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骨炭

冯姨娘是回不了家了，楚二老爷也不会再让冯姨娘回家，冯姨娘交由官府处置，就照着逃奴来处置。

送走官差后，楚二老爷让管家去翰林院给他请假，他要好好查一查，到底是谁私自放走了冯姨娘，要不是官差找来，他这个一家之主，都不知道冯姨娘连夜逃跑了。

楚家二房的所有人都被集中到了荣安堂的院子里，除了在书院读书的楚钰轩，在禁足期间的曹姨娘也被叫了过来。

冯姨娘要逃走，无外乎是从前门或者是后角门出去的，还有冯姨娘院子里的丫鬟也一定知道些什么。

楚二老爷就从门房、后角门守门的婆子和冯姨娘的丫鬟这三个人开始审问，门房和丫鬟一口咬定不知情，最后是后角门的婆子坚持不住，先招了。

婆子也只是招认，楚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曾经在后角门见过冯姨娘两次，还见过一次曹姨娘。

至于嬷嬷到底和冯姨娘或者是曹姨娘说了些什么，婆子一概不知情，因为她站的远，没听到。

仍在禁足的曹姨娘没想到审冯姨娘逃跑的事，却审到了她的身上，吓得脸色惨白，同样也是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出嬷嬷找她是为了什么，或者是说了些什么，总之她就是闭口不言，没有一句话可以交代的。

这下可是把楚二老爷给气坏了。

望汐这次是亲眼所见她的姨娘的心不是向着二房的，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同时她也感觉到爹爹陌生的目光，此时的爹爹把她和姨娘一样当成外人来看待。

而婆子敢当着楚二老爷的面说出这些话来，是因为她笃定，楚二老爷会看在对方是楚老夫人身边嬷嬷的份上，饶了她的。

楚二老爷在外人面前，是要极力维护楚老夫人，但在自家下人的面前，完全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他当场下令卖了婆子和冯姨娘的丫鬟，这两个人他都不会再用了，重新买了一个守门的婆子便是。

然后楚二老爷下封口令，任何人都不得将今天发生的事外传，否则立即发卖。

曹姨娘这回是真的被禁足了，她被锁在了房间里，重见天日是遥遥无期了，这还是看在望汐的份上，否则她免不了被送回老楚家的下场。

楚二老爷庆幸大哥成亲那天没有让叶氏同去，同时也在自责不该向母亲透露叶氏已经怀孕一事。

他没想到母亲会想害死叶氏和他还没出生的孩子。

冯姨娘的事查清楚了，家里被整顿干净，可楚二老爷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他不知母亲为什么要针对芳儿和怀了身孕的叶氏，难道是母亲见不得他多子多孙吗？

既然今天楚二老爷在家，晚芳就跟楚二老爷说一说白糖的事。正好郝婆子也做出了一些骨炭，够演示用的。

楚二老爷能尽早升官，对楚家二房好处多多，对她以后的行事也更为有利。

“爹，我熬糖浆时，无意中做出了白糖。”晚芳在荣安堂吃晚饭时，在楚二老爷的面前不经意的说起了白糖。

“什么白糖？”楚二老爷随口问了一句。

晚芳带着白糖呢，她把制得的白糖拿出来给楚二老爷过目。楚二老爷只见过红糖和饴糖，哪里见过白糖，觉得很稀奇。

白糖结晶颗粒很好看，比粗盐好看多了，他以前是真的没见过。楚二老爷对生活琐事不是一无所知，他隐隐觉得白糖不简单。

“芳儿，你是怎么做出白糖的？”楚二老爷瞪大了双眼，眼睛里露出了兴奋之色，抓了一小点白糖放进嘴里，尝了尝。

“爹，我熬糖浆的时候，不小心把一碗骨炭倒进了锅里，一心想着要如何补救，就赶紧把柴火给灭了，等糖浆凉了后，用布把骨炭滤出来，后来发现滤掉了骨炭的糖浆变白了，觉得挺好看的又挺有意思的，于是我又接着熬变白的糖浆，熬到后面，就得到了白糖，这个就是晒干之后的白糖。”

竟然有这么一回事，楚二老爷越听越觉得神奇，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芳儿可是做出了别人都没有做出的白糖呢。

