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乱世起，九尊生

留下满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三个人。

过了好半天，九歌忽然惊叫：“她是木神前辈？”

“总算不是瞎子！”玄鹤翻了个白眼。

九歌讪讪一笑，刚才那么明显的藤蔓组成的传送门，要是还认不出木神的话，那也就太差劲了。

玄鹤沉吟道：“看来离阳天下的那个她，从刚才她的那番话中顿悟了什么，喂，文庙老三，什么叫做神心枯萎？”

九歌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没听说过，肯定是关于远古神灵的，反正我所读过的书籍中，远古神灵就这一届，之前没听说过，不过三教既然敢破而后立，而且没有任何经验，那就证明在以前，也没有什么远古神灵或者古天庭的。”

“她一走，你这脑瓜子倒是活泛起来了？”玄鹤哼道，“既然你是文庙老三，那你知不知道浩然大陆和浩然天下有什么关系？”

“浩然大陆？就是如今的浩然天下啊！”九歌诧异地看着玄鹤，这才想起，之前第一眼看过去，总觉得眼前这个祸国殃民的美女，有点像大师兄手绘的一张画像，“你去过浩然天下？”

“呸！”玄鹤骂道，“浩然天下不就是你们文庙三兄弟所在的那个天下吗？”

“啊？”九歌讶然，“谁说的？简直胡说八道，我们所在的上等位面，独属儒道的，就叫儒道天下，浩然天下就是曾经的浩然大陆改变而来，你……”

他心中一动，狐疑地看着玄鹤：“你不会…在这里呆了一千多年了吧？”

玄鹤急忙摇头，心中一阵懊恼，他在白泽的学校里的确呆了很久，关键是在竹海洞天呆的时间也很长，出来以后因为性格冷淡的原因，也很少与人提起外面的事情。

这么一想，她忽然有些伤感。

原来自己已经好几百年没回过家了…

事实上魏听雨所说的演化的先天至宝，她知道的都有不少，甚至在每时每刻，都有可能正在出现着……

一座同样是规则之外的位面世界。

仙遗大陆。

九龙帝国，北邙山，帝望峰。

山峰一侧如刀削斧劈，峰顶云雾缭绕，狂风翻卷，却卷不散缭绕的云雾，云雾中，数条金龙翻滚腾挪，狰狞可怖。

“唉…”云雾中传来一声轻叹，忽然间，四周云雾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推动，轰然散开。

一名中年男子身披黄袍，黄袍之上，以金丝夹杂着七彩丝线绣着九条金龙，狂风吹来，卷动黄袍，使得那九条金龙宛如活了，是以才有方才金龙在云雾中翻滚腾挪的情形。

这中年男子站在悬崖一侧，浑不在意脚下的万丈深渊，脸现惋惜不舍之色，带着满目神伤直视前方。

数丈之外，赫然是一座仿佛帝望峰复刻版的孤峰。

九峰。

两座孤峰之间，是不知几许的深渊，狂风在仅有数丈宽的豁口中滚滚而过，如同一头缘故怪兽凄厉咆哮。

在那孤峰之上，一名白衣青年负手而立，借着狂风之势凶焰滔滔的云雾，此刻却像是豢养的宠物一般，蜷缩在青年周身一丈开外。

“真的…要走么？”黄袍男子轻声问道。

他的声音虽轻，但在肆虐的狂风中，却清清楚楚的传入了青年男子的耳中。

“三哥，这是我的宿命。”青年男子轻声叹息，这叹息声，同样如撕裂了狂风，传入那黄袍男子耳中。

“老九…”黄袍男子的眼眶慢慢红了，“三哥尊重你的选择…”

“三哥，瞧你！”老九不禁莞尔，“我又不是不在了，你这江山，我还没好好欣赏欣赏呢！”

“楚九，你给我听好了！”黄袍男子脸色骤然阴沉下来，盯着楚九，沉声道：“这江山，不是我墨分岭的！”

