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说起来跑也容易，这群人对瑾安她们的看管并不严，趁着夜里摸黑溜出去就是，难的是她们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地，跑，也没有个方向。

无论是跑回家，还是跑去别处，说起来对于这些从小养在深闺的姑娘们都是有些困难的。

那么眼下最要紧的便是要先弄清楚，这里究竟是哪里。直接问这伙人的话，倒也未必问不出。

次日瑾安便打了头阵。她想了想，是问送饭的人，还是问王婆。如果问送饭的人，他不说实话的可能很小，但相对的，他很可能把这件事告诉王婆，反倒让人起疑心，到时候王婆再来问自己，就很被动了。王婆有了疑心，便会生出戒心，这样她们逃出去的事说不定就变得难了。

所以还是直接问王婆吧。

等送饭的人来了，瑾安对他说自己要见王婆。晌午一过，瑾安就被叫出去了。

她留给屋里的姑娘们一个放心的眼神，便跟着人出去见王婆了。

“怎么突然要见我？”王婆打量着这个被关在这里好些日子，吃了冷饭受了冷眼，还一如当初丝毫没变的小姑娘，不由得心生好奇。

看起来她的年纪比其他被抓来的都要小，但她却始终是里面最镇定的一个。看她穿着打扮，也不像是什么王公贵族家的小姐啊，而且抓她回来的人说她就是个寻常老百姓，那怎么行为举止也和那些小姐差不多，甚至有时候给人的感觉比她们都要……

说到底不过是个寻常人，怎么被抓了还丝毫不见慌张畏惧？是知道自己没银子，跑不了，所以才这样的？王婆是信得过自己和那些人的，从未失手出过差错，怎么这回碰见个以前都没见过的？

管她呢，天王老子落到自己手里，该卖还是得卖，何况她还不是，要不怎么这么些个日子官府、行里上下的都没动静。可不能叫她那些做派给自己唬住了。

一阵风吹过来，王婆打了个激灵，又突然想到，这些日子她们都没换洗的衣物，她还保持这么干净，怎么做到的？

“我想问问你，这里是什么地界？来了这么多天，我还不知道呢。”

“知道这做什么？”

瑾安顶着王婆怀疑的目光，笑着问她：“不管你是打算给我卖了人家，还是留着我帮你做事，我至少应该知道自己在哪里吧？”

“我看这院子荒的，像是个穷地方。如果是个穷地方，那就算把我卖给当地首富，我又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呢？倒不如跟着你们，到下个富裕的地方去。”

王婆心想，还以为你真有什么不同呢。不过能这么想也确实是有点不一般在的。她笑着说：“原来你是想着这件事。放心，这地方好得很，在穷地方卖了你们，我不是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好歹让我心里有个数吧，你这么说，叫我怎么能信呢？若是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么这院子不可能荒废到能让你们‘住’进来吧？要么你就带我到街上看看，我一定不跑。”

“带你去街上转转？想得倒是美。”王婆斜了她一眼，“不过你倒是有意思，也就是说，我留你还是卖你，你都是心甘情愿的？”

瑾安点头：“自然。难不成我不愿意你们就不做了吗？”

“放心吧。就冲着你这么配合，我王婆也会给你卖到最好的去处的。”

“不过说起来，再怎么最好，卖我拿到手的银子也不会比那些小姐们高吧？”瑾安一副为王婆她们着想的样子，“把我留下其实是你们最好的选择，不是吗？”

“留你？你能做什么？就算那小子现在回来了，对我来说你现在也没用处了。”王婆叉着腰，再次打量起瑾安。

瑾安心头猛地跳了几下，沈怀铮回来了？但她还是及时平复心情，保持住她一直挂在脸上的浅笑，免得叫王婆察觉到什么：“你们既然能绑了我过来，一定是盯了我一段时日吧？我那时在做什么，总该知道的吧……”

“换句话说，这饭菜，你吃得下去吗？我是鹤鸣楼的厨娘，我的厨艺可比现在做厨子那人要好上很多。”

王婆笑着摆手，说自己吃什么菜都无所谓，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但又眼睛一转，盯着瑾安：“你这么想留下，是为什么？”

“我……”瑾安想了想，在心里对那个姑娘说了句抱歉，然后把她的故事变了变，和王婆说了。

“我不甘心。凭什么只有我落得这样。我也想看她们露出那种不敢相信，失望又绝望的表情。假若人是因我而被抓来的，我反倒觉得痛快。”

