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搜查（1）

晚芳和叶嬷嬷一起来到叶氏的房间，不仅曹姨娘和冯姨娘都在，庶妹楚望汐也在呢。

叶氏房里的物品，除了床上的东西没动外，其他的东西都在打包。

晚芳挽起袖子开始替叶氏整理房里的箱笼，叶嬷嬷一进门便开始大声对叶氏说起上午发生在楚老夫人房里的事，以及晚芳拿回了叶氏玉簪的事。

“二太太，四小姐知道要护着二太太呢，四小姐想开了。”叶嬷嬷眉粉色舞，她今天真是高兴，十几年了，二太太为四小姐操心了十几年，总算是熬出头了。

叶嬷嬷说话时，叶氏已经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她一边听着叶嬷嬷说话，一边看着晚芳忙碌的身影，心情自是比叶嬷嬷还要好。

冯姨娘是楚老夫人去年才送给楚二老爷的妾室，年轻貌美。

她听了叶嬷嬷的话后，心中嗤笑一声，那两个丫鬟也是糊涂，既然到了二房，就是二房的人，哪里有对自个的主子下手的道理。

冯姨娘可不担心晚芳会把她也送走，二房只有她一个年轻的妾室，她的地位稳着呢。

正在收拾东西的曹姨娘的双手却是一顿，四小姐上吊没死成，且有不再寻死的迹象，那她的望汐怎么办，望汐今年十二岁，明年便可说亲。

望汐本就是不受重视的庶女，家里有一个名声不好嫁不出去的嫡姐挡在前头，望汐哪里能寻到好的亲事？

曹姨娘看了一眼相貌姣好的女儿，想想都觉得不安。

屋子里的每个人都各怀心思，各有各的盘算，晚芳手上的动作不停，明天搬家后，就可以过上安心的日子，没有什么比这个让她更有干劲的了。

傍晚楚二老爷和楚钰轩回到家，叶氏打发了两个姨娘和庶女，让她们回去，然后一家人坐在一起用饭，这是二房在老楚家吃的最后一顿晚饭。

气氛有些压抑。

叶氏转念一想，今天发生了一件值得她高兴的事，于是她把叶嬷嬷说给她听的事，又转述给楚二老爷和钰轩听，晚芳听后淡笑不语。

钰轩听后也以为是晚芳想开了，楚二老爷也是。

屋子里的气氛总算是稍稍好了一些。

之后楚二老爷说起了今天他们出门租宅子的事，租的宅子在青山书院附近的李子巷。

楚二老爷选择租住在青山书院附近，一来是为了钰轩念书方便，二来是以后给晚芳说亲方便，楚二老爷想给晚芳寻一个明事理的读书人，以后晚芳嫁到夫家，也能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晚芳听后不置一词，她的名声坏了，命硬，是众人口中的克星，想来这里的读书人也是不敢娶她的。

歇息一晚，叶嬷嬷早早的叫晚芳起床，今天最忙，事最多，耽误不得。

起床洗漱后，吃了一碗稀粥，今天不用喝苦药了，喉咙全好了。晚芳开始打包自己床上的被子和枕头，还有桌上的茶杯。

叶嬷嬷、轻丝和碧落开始把房间里打包好的东西一件件的往外搬，昨天楚二老爷已经雇了十辆牛车，打算一次性把二房的东西都拉走。

二房忙碌了一个时辰，才将二房的东西都搬到了等在老楚家门外的牛车上，二房的人也都出来了，十几口人站在老楚家大门外，正打算走呢，却没见楚老夫人和楚家大房的人出来送一送。

楚二老爷看着空无一人的楚家大门，一脸失望，心情低落。

“走吧。”楚二老爷叹了一口气。

牛车走动起来，车上放满了东西，没有空地方给人坐，楚家二房的人索性就跟着牛车走，晚芳和望汐都戴上了围帽。

还没走出两步呢，楚家二房人的背后突然响起一声喝止:“慢着，停下，你们不能走！”

