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沈怀铮的耳边好久没响起【武神系统】的声音了。

他也是突然意识到的。这些日子忙得不行，根本没时间想其他的，耳边虽然没了【武神系统】的絮絮叨叨，但也被各路军情和战场上的厮杀声塞满了耳朵。

好不容易得了片刻的安静，沈怀铮有点想试着和祂说话，看祂会不会回应，究竟是不是消失了。但又不想让自己开口主动找祂这件事被祂一直念着。想来应该不是不见了，祂还没完成祂所说的任务呢。这段日子一直没出声，也许是出什么问题了，就像好久前，祂休养生息一样。

沈怀铮看着手边快翻烂了的线报，杳国最近按兵不动，不知道在盘算什么。自从被打回到两国交界处，他们就没有大动作了，既不退兵，也不进攻。虽然很想乘胜追击，但是他们这边的粮草也有些吃紧了。

双方僵持着，还要提防着杳国是否会再次派兵，自己这边虽然死伤比杳国少很多，但羏国的士兵几乎帮不上忙，现在闲下来还要帮着他们训练。至于国内，川陕甘等地还在打仗，说起来他们是有些后继乏力的。若是杳国等到了援兵，那么等着他们的，就不会是现在这样轻松的，看似一边倒的局面了。

习惯真是可怕，现在竟然有些怀念【武神系统】在耳边叽叽喳喳的日子了，至少祂说些有的没的，还能让自己缓口气。

“沈将军叫我们去他帐里！”马桂冲着沈怀铮的营帐喊了一嗓子，他差点就把“沈将军”说成“你爹”。

沈怀铮进了主帐才发现人都到齐了。沈良斜了他一眼，似乎是对他最后一个到有些不满。

沈良把手里的文书往案上一压，长话短说：“接到官府的消息，要我们注意着有没有人被卖到羏国这边。”

“这都什么时候了，那些羏国人还有心思做买卖人的勾当？”

“我们是在打仗啊！谁还能天天看着他们！”

“上次我们去和羏国谈，让他们提供些钱粮，怎么说我们也是帮他们收复国土，给点银子粮草不为过吧。结果呢？什么都没有！现在他们还闹出这事来，要让老子抓到是谁——”

这位将军火气有些大，却立刻被另一个声音打断：“谁买卖人能卖到你军营来啊。”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争论起来，沈良撑着桌子，看着手底下这些个将才，吵得他脑袋发胀。“好了！只是说让咱们注意着点，谁也没让你们天天盯着！被卖过来的是我们国家的人，是汉人！我们留神些也是应该的。”

沈怀铮点头：“虽然我们平日在营地里，但偶尔也是会见到羏国人的，尤其是他们的贵族。另外再叫采买的人出去的时候，也多留神些就是了。”

“你们都有点儿数，上点儿心就成，回去也转告给其他人，尤其是经常出去走动的，还有会说他们这边话的那几个人，一定要通知到。”

“放心，这节骨眼儿还给老子整出这种事，被老子抓到看老子不扒了他们的皮。”

“扒皮可以，抽筋也行，收收你的脾气。”沈良摆摆手让他们出去，看自己儿子也要跟出去，一点想和自己多说几句话的意思都没有，赶忙道，“沈参将，你留下。”

马桂丢给沈怀铮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掀开帘子跟在众人身后出去了。

待众人都出去了，沈怀铮掀开帘子一角，看他们彻底走远，确保二人谈话不会被听到后，转过身看沈良，用眼神问他“叫住自己有什么事”。

沈良眉头微皱，指着方才被他压在案上的书信：“你看看吧。”

“长公主殿下失踪了？”沈怀铮惊疑不已。她好好的待在宫里，怎么会失踪？

“是啊，她要是好好地待在宫里，怎么会失踪呢？”沈良道，“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我是怕……怕是长公主也落到了那些人的手里。”

“也许朝廷不好明说，不便声张。但我不能不做这种猜想，总之须得格外留心。”

沈怀铮拧着眉：“知道了。”

父子二人一时沉默，谁都不知道接下来说些什么。

“将军若无旁的事，我就告退了。”

沈良看着长得快比自己高的儿子，越来越有种陌生之感。他微微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你娘的信。”

“既然已经送到父亲手上，想必是写给父亲的，我就不看了。”沈怀铮顿了顿，“儿子告退。”

