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天守阁

林中陷入诡异的寂静，乌鸦群“呜呜”的叫着也打破不了气氛，八重凛茫然的望着沈芙，仿佛没听懂那个名字，又像没听清。

“沈芙姐姐是在说我？”凛困顿的问道，苍白的面颊没有过半点其他情绪，她根本没有任何破绽的痕迹可循。

沈芙笃定内心的想法。先前她和符华都被八重姐妹悲惨的命运吸引注意，觉得绯狱丸不过是事态发展到某个节点才会出现的怪物。

但其实绯狱丸和她们相同，都是跳脱出剧情的角色，拥有介入和改变的能力，从上次轮回中八重樱和符华在神社的战斗能看出来，那头怪物像世界的主宰那般，拥有无数双眼睛，会知晓她们的全部计划。

如果在沈芙到来前，一切仍如既定的轨迹行走，侵蚀律者在前文明以小女孩的形体被杀死，她有很大的概率再度以孩子的模样出现。

八重凛……数百年前八重村里和前文明近乎相同的姐妹悲剧。

绯狱丸痛恨八重樱的懦弱，在这场梦境中制造出无数的轮回，让巫女不断承受懊悔的痛苦。

而八重凛死后，崩坏兽形态的绯狱丸才会正式登场，以杀光那群无知的村民来宣泄自己数万年无法平复的怒火。

所有的事情联想起来，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这便是沈芙心中通向最终结局的答案钥匙。

“律者。”她垂眸注视着胆怯倒退的小女孩，后者的脸上流露出被吓到的慌乱，仿佛沈芙的猜测只是幻想，事情根本不是那样。

“一切都是你为自己编织的梦，但我想不明白，你已经在梦里折磨八重樱那么久，为什么她做出改变，最后你还是要杀死她？”

八重凛低着头靠在树底陷入沉默，已经瞒不下去，而沈芙最后的那番话又刺到了她的痛处，“这不就是梦么，所有人早就死光，结局早就有了。”

小女孩的模样正在模糊，惨白的光透过她身体照在地面。她猛然抬起脸，眼白鲜红如血，瞳眸竖立，“我亲自吃掉了所有人，连自己也吃掉！”

绯狱丸痛恨八重樱，对方做出何种举动都无法抹平怨恨的伤痛，五百年前便是，如今还是。

伪装成八重凛时她见证过巫女为妹妹和父亲战斗，为摆脱命运在人海中战死，可那又怎样？

八重樱不是早在很久前就放弃她了。其实根本没有那么多选择的机会，答案只有一个，结局也只有一个，再接下来无论怎样的决定，都不会有好的结果出现。

绯狱丸就是要这样折磨着八重樱，直到她们随着时间流逝，藏在地藏御魂中的崩坏能再也无法构筑幻境，她们就在黑暗中消亡。

“凛想要见她的姐姐。”沈芙开口说道。

“够了……”

沈芙迈步走向小女孩，透着凶狠的狐狸竖瞳完全无法吓到她，“其实我骗过你，当初讲的两个故事根本不是圆满结局，到最后总有人死去，剩下的只能孤独的活着。”

“够了！”

“我想说……”

“我说够了！！”

小女孩的身影彻底消弭在光中，野兽般的咆哮声回荡在林间，像是将世界都震裂，无数的镜子碎片飘散，像折射光华的万花筒，在重重倒映的光景中呈现出完全不同的世界。

整片森林在沈芙的眼中消失，转而是庞大的楼阁拔地而起，黑色檐角纂刻出眺望的鸟兽，一丝一毫都透露出古朴的意味，崩坏能暗藏其中，将这里变成一头狰狞的野兽。

天守阁。

这是森林原本的模样，在绯狱丸精心制造的梦被沈芙破灭，后者也意识到一切不过是场梦，像游戏般隐藏起来的最终关卡出现。

楼阁顶层传来绯狱丸愤怒的吼声，“愚蠢的家伙！”

尖啸声回荡，隐隐约约还有着小女孩啜泣的声音。如果这个世界仍存在八重凛，那她大概始终都被关在天守阁里看着姐姐承受痛苦。

八重凛想要见到姐姐，这是第一次见面时她就说过的请求。

现在该是履行约定的时候了。

沈芙走向天守阁的大门，令人呼吸困难的崩坏能不止意味着这里会是整个环节最困难的地方，她的战斗力也就此解封。

大门开启，崩坏能结晶构筑出的尘埃飘散，灰暗的大殿不断传来震动，泛着微弱的紫色光芒，仔细看去那是无穷无尽的异变崩坏兽。

女孩脊背处青色印痕逐渐明亮，透出血红色的光芒，圣痕点亮。接下来她要从这里一直打到最顶层，随后带着真正的八重凛离开。

风流吹拂女孩两鬓的发丝，那双琥珀瞳眸略显黯淡却毫无畏惧，沈芙平静的踏入殿内，像掉进狼群的羔羊，人类气息霎时间吸引无数头颅偏转。

身后的大门无声的闭合，将最后一点光线都给隔绝。

……

八重神社不复曾经的古朴模样，这里近乎被恶鬼般的村民填满，嘶吼声盖过所有声音震得人耳膜欲裂。

符华所要面对的困难不比沈芙要低，她们两个人注定无法走在一起。

拳头击碎躯体的感受对两人来说都已经麻木，事态的发展很快便再度来到黑雾散发的阶段，人群如暴风雨时的海洋，翻起足以吞没轮船的浪花，似乎连天空都被那些身影遮蔽。

符华陷入危机，而紧接着便是巫女将她拖出来，独自被人海吞没。

八重樱想的很透彻，妹妹能够避免被献祭的命运，她就已经很满足，至于自己是否能活着就没那么重要。

看吧，她其实不懦弱，只是迷茫而已。

“会死掉么？”巫女的脑海升起念头，四面八方都是袭来的利爪，在吸食雾气过后，她的体力接近耗空，再也没有反击的可能。

至少让自己再抗争哪怕一秒吧。

八重樱紧握刀鞘，刹那间拔刀的声音似是将村民的吼声一同割裂，无数的身影被她割裂，但还有更多的人海笼罩而来。

巫女还在尝试挥刀，身体调动不出一丝力气。她看着一张张狰狞扭曲的面庞，释然的迎接自己贯彻信念后的死亡。

下一刻，强悍的风流掀飞了所有笼罩八重樱的村民，场地霎时间被清空。巫女的发丝被吹的凌乱，怔然的看着步入人群，衣袂飘飘的仙人。

“不要发呆，继续战斗下去。”符华清冷的声音唤醒巫女。

“是啊，还有人等着我……”八重樱轻声喃喃。

“还有人在等着我们。”

话语总是能令人充满力量。八重樱紧握刀柄紧随符华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