墨分岭，如今令得四夷俯首、八方朝拜的九龙帝国国君，号称千古一帝的铁血君王。

“这江山，是咱兄弟们一起打下来的！这是属于兄弟们的江山！”

“好好好，犟不过你，我走了！”楚九一脸无奈转身，挥挥手，“若是想你了，我会回来看你的！”

“等等！”黄袍男子苦涩一笑，楚九在兄弟们中排行最小，但他的决定，没人能左右。

伸手在腰间一只金黄色的小布袋上一拍，其掌心立刻便出现了一黑一白两颗桃子大小的珠子，“这是咱们仙遗大陆的本源碎片，你拿去吧！”

楚九停下脚步，沉默片刻，抬手一招，那两颗珠子电射而至，稳稳落在了其掌心。

如果魏听雨在侧，一定会认出，这又是两件演化之后的先天至宝。

“你曾说，我们仙遗大陆的文明是七零八落凑起来的，很多不为我们所知的世界文明有一部分散落在此，形成了咱们仙遗大陆的文明，以前我不相信，直到我得到了这两颗碎片珠子，你所说，也许是真！”墨分岭深深看了眼楚九，“我知道你此番行此卸甲之举，是想追寻你心中执着的东西，这两颗本源碎片，或许对你有帮助！”

楚九沉默。

“还有这个，也拿着吧！”墨分岭抬手一挥，三道乌光飞入楚九掌心。

楚九皱眉：“九龙卡？三张？”

墨分岭神色蓦然痛苦起来，缓缓抬头，仰望苍穹，喃喃道：“我不是个合格的哥哥…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大哥二哥还在，你六哥和七哥就不会黯然离去？”

“三哥…六哥和七哥…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咱们兄弟任何一人的错…”楚九声音有些沙哑，有些哽咽。

“老九啊，你的本事比哥哥大，我找了整整五年，也没有找到你六哥和七哥，我希望…你在追寻自己心中执着的同时，能…找一找他们！”

楚九嘎声道：“以六哥和七哥在阵法方面的造诣，如果他们真想藏起来，这世上没人能找到的……”

“怕只怕…”墨分岭摇摇头，“他们心已死……”

楚九听到“心已死”三字，身子微微一颤，以往纵然是面对千万敌寇，他也镇定如山，可这三个字，却让他的灵魂一阵颤栗。

“我一定会找到他们！”楚九一字一顿，强大的信念如初升的朝阳般，纵使漫天乌云遮蔽，也要撕裂这浮云，也要照耀大地。

“好！”墨分岭沉声道，旋即面容一缓，环首四顾，喃喃道：“这是咱们的天下，也是咱们的家，咱们的家…太稚嫩了，我希望…当这个家需要你的时候，你会义无反顾的出现！”

“哈哈，三哥，你可是千古一帝，相信自己！”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忽然又伤感起来，叹道：“这个家…太大了，大的我心里空落落的……”

“你是想找一个小家吗？”墨分岭眼中现出痛苦之色，“你是在…怪我当年把你带走吗？”

楚九目光低垂，缓缓摇摇头。

“其实…我们当时以为她…已经死了！”

楚九骤然抬头，死死盯着墨分岭：“当初发生了什么？”

“她在落雁省古道市。”墨分岭莞尔一笑，心中暗叹，老九的修为越发高了，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他心中莫名的战栗，要不是知道自己的兄弟不会伤害自己的话，他已经跪下了。

楚九眼露疑惑。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这些年我只顾着找老六老七，却忽略了她……你不会怪我吧？”

楚九微微一笑，“三哥，我走了！”

“换件衣服吧！”墨分岭再拍那小小的黄色口袋，手中多出了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干净衣衫。

楚九愣了愣：“为什么？”

“这些年你带着手下九万铁军征战四夷八方，怕是不知道这世界早就变了，罢了，等你看了那两块本源碎片就会明白的！”