“如果你留下我，除了负责每日的伙食，需要我的时候，我也可以做那个‘饵’。”瑾安看着王婆，“怎么样？”

“不错不错。”王婆连连点头，现在看着瑾安就像看着自己的传人、徒弟，“我考虑考虑。今日的晚饭，你就先做一下试试吧。那汉子只会绑人，做菜是差了点。”

瑾安回了小屋子，和姑娘们大致说了一番，究竟是哪座城，还需要再观察观察，又嘱咐她们千万不要说漏了嘴，万一透露出半点消息给这伙人，那就什么都别打算了。

至于她惦记着的那名叫沈怀铮的少年，应该很快就能见到了。

当晚去做饭的时候，瑾安特意留心看了看厨房中的食材。有很多不是给她们吃的，所以平时也没发现。没想到这些人如此狡猾，每日里都要做两种饭菜，一种是自己吃的，保证三菜一汤，一种是给瑾安她们吃的，这些是下了药的。

做给姑娘们吃的，自然不劳瑾安费心。她今日只需要做了那三菜一汤。如此看来，这地方确实是富裕的。不然也买不到这些食材，做不出原料不同的三菜一汤。

这鱼倒是新鲜，这里应该离海很近，或者附近有水源，暂时猜不出来究竟是哪里。

“欸，今日换你做饭啦？”

瑾安正靠着这些食材努力去猜，一道声音闯了进来，是沈怀铮。对啊，自己真笨，既然沈怀铮回来了，那直接问他不就好了。

她转头看过去，眼神里满是欣喜和期待。

“怎么这么看着我……”沈怀铮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转而又惊喜道，“王婆真的不打算卖你了？如果每日都是你来做饭菜那就太好了。之前那人做的不好吃，还不能说什么。”

“不知道呢，只说让我做今晚的。”瑾安看了看沈怀铮，小声问道，“外面没人吧？”

虽然很想知道这些日子沈怀铮去哪里了，不过还是正事要紧。见沈怀铮摇头，瑾安问他：“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沈怀铮也很谨慎，他用手指沾了水，在砧板上写出“连城”二字，又在旁边画了个圆圈，点了点那处。

没想到竟然跑到连城附近了。瑾安有些惊讶，她记得祝沅晞和自己说过，连城离羏国很近，站在高处是能望见羏国里面的。

瑾安又道：“你是来帮我忙的吗？”她指了指下面，“可以帮我引炉子添柴火吗？”

“没问题。”

待锅热了，瑾安把油倒了进去，又放了些葱花蒜末。倒菜的时候因为菜上有水，一时间劈里啪啦的，瑾安离灶台远了些，躲着油怕溅到自己，一边又接着这声音问沈怀铮：“你这些天去哪里啦？”

“我去连城办些事情。”沈怀铮往里添了根柴，似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站起来，“你是想我了？还是担心我？”

瑾安一时愣住，脑子里闪过很多话，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可看在沈怀铮眼里，这个姑娘脸颊微红，拿着勺子摆手的样子，倒很是可爱。

他故意问道：“你脸怎么红了？”

这个瑾安倒是知道怎么回答的，她脱口而出：“我离锅近，这里太热了。”

“你脸也红了！”她不甘示弱地指出。

沈怀铮指着自己的脸：“我这是烟熏的。”

两个人不由得笑了起来，瑾安转头去炒菜，问沈怀铮：“你想吃什么？我可以做给你吃。”

“是你做的就好，我都想吃。”

瑾安心砰砰直跳，就听沈怀铮又补上一句：“之前他做的太难吃了。”

“哦，是这样啊。”就是谁来做都比那个人强的意思咯。

瑾安快速地把菜翻了翻，锅都被她磕出“铛铛”的声音。

沈怀铮尝了一口乘到盘子里的菜，偷偷看了瑾安一眼。她看起来好像生气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沈怀铮怕惹得瑾安更生气，但想了想还是问道：“那个……你是不是忘记放盐了？”

瑾安瞪了他一眼，抓了把盐就撒上去。

沈怀铮看得呆住了，小声地问：“你真的是鹤鸣楼的厨娘吗？”

瑾安一边拿筷子用力地拌，一边回他：“是吧。”

已经知道了这里是连城附近，我还伺候你们做什么。瑾安愤愤地想着，这个沈怀铮只是名字和他一样罢了，一点都不像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