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李青絮

回到叙阳的事情杜璟安通知了杨晨媛，但暂时没告诉杜家那些人。

目前万讯已经投给蓝源第二笔资沈，填补了蓝源部分股价下跌带来的亏空，因此利保利源两个项目都已经正式启动，现在杜盛延大概是忙得焦头烂额，所以杜璟安可以暂时不露面，杜盛延并不会找她。

于是杜璟安便准备着手展开第二步计划，如果不出意外，半个月后，蓝源就会迎来一次崩盘。

而等到杜盛延意识到蓝源出了问题，肯定会急着找她要资沈资源，那就到了她落井下石雪上加霜的时候了。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内，杨晨媛负责挖脚丰兴科技主程序团队的事情，杜璟安就专心完成郝教授的项目设计和跟进音乐工作室的一些事情。难得的是，沈彦开居然也空闲了下来，除了周四周五去出席某个国际会议外，都在庄园里。

上午他们都会在书房，沈彦开处理工作，杜璟安做项目或写论文；下午两个人会各自去忙别的事，沈彦开在会客室见一些人，比如叙阳的市长，华南军区的负责人，或是一些从京城十大家族里来的人，而杜璟安要么在书房接着做自己的项目，要么去工作室跟进ep发行或是新人招募的事情；晚上沈彦开会带杜璟安去x基地作训，然后他们回家，做爱，最后相拥而眠。

杜璟安有了种平常人过小日子的闲适感，但她又觉得这种闲适跟她应有的正常生活格格不入。尤其一起过这样日子的对象是沈彦开，更是觉得异样得玄妙。

或许也因为她心里明白，这样安逸的小日子于她跟沈彦开而言是短暂的，就像是从别处偷来的一样，属于他们，又会不属于他们。

周四的时候，杨晨媛给杜璟安发来一个压缩包文件，里面是丰兴科技主程序团队里所有人跟天光（华国）的合同文件。杜璟安打开看了眼，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这都在她的计算之内。

天光是世界顶尖的程序开发公司，近十年来全球面世所有的程序应用中，有30%的源代码皆出自天光创始人l之手，甚至有传言说r网亦是由l一手搭建，尽管l已经多年没有出现在公众视野里，也没有人能够撼动他的地位分毫。而在他之下，天光还有三位牢牢占据着联洲中心codeforce榜单前席的编程大神——stuart、leonard和steve，因为他们的存在，天光拥有着浩如烟海的编程大拿，也吸引着无数对程序怀有热情的人。

面对天光的招揽，没有任何一个软件或电子行业的人会不动心，尤其这还是由leonard和steve亲自带的团队。

leonard和steve在周五落地了华国，杜璟安收到程葕发来的航班信息，让程尧献开车送她去学校，到学校后不久就避开随行，独自去机场接人。

跟大众印象里的程序员不太一样，leonard和steve都是沈发碧眼的帅哥。出口自动门一开，杜璟安远远就看见了他们俩，leonard这天穿了一身花衬衫加沙滩裤，饱和度高得让人想戳眼睛，边走边兴奋地东看西看，嘴更是没歇着，一直在说着什么，而他旁边的steve一身黑白灰，埋头摆弄着手机，整张脸没有丝毫表情起伏，两个人对比相当强烈，在人群中更是异常显眼。

他们跟杜璟安没有见过面，杜璟安走向他们，边道：“请问两位是leonard·russell和steve·campbell吗？我是天光华国的负责人，杜璟安。”说着将程葕给她做的名片递过去。

两人停下步上下将她打量一番，leonard接过名片，瞥了一眼确认是出自天光，热情地用汉语道：“叫我罗素就好，他……就叫他坎贝尔，入乡随俗嘛。你是程的朋友？怎么以前没见过？”

“我没去过联洲总部。”杜璟安说着，朝steve看了眼，见他神色淡淡，看来是对罗素擅自给他起中文名的事并不在意，也对他们的寒暄没有兴趣，只专心盯着屏幕上跳动的代码。

没给罗素追问的机会，杜璟安勾起笑，转身准备带他们出机场：“两位想先去住处还是去公司看看？”

