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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玉满

自从自称纳兰千秋的老鼠精离开后,玉秋就在没见过其他活物,上面扔下来的食物也越来越不准时,经常饿得她肚子咕噜噜地叫唤。现在是第几天了,玉秋眯着眼睛盯着头顶上昏黄的电灯想,可能是十天,也可能已经过去三十天了。

她还要被困在这里多久呢?到电灯不再亮?还是要等到四面的钢筋水泥腐化成渣?那大概要等个十年百年,到那时候春长风肯定已经死了,玉秋越想心里越酸,她有些怨恨人的寿命太短太脆弱,短得经不住一点蹉跎,脆弱得遭不住太多变故。

若是春长风也变成妖怪就好了。玉秋正寻思这个想法的可能性,头顶上传来“哗啦啦”链条拖拽的声音,接着一片阴影投下来。

玉秋慌忙躲开才避免被砸到,她贴墙立着,两眼珠子紧紧盯着麻袋,看见里面蠕动了几下,红色的血液渗透出来。浓烈的血腥味里混着一丝甜腻腻的香粉味儿,玉秋心脏立刻紧缩,小心地慢慢挪上前。

她掐了个发决想解开麻袋上收口的绳子,但两根麻绳只轻飘飘地动了动,便又垂下去。果然还是不行!玉秋叹口气,这鬼地方被施加了什么法术能够压制妖力,她法力低微实在是突破不了局限。

麻袋又开始蠕动,血也越流越多。玉秋想到里面的可能是谁再顾不得其他,俩忙蹲下身解开了麻袋,里面果然是那张熟悉的脸,杏仁眼睛、樱桃小口、翘鼻尖,一道尚未愈合的伤疤划破了右边脸颊,本来就白皙的脸这会儿已经发青,面皮薄薄的,能透出下面的青色血管。

“小姨妈!”玉秋惊叫一声,忙把里面的狐妖拖出来。

狐妖的两只手被人齐齐斩断,血液把她的紫色裙摆染成了酱红色,因为失血过多,她此刻已经失去了大半意识,听到有人叫她也只微微睁开眼,盯着玉秋半天才认出她是谁,嘴唇轻轻蠕动:“三月……”

三月是玉秋能化形前的乳名,知道这个名字只有家里的长辈。玉秋听到玉满这样叫她,眼泪立刻便涌了出来,她慌乱地从裙子上撕下布条,帮着玉满把正在流血的断腕牢牢扎住。

“小姨妈,你别怕……别怕……”玉秋嘴里说着让玉满别怕,而自己却浑身颤抖,她满手是血地掐住玉满的两只小臂,嘴里不断念动止血咒,妖力与牢房的束缚在极力对抗,绿色的荧光忽闪忽灭,但好在断断续续的法术把血液止住了。

玉满虚弱地躺在地上,不甘心就这么彻底失去意识。她努力地睁开眼睛,想说话,却又因失血过多而产生幻觉,低声地嘟哝着没了逻辑的胡话。

玉秋趴在小姨妈身边,侧着耳朵听她说:“洋鬼子进了天津城……到处都在烧……好大的火……好大的火……死了好多人,男的、女的、老的、小的……都死了……我看见的……人死得好容易,纸糊的一样,火烧过来就什么都没了……他说他不想做人……”

“人不可怕……可如果人不想做人了,那才可怕了,”玉满说:“人比妖厉害…………三月……跑啊!快跑啊……回家吧……不要再回来了……”

“小姨妈……”玉秋抱住玉满的身体,脸贴在她的额头,轻声问:“谁害你成这样啊?”

玉满似乎听不见玉秋的话,她坚持说着那些没头没尾的事情:“他骗我,他说他能给我夫君治病……他说杀人是为做药引子,我信了他,我想给贺朝治病……三月啊,你见过贺朝吗?你真该见见他,见过他就是知道全天下最好的男人是什么样的……他生得样貌好,心肠好,说话好听,又会念书又会画画,尤其是对我最好不过了。我生气,他就紧张,总怕气坏了身子,我高兴,他就一起笑……我生病,他去找郎中,求菩萨,整宿整宿地守在我窗边。我病好了,他连夜让人给附近的邻居送鸡蛋,去街上施粥……他待我最好不过,我得救他……我不能看着他病死……”

玉满说着抬起胳膊,她想拉玉秋的手,试了两下才意识到手被人砍断了……盯着空荡荡的胳膊腕子,玉满的眼睛里晕出水雾,她轻声说:“他骗我……他骗我……三月……我想贺朝了……他是多好的人,怎么能给贺醉给害了……”

“贺醉!”玉满说话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玉秋从头到尾都听得云里雾里,但总归让她捉住了一个人名——贺醉。

“和你在一起的人是贺醉?”玉秋问小姨妈:“你们一起害了刘玲、胡太爷、春长风的爷爷、洪七爷,还有骆家的那些人?”