楚九咧嘴一笑，接住破开飓风飞过来的衣服，转身消失在云雾之中。

“臭小子，一直紧绷着脸，杀气腾腾的，怪让我压抑的，这一笑，我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调皮捣蛋的混小子…”墨分岭摇头一笑，喃喃自语，带着满脸的怅然与追忆，转身消失在云雾中。

九峰，楚九脚下的这座山峰，是当年墨分岭以他之名命名的，他排行老九，又名叫“九”，故称九峰。

怪石嶙峋且陡峭无比的山峰上，楚九信步而走，如履平地，在他身后，一抹黑影如影随形。

“耗子，替我护法！”行至一处凸出的巨岩之上，楚九忽然停下脚步。

在他身后，一道黑影缓缓浮现，现出一个黑衣青年男子。

“是，大人！”这这黑衣青年男子脸上一道可怖的伤疤自左眼蔓延至下巴，如笔走龙蛇，直走咽喉，消失在黑色的衣领之下，看向楚九，满眼毫不掩饰的狂热崇拜。

楚九盘膝而坐，双手各握一颗本源碎片，闭上了双眼。

阳光像是一头在林间追逐小兽的猛兽，将九峰上的云雾驱赶的一干二净，很快又从九峰一侧缓缓沉下去。

静夜在又在无声无息中过去，耗子始终如标枪般站在楚九身侧，双目如夜枭般警觉地扫视着四周。

整整三天。

第三天黎明来临的刹那，盘膝闭目的楚九骤然睁眼。

他眼中现出浓浓的迷茫，许久之后，这才缓缓散去。

“果然如果所料！”楚九心中暗叹，喃喃道：“这两颗碎片文明是地球文明与金仙界文明的一部分…”

一旁的耗子微微一愣，显然没能听懂楚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走吧！”楚九站起身来，忽然看向耗子，上下打量着他那一身漆黑如墨的长衫，神色怪异。

“疯子，你…看啥呢？“耗子紧了紧衣服，“光棍三年半是很苦，你可别…”

“想什么呢？”楚九一巴掌呼过去，耗子嘻嘻哈哈跳着躲开。

“下山后找个地方换套衣服吧！”楚九忽然探手，一把抓住耗子，纵身一跃，直接凌空飞起，如一头大雕，从九峰上俯冲而下。

被他抓着的耗子非但没有丝毫惊慌，反倒露出一脸享受之色。

会飞就是好啊…

顷刻之间，大地在眼前浮现，楚九下坠的速度骤然一减，随之越来越慢，最终缓缓落在地上。

“呼…”甫一落地，就见五辆特装迷彩越野车呼啸而至，十一个身手矫捷的身影从中窜出。

这五辆车来的无声无息，那十一个人站在一处，望向楚九，眼中散发着一如之前耗子般狂热崇拜之色，骤然爆发出一声震天价的吼声：“拜见九尊！”

“瞎搞！”楚九笑骂

“疯子！”十一个人见楚九笑骂，一改刚才的尊敬狂热，哈哈大笑，像兄弟似的走了过来。

疯子，是他们对楚九的称呼，虽然楚九是他们的统领，但，楚九更是他们的兄弟，他们把对楚九的尊敬与狂热的崇拜，隐藏在了骨子里，流于表面的，是亲如一家人的随意。

“皇帝给你们放假了？”楚九看着这几年跟他出生入死的一群兄弟，满眼柔情。

“那是，你九尊都‘告老’了，他还不给我们放个长假？况且现在边河没有太大冲突，基本宁静，咱们休息一下总没错吧！”左数最末一个胖子得意道。

“肥猪说的对，这大好河山，咱们兄弟不敢说功高盖过你那些开国老前辈哥哥们，但也算是添砖添瓦了对吧，现在是时候好好欣赏一番了！”其中一名枯瘦如柴尖嘴猴腮的男子哼哼道。

