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承诺

蜷缩着坐在火堆旁，慧玉都目光呆滞地看着不断摇曳的火，直到一阵香味扑鼻而来。

慧玉都愣了愣，随后她便看见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串烤肉。

“吃吧，很好吃的，这可是加了我的独家配方。”

慧玉都咽了口口水，随后艰难地摇了摇头。

“……我不需要这些，我是不会饿死的。”

“可是这个很好吃的哦。”

于亨拿着烤肉在慧玉都面前晃了晃，诱人的香味儿如同勾魂一样令人心动。终于，慧玉都的肚子发出了反抗的咆哮声。

咕噜噜……

奇怪的声音出现了，慧玉都愣了愣，随后便继续发呆。

“真没意思啊，明明这么饿，却还不接受我的好意，真是好奇你以前的事情。”

咬了一口烤肉，肉汁在嘴中爆开，浓郁的香味儿和嫩滑的口感让于亨不禁发出了一声赞叹。

吃了几串烤肉之后，于亨便发现蜷缩在火堆旁的少女正一脸委屈地流着口水，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啊？”于亨微笑道。

慧玉都甩了甩头，然后声音有些颤抖地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了于亨。

“哦！慧玉都，好奇特的名字，对了，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于亨。”

“于亨……你是好人。”

娇弱的声音甚是让人心疼，不过这不能是她随便发好人卡的理由！

“咳咳，慧玉都，我不是好人。”

“不是……”

慧玉都愣了愣，随后疑惑地看向了于亨。为什么会有人说自己是坏人呢？好奇怪，大人不都是虚伪的吗？她夸他，他应该高兴才对。

将瘦弱的慧玉都抱到自己的腿上，然后于亨便笑着说道：

“我可是超级超级坏的人，所以要做好防备哦。”

说罢，于亨便把烤肉递到了她的嘴边儿。

慧玉都的嘴角渐渐流出口水，终于她忍不住自己的食欲了，轻启嘴唇咬了一口，很香，这辈子都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不是苦的，终于不是苦的了，终于……不用吃药了呢。

回想着过往生不如死的生活，慧玉都双眼微涩流下了泪水。

是伤心吗？

不知道，哭应该是伤心吧，哭是很难受的，很痛苦的，哭是绝望的，但这一次，感受不到那些，或许哭也可以是开心吧。

久违的开心。

在山洞里烤火吃肉，一直被喂食着，怎么也无法吃饱，饥饿让慧玉都一直期待着他的投喂。

不知过了多久，于亨猎杀的肉几乎全部都被慧玉都吃完了。

身体肉眼可见地发生了变化，不再是原来是骨瘦如柴，而是变成了健康的身体。

红嫩白皙的皮肤就像是新长出的一样。

看着于亨拿着放大镜观察自己的手臂，慧玉都目光空洞地问道：

“你害怕我是怪物吗？”

“当然不害怕，谁会怕你这种小屁孩儿啊，不过真的好厉害啊！我真是太幸运了，竟然可以遇到你。”

“幸运……”

“嘿嘿，就是幸运，你应该睡了很多年了，但却并没有长大，也就是说，你被固定在了这个状态。”

“哦。”

“诶~~”

于亨故作吃惊的样子，似乎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先是摇头叹息，接着于亨就笑嘻嘻地说道：

“可惜，可惜，你这么可爱，长大了肯定会很漂亮。”

“漂亮……漂亮嘛……”

揉了揉眼睛，困意突然袭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早晨了，而映入她眼帘的便是于亨的大脸。

很温暖，就像是爸爸妈妈的怀抱一样。

乖乖蜷缩在他的怀里，她默默地观察着于亨脸上的每一个细节，仿佛是想把这张脸深深印入脑海里一样。

很奇怪的人，但很重要。

这就是慧玉都对于亨的看法。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于亨也是醒了过来，看见慧玉都在发呆，他笑了笑，然后吧唧一下在她的脸蛋儿上亲了一口。

这么软乎乎的可爱脸蛋儿，任何人都无法拒绝吧！

被莫名亲了一口的慧玉都微微一愣，随后脸色有些发红。

“于亨是好人。”

再次被发好人卡的于亨愣了愣，随后无语地摇了摇头。

“喂喂，我可是没经过你同意就亲你了，这对于你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儿哦。”

“为什么不是呢？只有爸爸妈妈这样对待我，现在只有于亨这样对待我了，所以于亨是好人。是和爸爸妈妈一样的人，不过我不希望于亨变成爸爸妈妈那样的人。”

“诶？什么意思啊？为什么不想我变成你爸爸妈妈那样的人呢？”

慧玉都轻轻摇了摇头，然目光呆滞地回道：

“他们抛弃我了。”

于亨愣了愣，随后温柔地摸摸头。

“原来是这样嘛……”

“你也会抛弃我吗？”

突如其来的提问让于亨再次怔住了，他该怎么回答呢？

女孩儿渴望的目光就像是即将掉下深渊时看向援助之手的样子。

“不会抛弃哦，因为我是坏人嘛，所以不会抛弃你的。”

“嗯，我相信于亨。”

感受着慧玉都信任的眼神，于亨默默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情景了，每一次都会让他莫名地背负上罪恶。也不能说是罪恶，应该说是责任，因为无法承担最后变成了罪恶。

没办法，现实总是残酷的，他已经提醒过慧玉都了，他可是坏人。

于亨眼中深处闪过一丝红光，随后便抱着慧玉都再次启程。

承诺，到底已经有过多少承诺了呢？于亨早就不记得了，承诺在他这里根本毫无意义。

完成计划是第一要务，其他的一切都是为其服务的。要他自杀都可以，但其结果必须是他想要的。

杀死天理，进入那个地方，解决一切问题。

源头，一切的起源。

区区承诺罢了，即便是与神明签订的契约也未必不能违背，他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计划成功。

计划成功，满脑子都是这四个字，可就是这四个字才让于亨一直支持到了现在。

太多太多悲哀了，他见证了太多太多的死亡，身为永生之人却一直与人相处，这就好比神与人相爱，注定悲哀。

目标太远，制定计划，一个又一个计划的成功让于亨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

承诺，信仰，道德，磨难，痛苦，绝望等等，在他面前皆是毫无意义，他只需要做到计划成功便好。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到路的尽头，即便是毁灭殆尽，即便是遗臭千年，他也不会停下。

谁能与他同行呢？从来都没有人可以和他同行，这是一场孤独的旅行，是来自异世之人的一场孤独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