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这不只是一个人的死亡

在李承乾轰轰烈烈救灾搞建设的时候，朝廷下旨，命兵部尚书侯君集、刑部尚书任城王、李道宗、李大亮、李道彦、高甑生和归唐的突厥及契苾何力等军进击吐谷浑。

这个阵容可谓是豪华了，与前世不同的是已经退休的李靖没有像前世一样去打这一战，这一战也是他人生的最后一战。

此战苏定方为主帅，军师为王丘，手下两位尚书辅佐，多位地方最高军事长官带兵，加上归降的突厥人，兵力达到十多万。

王丘依照李承乾的想法，看能不能先谈判，毕竟李承乾在后世经历的多了，有一种固定思维，能谈判解决的尽量不动手。

中国古代外交中最高的政治手法就是:敌人大大地走，朋友大大地来。

前世在抗日战争的时候，只要是抗日的中国人就是一个阵营的，无论你是农民还是工人，是大地主还是国民党，枪口一致对外，大家都是同志，这叫啥，这叫统一战线。

打朝鲜战争的时候，管你是不是资本家，只要为前线战士提供补给，你就是新中国的朋友，三大改造的时候，这些爱国商人可都高高兴兴地接受了改造。

大家都是为国效力嘛对不对，哪有资本家，同志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讲。

李承乾认为这个吐谷浑也是可以谈的嘛，先给他看看军队，让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然后再给点钱就能把这个乡下孩子打发了。

只要还没动手，就有的谈。

这个吐谷浑王慕容伏允拒绝朝贡，意思差不多就是老子不想做你的小弟了。

然后呢，李世民就准备嫁个李氏宗室女子过去，封个公主。

啥意思嘞？

李世民就是说：“老弟啊，别闹了，我看你日子过的也不容易，这样，我嫁个公主过去，再给你点物质上支持，你看要不这样得了。”

说真的，李世民对少数民族是真的好，好到骨子了，无论在用人还是在政策上，大唐外族人封国公者，岂止数十人啊！

大伙想想，你在吐谷浑王要娶大唐公主，你是不是得去长安一趟，要知道，你搁哪咋咋呼呼的，大唐没直接揍你是看在你没惹事的份上。

又不是把你骗到长安把你杀了，大唐这点气度还能没有？

在之前那些草原首领都能来，你来一些好像也不委屈你吧。

结果嘞，这个伏允回：“不去，你把公主物资给我都送过来吧。”

这就是属于给脸不要脸了，政治智商太低太低，大唐人家又不是怕你，只是不想搭理你而已。

此话传回长安，朝堂震动，他奶奶的，给你脸了，都分不清谁是大小王了属于是。

直接派出六十多岁的大唐战神李靖，兵部刑部尚书，再加上周围的地方最高军事长官，直接给这哥们打的那叫一个抱头鼠窜。

连老婆孩子都跑没了，那叫一个凄惨，结果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吐谷浑王被废了，族人立了自己的儿子为王。

