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及笄礼

自那日推了纳兰容若的邀约后，佟苏皖便不再让人关注纳兰家了，不听不闻不深交才是他们以及两家最好的相处方式。

纳兰明珠是个聪明人，想来也知道若是两家深交下去，结果该是帝王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在请了佟国纲佟国维一顿赔酒饭以后，便自觉地远了佟家，甚至变本加厉地在朝堂上跟佟国纲兄弟作对，力求让帝王知道，他们两家绝对合不来。

而在那顿饭上，纳兰明珠应该也是推心置腹地跟佟国纲佟国维说了些话，导致两人回家以后一直唉声叹气的，每每看到佟苏皖以后，眼睛里都带着让她看不懂的情绪，还时不时地拉着她絮絮叨叨，一副她马上要出远门再也不回家的样子。

瞧得佟苏皖深感无奈，只能借着及笄一事常常待在自己的院子里，跟着嬷嬷学点针织纺绣，消磨消磨时间。

就在她被针扎了又扎的日子里，她的及笄之日悄然来临。

呃，也不能说悄然吧，毕竟早一个多月他们佟家就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起来了，除了她这个当事人，便是在国子监上学、在宫中当侍卫的几位哥哥都有一个是一个的请假回家了。

还有她那两个小弟弟，一个五岁多点的三弟隆科多，一个周岁多点的四弟庆元，都每天四处乱跑好似很忙一样。

…

八月三十日，是佟苏皖的生辰，也是行及笄礼的日子。

佟佳氏一族对这嫡系唯一的女儿极其看重，由族长夫人为笄礼正宾。

赞礼是佟大夫人觉罗氏，她是皇室宗亲，虽是远支，算上笄者阿牟的身份，也足以主持笄礼仪式了。

有司是族长的女儿，赞者则是佟苏皖的手帕交——已经与鄂伦岱定下婚约的瓜尔佳氏?文秀。

满族虽习汉族文化，但并不一针一眼都要全然相同，笄礼原是繁杂，到满族这边却去繁从简了。

吉时一到，佟苏皖便在族中几个姐妹的簇拥下来到了正堂，先是向观礼宾客行揖礼，再面向西正坐在笄者席上。

作为赞者，文秀低眉为佟苏皖梳着头，力度轻极了，生怕扯疼了她，待梳完了，又轻轻将梳子归置在席子南边，这才缓缓退回到一边。

在正宾做好准备以后，佟苏皖转向东正坐，有司奉上罗帕和发笄，正宾取之，高声吟颂祝辞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而后跪坐下膝盖着席为佟苏皖梳头加笄。

身为赞者，佟大夫人满含欣慰，伸手为佟苏皖象征性地端正发笄。

待佟苏皖上前对坐在上首的佟国维跟佟二夫人行了跪拜礼，这去繁从简的及笄礼便算圆满结束了。

原原本本的及笄礼，须有“三加三拜”，但佟苏皖行的是满族的笄礼，便只需“一加一拜”便够了。

行完笄礼，便代表着佟苏皖已然成年，可以婚嫁了。

都说一家好女百家求，在这场礼宴上见到了人，又看中佟家是皇帝母家的身份地位，还没散宴便试探着要提亲的夫人可不在少数。

佟家兄弟跟妯娌四人纯靠装疯卖傻混了过去，他们既不能直白地告知众人自家闺女是要进宫的，又不能混说些话把人打发了，那一个不小心可就会传出些不好听的话的，所以他们只能装听不懂。

反正你说归你说，我纯当没听到。

好在众家夫人都是知礼的，也没想着在人家女儿家刚办完及笄礼就着急忙慌想把人抢下来，她们出声试探只是想知道佟家有没有跟哪家定了亲，既然得了答案，她们自是不会多纠缠的。

但她们都有志一同地想着，改日得寻个时间办个宴会把人请到家里去，制造点机会，看看能不能把这门亲事抢到手。

佟家众人、尤其是佟苏皖，他们还不知道刚踏出佟家大门的那些夫人们心里想的这些弯弯绕绕。

他们一家子都累的不行呢，除去笄礼主角很累，剩下的有要应酬同僚的、有要应酬各府夫人小姐的、有要应酬年轻一辈子弟的，可把他们累得慌，宴会一散场就纷纷回了自己的院子去休息了。

但佟苏皖没那么幸运，她刚往床榻上躺呢，紫苏就来敲门了。

深吸一口气，佟苏皖用着半死不活的语气出声询问，“有什么事？不可以明日再说吗？”

紫苏抱着一个盒子，苦笑着说道：“主子，您还是起来看看吧。”

听到紫苏的话，佟苏皖挣扎了好久，还是选择爬起来，紫苏既然这么说了，想来应该是蛮重要的事情。

“进来吧。”坐在床上，佟苏皖看着紫苏走近，对她手中抱着的东西感到好奇，“这是什么东西？”

紫苏犹豫了一下，将盒子递给佟苏皖，一边说道：“主子，这是纳兰公子派人送来的，说是答应主子的生辰礼。”

佟苏皖打开盒子的手一顿。

她已经许久不曾听到纳兰容若的消息了，自那次回绝了他以后，便听说他一颗心扑在国子监里，准备凭自己的本事考取功名，其他的消息就再没听说了。

至于眼前这份生辰礼……她打开盒子，是一块三个巴掌大的帝王绿翡翠，在熠熠烛光下极为夺目。

佟苏皖记得这是当初在江南的一句戏言，她说她想要一块帝王绿翡翠拿来做首饰，彼时的纳兰容若笑着应她说以后给她找一块足够她做一整套首饰的帝王绿。

那时她还笑他哪那么容易找得到，没想到他还真给她送来了。

“主子……”紫苏见佟苏皖失神，不由唤了一声。

唉……

佟苏皖心中叹了一口气，重新阖上了盒子，只道：“收起来吧……是生辰礼的话。”

紫苏有点不明白佟苏皖颠倒的话，但作为丫鬟，她明白自己只需要按照主子说的做就好了，所以她当即便将这份礼物一起放到了库房里。

佟苏皖知道自己的话在紫苏听来有点奇怪，但她没在意，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睡醒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