女子说说呢？”苏婉反而问起了李承乾。

苏婉说放下是假的，但是起码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相思了，毕竟人各有命。

而李承乾心中的孤独被苏婉这一问完全被勾起了。

心中似乎有一股低沉而雄厚的声音在回响，最是人间留不住!可自己又能与谁诉说呢？

此刻李承乾想到了前世一生抑郁不得志的诗人，他叫陈子昂，他崇拜建安风骨，倡导唐诗改革，没人理他，他在战场杀敌，没人用他，他一生也没有等来唐诗的春风吹来。

他心中的郁闷应该与自己相同吧。

来吧，来吧，千年前的声音，那首《登幽州台歌》。

“前不见古人，

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

独怆然而涕下。”

李承乾浅浅得吟诵着这首诗，吟诵着这首抒尽千古寂寞的诗。

苏婉吃惊地看着李承乾，似乎因为他的诗才，也似乎因为他的孤独。

最后竟款款向前将李承乾拥入怀中。

“没事的公子，我能听得懂你的诗词。”苏婉说道。

良久，人分，各自离去。

第二天，整个长安城似乎又回到了上元节那天，百姓听说太子成亲，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好似欢度节日一般。

“哎呦，你们今早没见着太子身着新郎服的模样，养眼的嘞！”一个大娘说道。

“你看到了看给咱们大伙也说道说道。”

“太子是好看的嘞，不知道新娘子美不美，能不能配不上咱的太子啊！”

“是极！是极！”

“新娘子可是秘书丞苏亶长女嘞，听人说长的可水灵嘞！”

......

百姓们兴高采烈地讨论着，比他们自家有婚事还兴奋。

当太子妃的轿子来的时候，百姓们都纷纷站在左右，仿佛还想透过轿子看见新娘子美不美。

“太子妃，祝你和太子百年好合啊！”

“太子妃要跟太子好好搭伙过日子啊！太子长的可好看了。”

......

一路百姓纷纷送上祝福，有抱着孩子的妇人，也有佝偻身姿的老丈，更有小豆丁大的孩子。

“这就是太子在民间的威望吗？这就是民心吗？”苏婉轻轻喃喃到。

她从未见过太子，却被百姓们如浪潮的祝福声所感动。

古有十里红妆，明媒正娶，今有彩灯满城，百姓十里。史书中当留下一笔。

苏婉不知道什么叫：你将人民放在心里，人民把你高高抬起。

她知道，她所受到的这些祝福都是太子给她带来的。

她有一刻觉得自己真的配得上如此优秀的太子吗？

可是那到底怎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太子呢？

天色渐晚。

礼部官员喊道：“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

之后李承乾没有直接去苏婉那里，而是与众人在宴席上喝的迷迷糊糊。

“恭喜太子啊，我们敬你！”一众世家官员把李承乾重重围困。

李承乾无奈最后只能每桌派一个代表，要不然他今天喝酒都能喝噶了。

就这样，他也醉的差不多了，在后房吐了一下，清醒一些后才摇摇摆摆地走向婚房。

李承乾明明对这个女子毫不知情，心头却也砰砰乱跳，似小鼓打的一样。

苏婉也紧张到了极致，用心乱如麻来形容她此时的心境再合适不过了。她今后就要与此男子共度一生了。

走到房前，房门口有几个老宫女守着，一晚上也不会走。

“你们都走吧，不要在门口守着了。”李承乾对门口的老宫女说道。

“这与礼制......”老宫女还想说。

李承乾眼神一凝，老宫女连忙退下。

而此时房中的苏婉心中却满是震惊，这个声音，好像昨天的书生，难道太子就是书生？

不会吧？太子怎会是书生？

苏婉更加紧张了。

这时房门推开，苏婉正坐在床上。

“我看你桌上吃食都没有动，你也饿了一天了吧，过来一起吃点吧。”李承乾说道。

心想：古代结个婚女子还得饿一顿，真麻烦。

而苏婉肯定了，就是书生，这个书生没有告诉我他今天也成亲呀。

还有，他好无礼啊，不应该先掀盖头，喝合卺酒之后再说其他事情吗？

他真的骗的自己好苦啊。

“哦，忘记了，你还没掀盖头了，别紧张，咱俩之后就是夫妻了，是要过一辈子的......”李承乾一边说一边拿喜秤。

当他挑开盖头，苏婉露出容颜时。

“沃日！”李承乾直接原地石化。

“怎么是你？你是苏氏？”李承乾简直小懵逼回家敲门，懵逼到家了。

原来喜欢自己的姑娘就是自己媳妇？昨天我还说对不起那兄弟了，到头来我绿我自己？

what？！

绕是李承乾性格沉稳这一下也没稳住。

“公子不也瞒的小女子好苦？”苏婉看着李承乾这副好笑的样子也不禁反问一句。

“那成，咋俩这算是扯平了。”李承乾说道。

“你也饿坏了吧，吃点吧，我也没吃多少，光喝酒了，刚刚吐了，现在有点饿了。”

好事，自己媳妇不仅自己认识，而且还是自己的小迷妹，这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李承乾与苏婉一起吃着桌上的糕点。苏婉小眼睛有意无意地望向李承乾，失而复得的苏婉心中万分幸福。

李承乾当然也注意到了这小丫头的眼神，十五岁的女子心中能藏住什么呢？

怕是一个情郎就装满了。

苏婉一袭红装，头戴凤霞，一抹顺眉，坐在李承乾对面，低头慢慢吃着手中的糕点，好似小兔子吃萝卜般斯文。

李承乾索性就直勾勾地盯着她，苏婉又一次微微抬起额头偷看李承乾时，发现李承乾也正看着自己，连忙又低了下去。

“好看吗？”李承乾故意问道。

苏婉羞的差点把头埋进糕点里。

看自己的夫人这么可爱，李承乾的恶趣味也突然兴起。

“夫人，春宵苦短，不如我们早些歇息吧。”李承乾走到苏婉的后边，搭着苏婉的肩膀，靠到苏婉耳边说道。

李承乾没想到苏婉直接来一句“望君怜惜。”

苏婉缓缓走到床边，说完这句话就把眼睛闭着了，小脸红的不像话，眉毛微微颤抖着。

李承乾看了不禁好笑，可爱是可爱，就是太小了，搁前世也就高中生左右。

李承乾轻轻地帮她把头上的装饰品拿掉，然后帮她褪去外衣，脱掉鞋子，抱到床里面，盖好被子。

然后自己也开始脱衣服，吹灭蜡烛，赶紧钻进被窝，鬼冬天冻死了，搁谁谁不想早点坐被窝？

而苏婉许久也不见李承乾碰自己，心中不免疑虑，这跟宫女说的不一样啊！

“别想太多，快些歇息吧，靠过来些。”李承乾说道。

苏婉因为久坐床前，手脚早已冰凉。

李承乾把苏婉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捂暖她。

苏婉感受着李承乾的温暖，贴着他，听着他的心跳许久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