“贺醉……贺醉不是要帮我救贺朝啊,也不是要把他老婆、儿子复活!我到今日才知道他骗我,他早就厌弃做人了,”玉满忽然提高声音,尖锐的声音类似于狐狸的鸣叫:“八苦献祭,他是要成魔!”

“八苦献祭!”

老孟推着自行车回到龙王庙,推门进来听到的第一句便是这。

“今晚上到底咋回事儿?怎么我一抬头人全没了!”老孟气呼呼地进门就把车子撂在地上,怒目瞪着眼前围着桌子的两个人。

“出来一看人多,我就带小春先躲了躲。”何归说完,见老孟黑着脸深吸口气,摆开架势要抱怨,连忙朝他摆摆手说:“现在不是扯那些事儿的时候,眼下有要紧的事情。”

老孟把已经涌到喉咙、压在舌尖的埋怨话,忍了半秒给吞下肚子,没好气地问:“什么事情?”

“明天晚上是满月,”何归说:“贺醉要成魔了。”

“贺醉?”老孟听到愣了下,说:“要成魔不是狐妖吗?怎么成贺醉了?”

“你看这个,”何归说着脚尖踢了下桌子下的木盆。老孟紧皱眉头,拉着下裤子蹲下身,只见棕黑色的木盆里是两只足有成年人巴掌大的狐狸蹄。

“哦呦!”老孟惊呼一声,起得太急脑袋咣啷撞在了桌子角,疼得原地抱着脑袋蹦了两下,才捂着头看向何归:“怎么说?”

“我去找春长风的时候,在那阁楼上发现的,”何归说:“那狐妖被贺醉耍了,好在是它不算太笨,知道留下来线索让我们发现。”

何归说着从把春长风发现的那本日记放在一面铜镜前,接着原本难以辨识的字迹开始扭曲,它们缓慢地镜子里翻转扭动,直到最后镜子里形成另一幅八角形卦阵。

“这就是八苦阵,”何归说:“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施法的人利用献祭者的鲜血和灵魂,制作出可以欺瞒天地的人皮傀儡,一旦法术成功则可以行走人世间再不会受人间八苦煎熬,似鬼非鬼,似人非人,成了人魔。”

“得病的刘玲困于病,快一百岁的胡太爷苦于老,想要孩子的洪七爷是生,死了孩子的张三太太是死,张大元则对应五阴盛。”春长风说。

“你爷爷呢?”老孟问。

“我爷爷没有主动献祭,不再这个阵法里。他和刘玲的朋友张甜甜一样,是想要留住死人的灵魂才被杀的。”春长风说着脸色阴沉:“那个舒婷娘娘说得是有求必应,实则就是诱惑人主动献祭的,”

“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老孟想了想说:“按这个说法就是还会再死三个人?”

“一旦让贺醉成魔,死的可就不止三个了,”何归啧啧嘴,在原地转圈圈:“人杀人有王法……”

“这世道有个屁的王法,”老孟打断,摇摇头:“洋鬼子杀人有王法?张大帅打李大帅有王法?你还信有王法?”

“那你这一身黑皮干嘛的?”何归对于说话被打断很是不开心,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一边老孟说:“今日无王法,往后也没王法?现在世道乱,但总有不乱的时候,人杀人横竖有个伸冤辨理的地方。”

老孟被怼的没了声音,何归继续说:“妖伤人、杀人会迟早会遭雷劫,若非不得已没有妖怪愿意去干那事儿。可唯有魔不同,他不受这五行三界的规矩管,是想杀谁杀谁,想惹出什么是非就惹出什么是非的。莫说贺醉本性就不善良,是个无法无天的。就算他今年只有三岁,手里拿着一把没人能管的尖刀,用不了多久也能出人命。”

“为了以后出乱子,我们要组织贺醉。”何归说着指了下外面的月亮:“明日月圆是施法的最好时机。”

“可他不是还差三个人吗?”老孟说。

“还记得张大元案子里的三个女人吗?”何归问。

老孟点点头,随后问:“她们三个?”

“下午得了上面的消息,明天清早送三个人去新城监狱。”何归说。

老孟倒吸口气,搓了把脸:“怎么办?”

何归侧头看向春长风说:“我们已经商量好了。”

“我要做什么?”老孟问。

“你?”何归想了想说:“老孟扮香栀子吧!”

“滚蛋!我不干!”老孟大手一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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