还没能回去理论呢，就被手下一刀给咔嚓了。

之后吐谷浑举国投降大唐，终唐一代都老实的不得了。

只能说贱骨头，不打不懂事。

这个伏允啥心态呢？

就是觉得自己有点实力了，然后试着吼一吼，唉，发现周围纷纷响应啊，觉着我伏允是有做皇帝的命，于是便组建了一个反唐同盟，觉得自己一定能逐鹿中原,然后走向人生巅峰。

理想很美满，现实很骨感。

哪知前世的大唐随便派点军队就给他灭了，甚至历史上记载这件事都是看在李靖和侯君集参加的面子上。

这就相当于拿东风打ak了，也属实没有啥好说的。

如今李承乾的这支部队，首先是府兵招过来的，都是老兵，其次后勤稳定，与前世追求速战速决不同。

连四万突厥兵都给他们配上了最好的装备，要知道这群突厥兵可是跟狼一样凶狠的兵，他们可不怕死。

被大唐打趴下不是因为他们太弱了，只能说明大唐太强了,每一代开国士兵的血性，那不是说不怕死三个字可以形容的。

他们眼中带的那种煞气几乎可以凝成实质，普通人被其眼神吓退其实并不夸张。

这些突厥人拿到这些好兵器嗷嗷叫，恨不得现在就去把这个伏允砍了给苏定方送过来，不夸张地说，现在只派这四万突厥人也能把这个吐谷浑灭了。

但是这些将领肯定不会这样做的，这样突厥人的伤亡太大了，估计一半人都得撂这，不值当。

都是友军，又不是国民党，至于整嫡系不嫡系这玩意吗？

让杂牌军现去送死，然后嫡系上，打不过了再让杂牌军顶着，让他们撤退，真丢人啊，就仗着自己手里有点后勤补给的权力，让多少好汉白死了。

在大唐无论你是突厥还是回鹘还是什么民族的军队，只要你承认自己是大唐手底下的政权了，全都一视同仁。

这就是大唐征服万民，成为亚洲盟主的原因。

而且李承乾的此战的战略目标是：我方伤亡很低的情况下，拿下吐谷浑，要知道打这一仗的目的是什么，又不是为了把吐谷浑都给屠了。

打他是为了让他脚踏实地地归顺大唐，先用嘴谈，谈不拢再用刀谈。

李承乾敢肯定这个小小吐谷浑不敢跟大唐掰手腕，因为打仗打的就是综合国力，就是后勤都能耗死你丫的。

李承乾特地找了早期跟他混的世家子弟崔章来作为这次两国的外交官。

可是这是他一生中为数不多的让他抱憾终身的事情。

他走之前还特意对苏定方说：“此人聪敏，日后是可塑之才，苏将军还需多注意。”

军帐中

“崔先生，确定只先生一人，不多带几人前去？”苏定方说。

“若对方诚心谈判，一人即可，若对方欲开战，多少位使臣也无意义。”崔章说道。

吐谷浑王城前，整个天空黑沉沉的，一片灰暗。

崔章一人持着使节的节杖，缓缓走向城内，城门缓缓关闭，崔章在众人的眼中逐渐变小，直至不见。

“大伙回去吧，太子引荐的人，没问题的，再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王丘说道。

众人也觉得王丘说的有道理便都回到营帐了。

可是就在众人向营帐走的时候，一位士兵突然喊道：“快看，那群士兵在城墙上挂的是什么？那不是崔章大人的人头吗？”

众人回头仔细一看，竟真是崔章的人头。

兵部尚书侯军集眼睛中的怒火难以抑制,说道：“本将军征战多年，还未见过如此狂妄之国。还请苏将军下令，明日就破其城，让其皇室给使节陪葬！”

杀使节可不只是死一个人这么简单，这是赤裸裸的挑衅，这是赤裸裸的宣战，这打的是大唐的脸。

而且，这位使节是太子殿下看上的人，着重强调要保护好的人，就这么被杀，他们这群将领回去怎么跟太子殿下交代？

苏定方脸色平静，对众人说道：“即刻整顿，明日出兵，准备屠城。”

一听此言，众位将领脸上都不好看，要是杀几个皇室泄泄愤还是没什么的，这屠城可是有伤天和啊！

一般没有深仇大恨都不会这么做的，这位主帅杀心很重啊。

众人刚刚要劝谏王丘手中掏出圣旨，上面写着：事若有变，可便宜行事。

这是李承乾走之前特地向李世民要的，这是打算在征讨西域诸国的时候用的，而李世民也想着给李承乾手下人多捞点战功用的。

可他和李承乾万万没想到崔章被杀了，也小瞧了王丘的谋略和苏定方的杀心。

王丘乃平民出身，如果不建功业，此生也就那点高度了，他心中不甘，他想爬上去，他要靠自己爬上去，他不想靠太子提拔。

原本他打算先把吐谷浑招安后再去找西域的麻烦，结果这个吐谷浑撞枪口上了，敢杀太子的人。

他知道以太子的性格，自己的人被杀，心中一定愤懑不已，却又不知道如何报复，杀吐谷浑皇室不利于接下来的统治，而不杀太子心中一定郁结许久。

王丘认为太子就知道为天下着想，总是忽略他自己的感受，正如他一场在醉酒中说道：“以天下为己任，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在他手下做事，既欣慰主子开明，又为主子委屈。