“都闭嘴！”左起第五人，一袭白衣跟楚九的一般无二，声音冷厉，看似男装，声音却是女子之音。

这人一开口，其余人立马噤若寒蝉，纷纷低下头，藏在众人看不见的脸上，却一阵挤眉弄眼，呲牙咧嘴。

“落雁省，古道市！你老家！”白衣女子望着楚九，绝美的容颜与出鞘利剑般的英气完美融于一身，形成摄人心魄的美，与马践胭脂骨髓香，叱咤时闻口舌香的无双气质。

九尊麾下十二星相，排行老五——星龙。

“我知道了…”楚九点点头，神色略有些黯然，随即洒然一笑，“大家也都想家了吧？各回各家吧！”

“走喽！”众人欢呼一声，纷纷上车。

老五星龙深深看了眼楚九，随即一咬牙，转头就走。

可刚转头，她心头瞬间就有千万头某种像羊的神兽呼啸而过。

“可恶！”

五辆车卷起滚滚尘沙，扬长而去，只留下一阵哈哈大笑：“母暴龙，你就跟着疯子去吧！哈哈哈哈…”

来的随意，没有寒暄问好；走的鲁莽，没有珍重道别。

但若非其中人，不会明白这种看似随意鲁莽之中蕴含的浓浓情义。

星龙杏目圆睁，怒视着滚滚而去的车子，最终眼中的怒意缓缓消失，背对着楚九的俏脸上，浮现出一抹晕红，却在她深吸一口气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转身。

“走呗！”楚九身边那黑衣人冲着星龙一摆头，狰狞的脸上露出一丝揶揄的笑意，使得这张脸更加瘆人。

星龙一言不发，走到楚九身边，低着头冷冷说道：“她给你生了个女儿！”

楚九浑身一震。

“当年她义无反顾来救你，本以为你会将她留在身边，却没想到皇帝将你带走，在她看来，是你再一次抛弃了她，所以…你们之间，裂痕很深，而且，据我所知，她现在过得很不好。”

“怎么会？”楚九皱眉，“她家虽然不是什么豪门巨贾之家，但在小小的古道市，也不算穷人了。”

星龙抬头，忽然歪着头冲着楚九耸耸肩：“我怎么能知道！我和你一样，这些年都在跟战斗为伴，这才放假不到一天时间，能查到这些已经算是给你交差了！不过，你一别多年，古道市早就今非昔比了！”

那黑衣人忽然沉声道：“老五，注意你对大人说话的口气！”

星龙一怔，赶忙拱手抱拳：“大人，是星龙莽撞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跟楚九汇报这些事情，她心里总觉得堵得慌。

“走吧！”楚九摆摆手，右手在腰间一拍，掌心立刻出现了一块紫黑色的八角形物事，指尖一点，一道玄色光芒从其上闪现而出，落在地上，化成一片八角形的光晕。

“大人，算了吧！”黑衣人眼现犹豫之色，“这息影传送阵用一次少一次，用在战时最好啊！”

楚九笑道：“耗子，我都卸甲了，意味着咱们暂时离开嗜血战场了，你那紧绷的神经就不能缓一缓吗？”

星子咧嘴一下，挠挠头尴尬道：“那个…我习惯了！”

楚九摇头一笑，在手中八角形物事上拨弄数息：“走吧！”

三人一步踏上八角形的光晕，四周空间一阵诡异的扭曲，下一刻，三人已然消失不见。

……

仙遗大陆，这座修仙文明尚不强大的位面，已经有了修炼的痕迹，天魔入主古天庭，规则的破败与新建，正如九歌所说，本身就是一次机会，也是一次劫难。

那些先天之灵往往都会逃到规则之外的地方，从而逃出天道的掌控，为自己寻找新的主人。

若说世间大道分三教，那么三教之上，便是天道。

演化规则，统领万物，甚至是压制万物。

规则的演变，在酝酿了千余年之后，终于迎来了爆炸般的成长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