楚二老爷听着这种急促的大呵声，可不像是来给他一家人送行的，从喊声中可以听出是他大哥的，他再熟悉不过了，那个他叫了几十年的大哥。

“停下吧。”楚二老爷身上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般，泄了气。

楚家二房一行人停了下来，都转头往回看，晚芳顺手撩起了挡住视线的帷幔。

只见楚大老爷涨红着一张脸追了出来，楚大太太随后也走出了楚家大门，她的发髻散乱，狼狈不堪，眼神慌乱，脑门上满是汗珠。

之后是楚家的管家和楚老夫人，都出来了。这个阵仗，楚家二房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不是来送行的，而是来找事的。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人人脸上都带着不满。

楚二老爷神态冷漠，避开追出来的楚大老爷，对楚老夫人拱手作揖道:“不知母亲有何指教？”

楚老夫人愣了一下，但她心急，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的小儿子眼中的疏离，急忙问道:“骋儿呀，你有没有拿走库房里的拔步床？”

母亲的着急神色，楚二老爷看在眼里，但大哥和大嫂似乎比母亲更心急，他颇为不解，“母亲，孩儿并没有带走家具，牛车上放着的都是二房的细软。”

牛车上放着的是二房的衣物、被褥和平时用的茶碗杯碟，还有就是他和儿子的书籍和文房四宝了，以及二房女眷的首饰胭脂等的物品，没有一件大件物品，更别提床了。

“怎么没有，库房里的拔步床不见了？”楚大老爷凑上前问道，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

楚大老爷不敢说库房里的大瓷瓶不见了，更不能说他藏在里面的银票也随之没了。因为大瓷瓶原本就是弟弟的，如果这时他提起大瓷瓶，万一让弟弟想起来了，要拿走大瓷瓶怎么办？

他可交不出大瓷瓶。

楚大太太扶了扶发髻上快掉下来了的发簪，脸色难看的插话道:“是呀，我们要搜查牛车上的东西。”

昨天楚大太太从库房离开后便觉得不对劲，平时只会掐尖要强，与女儿令妍别苗头的侄女，怎会突然去库房找玉簪？且胆小怕黑的侄女变得一点都不怕黑了，也不嫌脏。

可侄女出了库房后，是被搜了身的，她又觉得没事，可能是她多心了。

到了晚上，她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心里发慌，总觉得有什么事是她没想到，漏掉了的，今天早晨她特地派人去盯着二房搬家，也并未发现任何异样。

更没听下人说起侄女昨晚做了噩梦，楚大太太更觉得不对劲了，于是亲自到库房里去查看一番，不看不要紧，这一查看，发现库房里少了很多的东西。

少了的东西里头，有一尊玉佛，玉佛的玉质不是顶好的，但玉佛大，足有五尺高，是弟妹的嫁妆，母亲看上了后，弟妹便大方的送给了母亲。后来母亲得了一尊更好的，便把弟妹送给她的玉佛放进了库房。

她想着弟妹肯定不好意思要回已经送给母亲的东西，于是她便打起了玉佛的主意。

可当她抱起玉佛时，发现玉佛的底座下方有一个玉塞子，拔开塞子后，里面是一个空洞，可以用来藏东西，她这才把她从公中克扣的银票放在玉佛里面的，多年下来，积少成多，也有八千两了。

楚大太太藏银票的想法和楚大老爷出奇的一致，要不怎么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如果玉佛里的银票被发现了，自然可以推到弟妹身上，弟妹私藏的银票是要充公上交的，银票不又能回到了她的手里吗？这个家，迟早都是大房的。楚大太太就是这么想的，于是她便大胆的把银票藏在了玉佛里。

此时楚大太太不敢透露玉佛不见了的事，行事方式和楚大老爷如出一辙，好在库房里还少了一张拔步床。

那张拔步床是楚老太爷还在世的时候，楚老太爷为小姑提前打造的嫁妆，后来楚老太爷去世，小姑的亲事被耽搁了两年多，等到小姑出嫁时，小姑嫌弃拔步床旧了，楚老夫人又命人重新打造了一张新的拔步床给小姑做嫁妆，那张旧的拔步床便一直放在库房里。

库房里少了的拔步床是楚老太爷在世时打造的，楚老夫人很在意那张拔步床，楚大太太拿拔步床做筏子，找楚老夫人说理去，由楚老夫人出面，她才能名正言顺的搜查二房的东西，毕竟分家了嘛，大房再管不到二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