他与马周都知道，他们追随太子不仅是为了报恩，不仅是为了碎银几两，而是从太子身上看到了圣人都未企及的仁——天下苍生皆为我民也。

王丘深知屠城之后，太子一定会痛斥自己和苏定方，但也仅仅如此，因为太子也是人，他不会真的为了一群尚未谋面的蛮族而怪罪于他和苏定方，为人臣者要熟悉主子的心思。

太子为他谋得前程，赎回庄琴姐，他这一生欠太子太多了，君以国士待我，我愿以死报之。

区区名声算得了什么，待他们打赢这场战争，东宫六率之狠辣威猛天下皆知，敢问谁妄与太子争锋？

他何曾不懂太子心思，太子仁厚而狠戾不足，太子想让这天下之人都成为他的朋友，可是这何其之难？

太子有时候做不了的事情，就由我王丘去做，太子无我王丘伟业可成，我王丘无太子不知今日在何处，怕不是在边疆一刀被异族砍了吧？

我王丘不知道什么是忠君报国，我此生皆为太子，我就知道敢挡着太子路的人，就该去死。

苏定方则是听王丘的，他在四年的官场潜规则中也懂了很多，有时候，才能是没用的，你得有机会，你要抓住机会，才能走到最高。

太子对他给予厚望，七万精锐说给就给啊，这是何等的信任，他苏定方哪怕死在战场上都不足以报答太子的恩情。

他太需要一场硬仗来证明自己了，那个三百铁骑灭国都的苏定方需要提前三十年面世。

这次战争就是最好的机会，他杀溃过突厥，他深知只有手中的横刀才能让这群异族人懂事，只有让他们在横刀下人马俱碎才会懂得什么叫大唐天威。

今晚的他心中激动不已，屠城之后他的威名一定让天下胆寒，可著名武将哪个不是凶名在外?

众人见圣旨后，也不再提出异议，准备整顿军队，为明日攻城做准备。

其实说实话，侯君集也是一个杀异族的好手，要知道，前世侯君集就是杀西域杀的太狠了才被李世民批评贬官的。

这边十万多人磨刀霍霍，都准备着明天建功立业。

而伏允在皇宫则是载歌载舞，丝毫没有就要被唐军攻城的觉悟。

“王上，今日唐军派使者前来，使者被属下杀了，人头挂在了城墙上。”一位将领说道

“杀了就杀了，我有勇士二十余万，何惧唐军哉？”伏允说道。

他认为现在的这个王城守将有十万有余，唐军要破城谈何容易，可他哪知道，唐军压根就没打算破城，而是屠城。

他这破城能干啥用，房子都是木头做的，吐谷浑今天差不多在甘肃青海，这个地方一年都下不了几场雨。

房子还不是一点就着火，关键风还大。

那个城墙真的不是苏定方埋汰他，真的脆的跟纸一样。其实这也是前世为什么伏允没法据城而守的原因。

这个族群就是一个游牧民族，根本就没有固定的住所，也就是这些年来发展起来了，逐渐向农业民族转变了，才建了一些所谓的城池。

建城确实对他们来说压力很大，毕竟一个民族看过书的都没几个，更别说什么厉害的工匠了。

他们实在羡慕大唐的繁华，所以想着抢一下大唐的城池，抓些工匠，抢些财物，可万万没想到，打不过。

没办法打不过啊，这时候大唐皇帝又说要嫁公主，又要给援助，当然好了，可你竟然让我去京城。

说！你是不是想把我骗到长安然后把我宰掉。

你们这些唐人太坏了，我是不会信你们的。

你整的我好像你们的藩国一样，我们吐谷浑很强大的好吧。

至于你们来讨伐我，我就不信你们赶路这么远能跟我耗着，再说，我有这么好的城墙我会怕你们吗？

突厥被打败简直是我们北方游牧民族的耻辱，还有被打败就算了，还给大唐人冲锋陷阵，真是愚蠢啊！

看我们西北的游牧民族联合起来怎么教训大唐，经过此一战，我吐谷浑必将扬名西北草原！

也许，弱小与无知从来不是生存的障碍，傲慢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