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思蜀’别院

闲聊打屁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几杯茶下肚，天色已日渐西沉。

兄弟几人精心打扮了一番，同乘小欧阳那辆豪华加阔马车，沿着官道往兴庆府奔驰而去。

到了城前，沿路径直向南，又行半柱香的时间，马车来到一个叫做‘紫竹坡’的地方。

这里名虽为坡，实则却是囊括几十里范围的一片平整山丘，只因漫山遍野生满了紫竹，风景秀丽，宜室宜居，多有西夏的达官显贵在这里建了别院。

远远一看，山丘上满是或大或小的院落，有的建造的清雅别致，有的只一眼便觉富丽堂皇，总之尽为华府豪庭，‘不思蜀’别院也在其中。

西门发禄掀开布帘，望着窗外已亮出灯火的诸多建筑，耳中响起风吹竹林的‘飒飒涛声’，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几个兄弟闲聊。

说话间，马车驶入一处略显偏僻的院落。

竹林掩映中，一方池塘展现在眼前，塘边漂浮着翠绿的莲叶，有十来株已擎出了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池塘后坐落数幢雅致精巧的楼舍，飞檐流阁，栏窗玲珑。

远远一望，檐下满挂红艳艳的灯笼，小楼里已是灯火通明，人影闪烁。

恰这时，楼里的丝竹声缓缓落下，一阵轰然叫好声猛然传入耳中。

西门发禄几人下了马车，自有门童引着车把式走了，一名清秀的婢女已盈盈恭候，手提灯笼朝他几人福身一礼，“见过几位公子，敢问可是带着诚意来的？”

小欧阳当先半步，掏出八千两银票往出一递。

商量好的，今日一切以他为主，钱也都在他的腰里。

只因如此，他特意打扮的花哨了些，身上穿着金丝绣花的雪白锦缎华服，脚上蹬的是同色薄底儿锦靴，手摇玉骨绫绢扇，俨然一副富贵王孙之相。

那婢女接过银票，仔细辨认了一下数额，旋即面上带笑，道：“还要劳烦几位公子留下姓名，以便林大家日后得闲，再约聚首。”

小欧阳沉吟了一下，“万梅山庄，西门家。”

婢女朝他看了看，点点头，侧身朝前一抬手，“林大家正在后楼梳妆，还请诸位随奴家往主楼一行稍待片刻。”

小欧阳朝前方示意，让婢女引路。

绕着池塘走了五六十步，很快来到主楼门前。

楼门敞开着，宽阔的宴客厅里人头攒动，除了厅中间有条直抵舞台的过道，其余地方都已被坐席填满。

“四位公子请自便。”婢女朝门内示意，随后袅袅婷婷地走了。

西门发禄几人各自点了点头，进了宴客厅，寻了处空闲位置紧挨着坐下。

小欧阳弯腰将头凑过来，略有不爽地朝脚下比了比，“还没进门先要银子，这是怕咱们跑了么？”

老七跟着附和，样子看起来有些拘束。

发喜冷笑一声，说道：“呵，你还没看那婢女的嘴脸呢，拿了银子，脸都笑歪了。”

“可不就是怕你白嫖么。”西门发禄不以为意道。

青楼里什么新鲜事儿都有，付不出嫖资，留下卖身做龟龟的他都见过。

“铛铛铛~~~铛铛铛~~~”

一连串清越的钟声响彻大厅，舞台深处的丝竹古乐班子再次吹奏起来。

几人停下交谈，朝舞台上看去。

就见约有十几二十个舞姬，踏着乐音的节奏，穿花蝴蝶般踏着轻盈的步子走到舞台中心，翩翩起舞。

这些舞姬长相不过也就中上之姿，妙就妙在穿着大胆、衣衫褴褛，五颜六色的轻纱裹着身体，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再加上尽是一副柔媚多情的表情，极尽诱人之能。

老七目光不辍地盯着舞台，摇头晃脑跟着乐音打拍子。

小欧阳看似心不在焉，不时探着脖子往舞台深处望望，显然只惦念今日的正主，迟迟不见有些心焦。

发喜忽然探头凑过来低声道：“六哥，你经多见广，长安城也往来多次，他们那边儿的青楼都是这种风格么，还没见正主便死要银子？”

林仙儿是长安城里万花楼的花魁，名气也是万花楼捧起来的。

西门发禄思索了一下，“为兄没追捧过什么有大名气的花魁，这样的场面也是第一次见。

不过，这位林大家有这样的做派，那她来西夏的目的恐怕就只是来捞金了。”

舞台上，一曲舞罢，众舞姬分列左右，同时向观众席翩然施礼，旋即退走。

厅内掌声雷动，喝彩声不绝于耳。

身后有小厮端着托盘过来上茶，发喜朝他招手问道：“小哥儿，知道林大家何时出场么？”

小厮也不搭言，只摇了摇头，放下托盘走了。

几人取过茶盏，抿了两口，各自摇了摇头，将茶放下。

茶真糙，对不起那两千两银子。

这时，舞台上磬音陡然又起，其间夹杂节奏分明的鼓点儿，一朵红云旋转着从天而降，一位身材浮凸有致的佳人缓缓飘落到舞台当中。

她红绸覆面，红纱罩身，肩披红绫，腰束红带，甫一落地便舞起双剑，做出种种赏心悦目的招式动作。

在滚动闪烁的剑影里，她像跳跃的火焰般释放热力，时而挥剑劈砍英姿飒爽，时而扭腰回望千娇百媚。

厅里顿时再无杂音，所有人都目露迷醉之色，眼都不眨一下盯着台上佳人。

就见她剑交单手，凌空弹起，在空中旋身连做几个翻腾，落地后摆了个嫦娥献月的姿势定住不动。

片刻后，她收了身姿，莲步轻挪，朝舞台前走了几步，‘唰’地将面上红绸扯下往台下一甩，露出一张令人不敢逼视的绝美容颜。

“小女子林仙儿，见过诸位大老爷。”

旋即，宴客厅里开了锅一般，响起一片沸腾之声。

有赞叹林大家美貌的，有言说‘见林大家一面已不虚此行’的，更有不少人出了坐席，奔到台下，抬头仰望着，邀请林大家去府上小住几日的。

西门发禄朝她仔细打量了片刻，亦是生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这位林大家年龄应在双十左右，秋波流盼，樱唇贝齿，确是绝美的长相，美绝人寰。

最动人之处在于，她身上有种肆意飞扬、洒脱不羁的气质，就像一团黑暗中的野火在发着光和热，招惹一众飞蛾不顾生死往火堆里跳。

打量的同时，他心中又有些奇怪的感觉。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西门发禄总觉着林仙儿在朝他所在的位置张望，眼中光彩熠熠，似在有目的的寻觅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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