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间幕：交易和记忆

圣米歇尔修道院。

一座立于海岸边的城堡，大自然以鬼斧神工的技艺将其塑造，而人类则将其细节补充完美。

哥特式风格的建筑紧挨，大教堂尖顶高耸入云，七彩色拼接的琉璃玻璃折射阳光，仿佛将圣辉撒向人间，白色的薄雾弥漫环绕，恍若进入人间仙境。

海水潮起潮落，像是汇聚的信徒进行礼拜。

这是座属于帝国的建筑，但在十年前一场战争导致其变成了半公有制，修道院拥有了一位特殊的主人。

蔚蓝的海浪翻涌，海风声像是竖琴演奏出的乐声。

阳光透过白色帘纱的缝隙照进房间，忽然有人将帘纱扯向两边打开窗户，刹那间神圣的辉光充斥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男人的影子被倒映在洁白墙面，他转过身来，微笑着打量站在门前的身影，“仙人放心吧，这里是我的地盘，很安全。”

闻言，一袭白衣的仙人从门边向前走了几步，算是对他的回应。完美的容颜上没有表情，用那双冰冷的眼瞳注视男人。

“你说的事，经过考虑我答应了。”男人继续微笑说，“我们只要做一场交易。

我会替你治病，至少恢复七成的实力，你帮助我夺回阿波卡利斯家，在这之后你继续帮我，而我则会出兵暗中守护神州，直到他们拥有自主消灭崩坏的能力。”

“交易达成。”符华回应道，停顿片刻，她开口询问，“那位圣女小姐已经离开么？”

“是啊……她死了。”

微微海风拂过男人淡金色的长发，悲伤从那双翡翠似眸中闪过，只存留很短的时间，旋即他恢复了那从容的笑，“卡莲的遗体藏在家族密室里，所以我必须要回去。”

符华淡淡颔首，不再言语。

她看得出来男人所失去得远比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里更多。

男人在家族斗争中落败，卡莲圣女战死，他则被赶出家族领地，连爱人的遗体都带不走。眼中闪过的悲伤仿佛失去了整个世界。

像只丧家之犬般被驱逐，一路逃到自己的地盘里……不，那样的形容词不太合适他。

符华觉得，即使男人落败那也是只受伤的狼王。他正在磨尖爪牙，等待时机回到家族将那些僭越之人全部肃清。

自己将会是他的爪牙之一。

沉默了会，男人开口问道：“对了，既然你已不再以赤鸢真人自称，我该叫你什么呢？”

“符华。”

“好吧符华，重新做一下自我介绍——你的朋友，奥托.阿波卡利斯。”奥托朝着仙人做出绅士鞠躬的礼仪。

他走到符华面前，“接下来我会用虚空万藏检测你的身体，请不要介意。”

奥托的手在她的面前划过，指头上那枚朴素的戒指散发出比太阳还要鲜艳的光芒，它们游走符华的身体，没多久便回到戒指里。

几分钟的时间，符华如今的身体状况已被他悉知。

“脏器深处的损伤很容易治。”奥托自顾自的说道，他绕着墙壁慢腾腾走上几圈似是在思考般，抬头看向符华，“但有一个地方，我没办法治好。

你所谓的剑心，我甚至不知道它是如何凝聚的，想要恢复大概只能凭你本人的努力。”

符华张张口，轻轻的应了一声。算是不出她所料吧。

“倒是你大脑里的碎片，还有医疗的可能。”奥托指向自己的太阳穴，“那是近似于血块的东西，可以愈合或是彻底疏通。”

符华明白，奥托所说的血块其实是破碎的神音，这段干扰的声音已经缠着她很久。

恢复么？

神音对身体带来的升华固然强大，但后果便是负面情绪永远是她的主情绪。人只有在悲伤中才会变得强大。

恢复以后，她又会变成绝冷绝情的赤鸢，甚至不会和奥托继续合作，而是将对方杀死。

“把它疏通吧。”仙人平静的开口。

“你的选择让我感到意外。”奥托表情诧异，“我以为你会借助它变得更强。”