沈怀铮走到自己营帐前，正要掀开帘子进去，下意识感觉不对劲，就这一瞬的功夫，帘子被掀开，里面伸出一只手，把沈怀铮拉了进去。

马桂一边拉住沈怀铮，一边向外面探头探脑，确定没人能听见他们说话，这才松手，但还是用脚挡住帘子，时不时地往外面看一眼。

“你闲着没事做吗，跑到我帐子里。”沈怀铮还在想着长公主的事情。

马桂一脸兴奋：“你绝对猜不到我要和你说什么。”

他又往外看了一眼，想了想还是冲着沈怀铮招手，让他离自己近一点。沈怀铮根本不关心也不好奇他要说什么。马桂见沈怀铮站着不动，只得自己凑过去，凑到他的耳朵边上：“长公主逃婚啦！”

沈怀铮心说自己真是低估了马桂，但又怕是马桂方才听见了什么，他有些怀疑地打量着马桂：“你这消息都是哪里听来的。”

马桂显然没看出沈怀铮一丝丝的审问意思，他满脸得意：“这你就别管了，我也是有我的消息来源。不过你就说，我这消息，惊人不！”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逃婚，韩王不是挺好吗？不知道这长公主逃去哪儿了，你说万一她也遇见牙婆……”

“惊人。”沈怀铮冷哼一声，打断马桂。

“啊？你怎么一点不惊讶啊，难道你早就知道了？也对，你听见什么能惊讶，一直挂着这样的脸，变都不变的。”马桂有一点点小失落。

沈怀铮停下往回走的脚步，转过身看着马桂：“如果这就是你私自进我营帐想告诉我的话，我知道了。”

赶人走的话马桂还是能听出来的。不过他想不明白沈怀铮为什么看起来有一丝生气。

“你该不会真的心悦……”

“马桂。那是我们国家的长公主，你明白吗？”沈怀铮看着一脸无所谓的马桂，真的有些气了，但又不好直接指责多年的友人，便只道，“皇帝家事，不是我们该过问该谈论的。”

“这里又没跟着东厂的人……”

沈怀铮抬手，叫马桂不要再说了：“你还不明白？她是一个国家的长公主，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事——”沈怀铮觉得这样说假如有些不吉利，便换了种说法：“如果她是你家里的姐妹，你还会拿她的事情这般出来说吗？”

“我知道了，这是脸面的问题。我会叫他们盯紧点，也探探那些贵族的口风。”

见马桂微低着头，转身要走，沈怀铮想是不是自己说的话语气太生硬，正要找补一下，就见马桂转过头。

“不过我觉得，你肯定还是对长公主有些不同。你说，你自请跟着沈将军，来这边是不是在逃避？你每日为长公主和别人的婚事监工，心里就不难受？一旦公主府建好，就没你什么事了，你也没有机会了。”

见沈怀铮被自己问的说不出半个字来，马桂更来了精神：“你说实话，听到长公主逃婚，你是不是还有一点点窃喜？她不想嫁给韩王，你有没有松了一口气？但她下落不明，你又怕她遇到危险，可眼下你又抽不出身去找她……”

“好了，马桂，马大贵人，你有这些脑子，不如多用在那些羏国的将士身上，你这些日子帮着训练，我看也就姓利那个还入得了眼。”

“他本来就不错，哪用得着我啊。”

沈怀铮乐得马桂不再提长公主的事：“正是，所以你起到什么作用了？”

马桂急道：“我就不是带兵的料，我只能杀敌，教不了别人！”

“你又逃避！”马桂道，“只要兄弟你一句哈，我就叫我的人帮你打听长公主的下落。”

“帮我？那倒是不劳你费心了，难道皇爷的人不如你的人？”沈怀铮掀开帘子送客，“叫你的人帮我盯着国有没有调兵来吧。”

“你就嘴硬吧。”

沈怀铮看着空无一人的营帐，看着挂在一旁泛着寒光的铠甲，闭着眼睛深呼吸了一下。

“武神……武神系统？我有事找你。长公主、祝瑾安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等了许久都没听见【武神系统】的回答，沈怀铮走了出去。看着来往巡逻的士兵，他的心静下来不少。自己完全猜不到长公主会去哪里，也许她还在京城，也许她在游山玩水，也许就如父亲所言。他对她了解的太少了。

沈怀铮猛然想到，如果真的应了最坏的猜想，那连城就是祝瑾安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毕竟连城和羏国的距离很近，甚至在城里的一些山顶就能看见羏国靠近边界的人家。而且连城和羏国的贸易往来频繁，最近也受到了不小的波及。

沈怀铮立刻传信给连城的探子，要他多多留意。送出去之后转身就去找了袁坤仪讨论战事，他现在根本不敢让自己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