这回却是steve——坎贝尔先道：“去公司。”

“对对对，先去公司吧，这次要做的这个‘异界’系统太有意思了，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对了，l会来吗？”

听到感兴趣的名字，坎贝尔的目光从手机屏幕抽离，定在杜璟安脸上。

杜璟安神色不变，微笑说：“会有机会的。”

听到她这句话，罗素和坎贝尔脸上都露出失望的神色，不过稍纵即逝。

在这件事上，他们已经习惯了。

他们都是在天光成立之初就加入了的元老，都是冲着l才来的，也是冲着l才留在天光的。然而这么多年，除了从l那里拿到一个又一个的源代码包，偶尔在程序搭建过程中有线上的合作外，他们再没跟l有别的交集。越是如此，他们就越好奇，l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以他们的身份和今时今日的地位，换做是别的什么人和事，他们早就没了耐心，但如果是l，就算是让他们打工一辈子，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杜璟安带他们去了天光（华国）的办公点。

天光（华国）的注册事项是杨晨媛去办的，杨晨媛的办事效率实在很高，注册下来的同时就找好了办公地点，选址在南二环和三环之间，不论是距离蓝源还是弗元大学都不过四五公里，离禾糸墅更是只有两公里，在叙阳商业中心的边缘地带，交通方面既方便又不会很拥堵。目前整个办公区已经打扫整理完毕，大部分员工都已开始正式上班。

罗素和坎贝尔所在的独立办公区楼层设有专用电梯，杜璟安带他们从专用电梯上楼，两人见到办公室里和在联洲中心相同配置的电脑，稍微意外了下，待到打开电脑看见已经存入的源代码包及程序框架文件后，更是热情瞬间被点燃，一路话多的罗素也就此静了音，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

见状，杜璟安就不再打扰，直接告辞离开，去了学校，再回庄园。

音乐工作室彻底跟天阳解约后，姜成就着手去招纳歌手唱见，给她发了几批资料过来。

杜璟安前几天的时间都扑在“异界”的事上，还没有仔细看过这些资料，趁着回程路上的时间，她正好了解一下新人们的特色，做个初分级设定出来。程尧献见她认真工作，就没有打扰她，安静地开车。

与此同时，沈彦开回到庄园，听褚因说杜璟安出了门，就去书房处理公事。厉衡跟着她上楼，从随身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历时许久才整理好的资料，满心忐忑地朝落座的沈彦开走过去。

还是厉衡第一次对自己的工作成果没有信心。

站定在桌前，厉衡最后踌躇了番，才鼓起勇气将手中薄薄几页的文件呈上去。

“boss，这里是我目前调查得到的李青絮的全部资料。”

沈彦开将文件夹接过来，注意到厚度，眉头轻轻蹙起来。

厉衡瞧出他的意思，更加汗颜，见他不作声开始翻看，从旁解释道：“国内无法搜索到李小姐的相关信息，于是我利用在洲大的权限转向联邦中心搜索，最后在洲大的资料库里找到了这些。”

他边说边注意沈彦开的神色以及翻阅的进度，进一步说明道：“李小姐在十年前进入洲大学习，与我不同系，所以我就查阅了权限范围内的洲大内部文件，目前推测出她应就读物理学和数字编程两个专业，有关她在校期间的所有相关内容我都已经整理在文件中。有一点奇怪的是，他的生活痕迹在八年前断掉，直到六年前才再次出现，也就是在那时他成立了newfinance，并将程葕任命为ceo至今，除此之外也再没有别的信息。”

沈彦开翻看的手一顿，若有所思：“联盟总部也查不到？”

厉衡打量着他的神色，答道：“是。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是洲大从资料库中抹去了。您知道，凡是进入洲大的学生，原本的国籍身份都会被抹去而纳入联洲中心，同时其个人就被纳入联洲势力而被四盟一会保护，而若是各领域内的顶尖人才，其资料更是会被直接清除，只留下一份名单保留在地库。”他吸了一口气，语气发沉，“如果李小姐属于这种情况，根据近年来已出现的洲大那一届学生的信息，她有50%的几率是那一届的那位‘传闻中的’招生测试第一名。”