“芳儿，你能再做一次白糖给爹爹看吗？”如果只是偶然得之，并不能重复出来，那么白糖这种东西就没了价值。

“好呀，爹爹去听雨院给我打下手吧。”晚芳建议道。

楚二老爷利落的站起身，便要往外走去。

叶氏见楚二老爷真的要和芳儿一起下厨做什么白糖，觉得不可思议，这还是她头一回看到女儿因为熬糖而引起老爷的注意。

叶氏这时也认定了白糖一定不简单。

晚芳和楚二老爷趁着夜色在听雨院做白糖，这次不用活性炭，而是改用骨炭。

晚芳边做脱色，边讲明要注意的点，如一定要拌匀，静置等待等的，楚二老爷帮忙扯着布，过滤糖水，后面熬煮蒸发浓缩结晶简单多了，只是多耗费了些时间罢了。

“爹，白糖便是这个晒干后得到的。”晚芳指着湿淋淋的白糖结晶对楚二老爷说道。

风吹加高温烘干会干的更快些，晒干是最轻省的，但是慢。

看着最后得到的湿白糖结晶，楚二老爷惊叹连连，一阵自豪感油然而生。

楚二老爷看向晚芳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芳儿先是做出了好吃的糖浆，把铺子两成的分红分别给了叶氏和钰轩，现在又做出了他不曾见过的白糖。

看着今晚的这个架势，女儿这又是要把做白糖的法子毫无保留的全告诉他，这下倒是要重新估量他面前的女儿了。

楚二老爷定了定神，把湿的白糖结晶带走了，他说他明天要亲自晒白糖。

第二天一早，晚芳去给叶氏请安时，得知楚二老爷带着白糖去翰林院。

楚二老爷要去翰林院晒白糖！

晚芳心道她的这个爹爹还是有些心机的，知道去翰林院扩大白糖的影响力，他肯定能升官。

为了再帮楚二老爷一把，晚芳回到听雨院，吩咐听雨院的人一起做骨炭，多做一些，后头楚二老爷肯定用的上。

果然，三天后楚二老爷把听雨院里众人做好的骨炭都拿走了，晚芳撒娇道:“爹，这几天女儿可是累坏了，能不能让女儿去庄子上住一天松快松快，就一天。”

也不知庄子上的西红苗活了没有，还有土豆，晚芳想去看看，亲眼看看。

“出城去庄子上不行，但爹许你出门玩一次，只能在城内，不能出城去。”楚二老爷想着，芳儿大热天的守着炉子做骨炭，是挺累的，让芳儿出门玩一回也行。

楚二老爷笑眯眯的拿着骨炭走了。

晚芳想想这样也行，她和轻丝、碧落出门去，然后让碧落一人出城去庄子上看西红柿苗和土豆种得怎么样了，等碧落回来后，三人再一起回家便是。

三人收拾一番，立即出门去。

有两个丫鬟跟着，做什么事都不方便，可如果不让她们跟着，叶氏和楚二老爷也不会让晚芳一个人出门去的。

哎！晚芳无声的哀叹了一声。

一出了家门，碧落就与晚芳分开，碧落去庄子上，三人说好了在回春医馆汇合后再一起回家。

晚芳和轻丝先到翠微楼来祭一祭五脏庙，翠微楼的饭菜很合晚芳的胃口，鹅肉酥软好嚼，豆腐外焦里嫩。

填饱了肚子，晚芳和轻丝一路走走逛逛，把楚家二房周边的路都踩了一遍，晚芳暗暗记下了通往楚家二房的所有路径，避免以后从家里爬墙出来，会迷路。

道路两旁鳞次栉比的商铺，往来穿梭的人群，街上的当铺和杂货铺子最为繁忙，时不时的有客人进进出出。

估摸着碧落差不多快要从庄子上回来了，她和轻丝这才来到约好的汇合地点回春堂。

晚芳刚踏进回春堂，便发现回春堂里有些奇怪，回春堂里人多却极其的安静。

大堂中间站在两位锦衣公子和一位华服少女，他们的身后跟着几个仆人打扮的人，其他的人都靠边站着围观，这个场面好像晚芳第一次走进回春堂的情形。

此时的大堂里响起了一道质问王大夫的声音:“王大夫，你不去许家为少爷治病便罢了，为什么我们亲自送少爷到回春堂来，你也不给公子治病？”

晚芳一听，原来王大夫在回春堂呀，她绕过站在大堂当中的一群人，走向王大夫时，又听有人问道:“王大夫，你开个价吧，多少诊金许家都付得起。”

“喂，你怎么追着表哥来了回春堂？”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

是在问她嘛，晚芳停下了脚步，看向声音响起的方向，认出了说话的女子是陈禹琛的表妹许堇嫣。

许堇嫣的身边正站着一脸漠然的陈禹琛，而陈禹琛的身边又站着一位全身包裹严实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