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帝都阴云

六月三日，这大概是一个不太安定的日子。

随着冯子材大军的覆灭，帝都的守卫力量被大幅削弱。

原本帝都一带拥有着十万人左右的驻军，如今仅剩了三万多人。

关外一战，帝国北方精锐尽失，这三万多人基本都是战斗力弱的二线部队。

皇帝与维新派日夜商议政变之事，终于敲定在六月三日行动。

皇帝能够指挥动的部队只有六百人的御前侍卫，再加上紫禁城外潜伏的张雨亭部一千人。

归属于皇太后的军队有宫内的亲军营一千一百七十人，宫外的前锋营一千七百七十人，守卫皇家园林的护军营一万人。

城外丰台大营的部队短时间内无法赶赴禁宫，可以忽略。

但九门提督麾下的军队仍然有五千人，这五千人是最关键的。

政变一旦开始，护军营实际上也难以及时赶到。

一旦成功拉拢了九门提督，则政变成功率将大大提升。

可惜，如今的九门提督是荣禄，妥妥的太后一派。

这样一来，仅凭一千六百人，想要对抗九门提督的五千人加前锋营和亲军营，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若要实行政变，必先除掉荣禄。

为此，皇帝召见了康广厦，梁卓如，庄亲王载勋和帝师翁同龢死人。

这四人是皇帝身边最重要的亲信，也都是维新的支持者。

除了这些人外，张雨亭也被邀请参与了密会。

维新派虽然对此人嫌弃至极，但还是捏着鼻子给他伪造了一个维新派的身份，让他能够进入禁宫。

“诸位，起兵的日子已经定下了，但是还有一个最关键的人需要解决。“皇帝说道。

“陛下是指九门提督，荣禄？“载勋问道。

“不错，此人执掌九门守卫，麾下的五千人是最有可能阻止政变的力量。“皇帝解释道。

“此人是绝对的顽固分子，不能指望拉拢他，必须把他除掉。“康广厦一提到荣禄，就恨不得唾上一口唾沫。

“没错，荣禄此人必须除掉。“梁卓如附和道。

“当务之急是，如何除掉荣禄，难不成调动御前侍卫去把他当场格杀吗？“翁同龢沉声道。

没错，这是一个难题，众人陷入了沉默。

如果马金叙愿意提供支持，则可调马金叙进京干掉荣禄。

可现在马金叙表示了中立，不参与政治斗争，一心想要与秦牧掰掰腕子。

那么这个问题就难以解决了。

“或许，有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借助。“张雨亭冷不丁地开口道。

“何人？“众人异口同声。

“恭亲王奕?！“

自从甲申易枢之后，奕?就被皇太后逐出了权力中心，心中自然对皇太后深感不满。

取代恭亲王奕?的是上一代醇亲王奕譞一派，相较于恭亲王更加忠于皇太后。

巧合的是，奕譞于四年前去世，承袭其醇亲王爵位的载沣现在只有十二岁，羽翼未丰。

被起复的奕?确实是一个十分值得拉拢的力量。

“张先生所言有理，皇叔他自从被皇太后罢免后，也一直在暗中观察，寻找反击的时刻。只不过……“说到这，皇帝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皇叔已年过花甲，身体时常抱恙，不知还能否提得动刀，驭得住马了。“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陛下，老臣比恭亲王殿下还要年长三岁，又何曾胆怯过。“翁同龢抚摸着胡子说道。

“老师所言甚是。康先生，还请你去走一趟，请皇叔出手吧。“

“臣遵旨。“

……

对于维新派，奕?内心里是支持的。

他很清楚，这个重症缠身的帝国只有变革才有挽救的可能。

可是自从甲申易枢以来，他在家赋闲十年，皇太后的势力急剧膨胀，而他的力量与之相比，如同萤火微光。

他的力量加上皇帝，加上维新派也不可能是皇太后的对手。

康广厦前来请他出手之时，这位曾经身为议政王的恭亲王也只能摇头苦笑。

他笑维新派太过天真。

他叹自己太过无能。

他骂这个世道是如此的混蛋。

直到康广厦告诉他，关外的靖难救国军也愿意支持政变。

听到这话的奕?先是一愣，眼眶中立刻涌入了泪水。

“如此，或许有一搏之力了吧。“

奕?这样想到。

“康先生，烦请你回报陛下，本王会出手，帮助你们解决掉荣禄。但最关键的还要看你们。如果这次政变失败，那一切就万劫不复了。“奕?嘱托道。

康广厦回答道：“王爷请放心，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秦牧也为皇帝与维新派准备了撤离方案。

届时陛下可以在关外另立朝廷，与皇太后分庭抗礼。“

奕?感叹道：“没想到，这个秦牧竟然厉害到了如此程度。

本王还以为，他能在关外打败冯子材已经够离谱了，如今看来，是本王低估他了。“

就连康广厦也难得地称赞了秦牧一句：“这个秦牧，确实是比我们都要仔细得多。“

告别了奕?，康广厦将这个消息汇报给了皇帝。

竟然恭亲王同意出手，那么政变就按照计划进行。

当天，奕?觐见皇太后，请求升任荣禄为直隶提督，前往榆关指挥军队抵抗秦牧。

不知道奕?付出了什么代价，竟然说动了庆亲王奕劻一同请旨。

若是奕?单独请旨，皇太后或许会有所疑虑，毕竟启用荣禄的建议就是奕?提出的。

但是奕劻竟然也一同上奏请旨，皇太后就没有怀疑的理由了。

皇太后以帝都防务需要荣禄执行为由拒绝了这个提议。

这当然在奕?的预料之中，随后他联名军机处递交了一份伪造的前线败报。

同时败报中所涉及的总兵，参将等全部被奕?用重金买通，承认了败报的真实性。

皇太后的情报系统没有查出任何问题。

紧接着，奕?联名军机处诸大臣与庆亲王，再次上奏，称目前只有荣禄可堪重用，应暂时开缺，调任直隶提督。

皇太后对此无可奈何，相较于帝都的危险，现在更为急迫地还是关外的秦牧。

于是她不在拒绝，调任荣禄为直隶提督，接替战死的马玉昆的职务，从丰台大营调兵一万余人，开赴榆关作战。

无论他抵达榆关后是否会发现异常。

哪怕他带兵抵达榆关后立即返京，也来不及阻止马上到来的政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