符华回应他：“如果不那样做，我可能会杀死你。”

“……真是富有说服力的回答。”

看着男人沉默，符华将视线偏到别处。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对她来说重要的人，不喜欢那副性格的她。

手术随时能够开始，奥托不需要准备手术刀，凭借他手中名为虚空万藏的神之键就能对符华进行治疗。

奥托悠悠打了个响指，下一刻便有敲门声响起，穿着褐色修女服的修女端来两杯酒，他将其中一杯递向符华，

“对了朋友，有件事要提醒你，疏通血块可能会导致记忆缺失，我无法确定你会丢掉哪段记忆。

如果有什么不想忘记的事情，就告诉我吧。事后我会帮你进行暗示性恢复。”

听到这话，仙人冰蓝色的眸子泛起些涟漪，她的记忆有很多，也丢失不过不少，漫长岁月累积下来的庞大记忆对她来说是种负担。

或许忘记了还能让她变得轻松不少。

但有些重要的事，她不想忘记。

漫长的沉默过后，符华摇头拒绝奥托的提议，“不需要那样做，我不会忘记的。”

奥托努努唇，朝着她微笑一下，“好吧，祝你好运。”

虚空万藏迸发出淡淡的流光，从男人的指头扩散开来，他将手划过仙人的面前，淡金色的翎羽在空中消弭，“希望你做场好梦，什么都不会忘记。”

拟态.羽渡尘。

不会忘记的……那些对自己至关重要的记忆。仙人在心中如此想着，意识沉沉的褪去，眼眸陷入灰暗的前仿佛有身影在向她招手。

“……”

身影似是朝她喊了一声，可意识已经陷入沉睡黑暗的符华却没能听见。

……

“哗——”

海风声轻拂如同世间最纯粹优美的乐声，残阳逐渐沉向海平面，几只披着余晖的海鸥振翅翱翔，光照进房间流淌过少女白皙细致的肌肤。

那张绝美容颜的脸上羽睫轻颤，她缓缓地睁开双眼，冰蓝色瞳眸溃散许久才逐渐聚焦。

大脑没有丝毫胀痛的感觉，她能清楚的听见海浪和风声，房间中每个细节在她眼中纤毫毕现。

我是……谁？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少女被包裹着一时露出痛苦的表情。

符华、融合战士hua、赤鸢真人。回忆奔涌，她回想起来的事愈来愈多。

对啊，她是守护神州和人类文明的战士，符华。

仙人捂住胸口，不知从何来的阵痛在心中蔓延。她的记忆回来了，可似乎缺失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虚无缥缈感消失。符华努力去回想，越是这样做便愈是痛苦，直到最后那张脸苍白无比。

视线落在床边的桌上，奥托早已经离开，那是他留给符华的纸条。

“我的朋友，已经按照你的意愿治疗，这段时间就请待在这吧，等你完全恢复，我们再返回柯洛斯藤。

希望你不要忘却什么重要的记忆。”

真的不记得么？

仙人感到异常难过，她从床上起身，赤足走到那扇落地窗前。夕阳已经沉入大海，最后的光从她身上退去，灰暗正在笼罩着这里。

“师父。”

失去意识前的身影在脑海中变得清晰，她看到那张带着笑容的俏丽容颜。

符华怔然向她伸手。

余晖散去，黑暗彻底笼罩房间。女孩的身影也从指尖消逝，在眼前化作浪花的泡沫退潮离开。

流离之人追逐幻影，痛苦似乎变得更加严重。

“怎么可能忘记啊。”符华呆呆的呢喃。她抬手拆下头饰，长发倾泻垂落足踝，那串红珠头饰折射着月的光亮。

她缓缓地给自己重新绑起头发，“怎么可能忘记呢？”

那对她而言最重要的事物，足以支撑走过漫长旅途的回忆，怎么会如此的脆弱？

一切的记忆都回来了。

————明天开始写第二卷，不排除还有番外的可能（我是真心疼上仙滴）。

还有，特别声明一下，不喜欢看的人可以划走，不要发布什么让人不舒服的言论（看见我就删掉）我是写给喜欢的人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