听到此，沈彦开的眸微抬了下，厉衡捕捉到，有些犹豫地继续道：“或者，她和r网六位管理员有所关系，资料被run或者yuan隐藏了。”

当然，还有别的可能，但那几乎是无稽之谈。

厉衡不禁感叹：“李医生的这个妹妹……非常优秀。”

沈彦开听着，手上翻看的动作利落，很快就将这份九页的资料翻看完毕，重新翻回到文件初始，目光落在夹在纸张上的照片，嘴角勾起饶有兴致的微笑。

厉衡的眼神跟随他的目光落下，是李青絮的照片，便向他说明道：“这张照片是我经由老师拿到的，不过我在国内和联洲资料库里进行过匹配，没有找到与之完全符合的身份信息。”

照片里的场景是再平常不过的客厅，坐在沙发上的这个女生五官清朗疏阔，但还十分青涩，眉眼与李青言如出一辙，承继自韩美芝。鼻子和嘴唇不同，细看之下和李渡舟的神似，脸型也是承继自李渡舟。照片光影协调自然，和周围的事物也丝毫没有割裂感。看屋内的装修和照片的风格材质，确实是十年前的东西了。

沈彦开将照片单独拿起来，饶有趣味地看了又看。

良久，他将照片放回文件夹内，轻笑了声，喃喃自语：“从那个时候就在骗我了。”

他声音很轻，厉衡本就忐忑，没太听清，犹豫了下询问道：“您是指李医生隐瞒您吗？”

但如果李青絮确实是洲大的学生，并且确实是那位传奇人物，那她没告诉家里人也是情理之中的，李青言既然不知情，也算不得骗了沈彦开吧？

沈彦开没有回答，将文件夹递还给他：“两百万奖金，自己划。”

厉衡自觉不配接这个奖励，接过文件，迟疑道：“但是我并没有做好这份工……”

“从联洲那边隐藏的资料，你查不到不是失职。”沈彦开瞥眼瞧他，“我只是要确认一件事，这些已经足够了。”

厉衡沉默了一下，他并不太明白沈彦开要确认什么，又是怎么通过这一点资料就确认了，实在百思不得其解，却清楚有些事不能追问，应了声“是”，准备退出书房。

沈彦开叫住他：“蓝源怎么样了？”

厉衡转身回来，从容应答道：“目前已经协助少夫人完成第一轮做空，之前安排的人撤出了大半，看少夫人目前的动作，预测两个月内蓝源会有一次大崩盘。”

“用不了那么久。你时刻注意动向，帮点小忙，不要让璟安察觉。”

“是。”厉衡应完，突然想起有件事有所异常还没有报告给沈彦开，“对了，我发现蓝源有个部门，很奇怪。”

沈彦开挑眉看向他：“什么？”

厉衡如实答道：“蓝源旗下有个海运部门，成立了五年，却只有几条航线，都是东南亚方向的，用于蓝源自身的商业贸易运输，平均每个月大约只有三次往返的运输。这种海运规模实在小，计算下来运营这个部门的成本是找外部运输公司的三到五倍，实在没有必要。所以我猜想，蓝源难道在走私？”

“这倒未必。”沈彦开摇摇头，沉思片刻，眸子微眯起来，“或许是跟那个老头子有关系。”他放下文件，联系褚因让他到书房来。厉衡便在原地等着。

没过几分钟，书房门被敲响，褚因进来在厉衡旁边站定。

“少爷。”

“嗯。你派人追一下蓝源的海运线路，从运输物品到最终目的地、交易人，每一条线都查清楚。具体细节跟厉衡对接。十天内给我结果。”

褚因看了眼厉衡，两人异口同声应道：“是。”

“没事了，出去吧。”沈彦开说罢继续埋头看文件。

褚因和厉衡一起退出了书房。

门关上后，沈彦开放下手里的文件，转眼看向窗外的庭院，有几个园丁正在修剪景观树，南角里种植的梅花树树干斑驳，枝桠上却已有了点点粉色，含苞待放。

那个小家伙，去忙什么了呢？还不回家。不知道他今天回叙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