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五花当先生

第二天早上吃过饭，族长和大爹拿着和离书，一起去找里正改户籍。大表姐和大表弟，改姓薛后，家里给改了名字，大表姐叫大朵，大表弟叫大安。族长的孙子大柱也来了，端出小板凳，和大朗几个一起大声读书。大朗捧着《千字文》读，二郎捧着《百家姓》读，三郎四郎五郎一起看着《三字经》读，大柱也捧着一本《三字经》读，很明显，大柱的书是大郎自己抄的，书的封面没有王重阳送的书精美。听到读书声，大花赶紧把除了九郎十郎四花外，剩下的弟弟妹妹叫在一起读书。

五花神气的拿着大爹做的小教鞭，站得直直的，小脸板着，用教鞭指着挂在墙上的石板上的字，那字是大郎用烧过的木柴写的，一句一句地教着，学生们也大声的读着。

“为人子，方少时。”

“为人子，方少时。为人子，方少时。”

“亲师友，习礼仪。”

“亲师友，习礼仪。亲师友，习礼仪。”

一声小一声大的读书声传了过来，大柱听见了，也坐过来跟着读。院里朗朗的读书声传得很远。五花教了十多遍，看学生都能自己读了，就让他们自己去读去背了。下午，大郎接过了五花的教书工作，开始讲上午五花教的《三字经》的意思。

教了几天书，家里陆续来了几个人找爷爷聊天。第二天，五花小老师的学生变多了，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大哥哥。五花的课堂变成了两节课，上午教两节，一节接着前面的进度上，一节课从头开始学。五花只要教会他们会读会背会认就好了，语句的理解由大郎来教，五花怕自己带出前世的理解，给人家教错了。五花尽力教着，发现学生学的很认真，虽然写的不大好，但是背的好熟练，无论你怎么检查，他们都能不假思索地背出来，学过的字都会认会写了。大多数人是用烧过的树枝写字，只有族长家的大柱和大族老家的孙子小山，家人给做了毛笔，是在石板上沾水写字的。看到好学的哥哥们，五花教的更认真了，更卖力了。家里的娘和爹，有空了也过来看看，只要是在墙上出现的字，大爹和爹都认识，也会写。对自家人的聪明好学，五花是真服了，五花也抓住时间好好读书，自己可是老师，被学生超过了，多没面子啊。五花的日常就是教书、吃饭、睡觉。

大朗除了自己学习，他还要抄书，家里读书的人多，书不够用。那三本书说是王重阳给的，实际上是五花要的，是属于五花的。人也是五花救得，是五花坚持，自己爹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救了王重阳。现在，那三本书，五花连一本也没有，她也没计较。自己一本，二郎一本，三郎四郎五郎一本。大朗一边练字，一边照着书抄，想先把《三字经》抄一本出来，书太少，用书的人太多了，不够用。逃荒回来买的纸，只有自己和二郎用，二郎的字写得还不够好，舍不得在纸上写，平时都是在石板上沾水写字的。大朗只能自己先试试了。

来家里读书的孩子，特别勤快，来时每人一捆牛草或干柴，读完书，就抢着干一会儿活，不是扫地，就是劈柴，还有一个孩子，看见大娘在洗衣服，就跟着开始洗，怎么说都不放手。奶奶看的眼泪直流，连声夸着“好孩子！好孩子啊！”心里就更感激王老爷一家人，是他们，给了五花大郎识字的机会。也是他们，给了自己底气，想送大郎去读一年书，能多学些，起码学会计帐，打算盘，做个账房也不错。

大姑刚回来时，总不出门，过了几天，看两个孩子和哥哥弟弟家的孩子玩的很好，一起读书，一起干活，几天时间，面色就变得红润了，也变得活泼大胆了，大姑开始跟着大嫂一起干家务活。家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更好了。

不读书时，大花二花三花大朵跟着奶奶和自己娘学习补衣服，做布鞋。他们三个的针线活越来越好了。五花有一次在院子里和七郎哥哥玩，跑得太快，冲倒了哥哥，疼的哥哥哇哇哭。自己也摔倒了，磨破了自己的裤子，擦疼了腿，五花忍不住疼的哇哇哭。大花二花过来，又是拍土，又是抱上哄，看不哭了，给两个孩子洗了脸，换下磨破的衣服，拿出针线和布头补了起来。一会了，就补好了，五花拿起来一看，针脚很细密，也很好看。五花看看大花，又看看二花：“姐姐，你补的真好看！圆圆的，我喜欢。大姐，你在补丁上面，给我绣个弯弯的眼睛和小小的嘴巴，一定很好看。好嘛，好嘛，大姐，给，快，给我绣吧！”大姐接过去，思考了一会儿，又仔细看看五花，五花乐得笑眯了眼。一会儿，圆圆的补丁上出现了弯弯的眼睛和小小的嘴巴。一条普通的裤子，看起来很可爱。七郎看见了，立马上炕脱裤子，让大姐也给他在裤子上缝个笑脸。大花拿起裤子，看看五花，又看看七郎，笑着说：“啥你都要！好好的裤子，偏要打补丁！真是的。”拿出一块布，在七郎裤腿膝盖那里，缝了两个补丁，上面用线绣了一张笑脸。七郎穿好裤子，下炕，就给几个哥哥显摆去了。吓得大花赶紧收了针线，去看奶奶了。几个小子找到奶奶哭着告状，说：“奶奶，呜呜，偏心，姐姐偏心！”

“大姐二姐偏心，给五妹七弟做的裤子好看，我们的不好看。”

叽叽喳喳吵得奶奶耳朵疼，奶奶听清楚了哭闹得原因，拉过来七郎看了看裤子，最后决定，让大花二花，给几个小弟弟小妹妹的裤子上，都打上补丁，绣上笑脸。哭闹得人听了不哭了，眼巴巴的看着大花和二花，两人拿出针线布头，给每个弟弟妹妹都打了补丁、绣了笑脸，这件事才算完了。

大朗过完年肯定是要去读书的，二郎估计也会去。大娘和二娘给两人各做了两双布鞋。奶奶也做鞋子，是爷爷和五花的，也是两双。五花看见了，乐得抱着奶奶不松手，悄悄叫奶奶。奶奶也乐呵呵地看着孙女耍宝。这可是新鞋子，第一双新鞋子，还是两鞋，一双布鞋，一双是用逃荒前藏起来的兔皮做的棉鞋。以前五花穿的都是姐姐穿剩下的，还是草鞋，冬天基本就在炕上，没下过地，外面太冷了。

二爹和小叔天天早出晚归赶车，也做零活，两人也很乐呵，天天有收入，人也更开朗、自信了，眼里的光更亮了。大姑和离回家，暂时把放杂物的屋子，收拾出来住着。大爹和爹，两人天天打胡基，大娘和娘在旁边铲土。奶奶说了，孩子大了，住在爹娘屋里太挤了！还是再修几间屋子吧。先家里慢慢准备着，明年再说吧。

慢慢的天气越来越冷，五花的课堂，从院里，搬进了屋里。屋子的窗户太小，字看不清，就又搬出去，改了上课时间，由早晚上课，改成中午上课。有时候，五花上课时，院外面有孩子看，奶奶就会叫进来，让他们跟着一起学。五花课堂一直坚持到立冬，孩子来得少了，关键是孩子有棉衣棉鞋的很少，五花的棉衣都是王重阳家给的。奶奶把衣服按照大小，分给了各房每人一套，大姑的两个孩子也有，大姑又一次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