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白衣洛阳

等那两桌人全都跃下楼阁扑向落入湖中的阿甘时，那名佩刀中年男子才悠悠然坐到了本来阿甘坐的位置，然后看着阳过笑着说道：“你的命值多少银子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趟出手，还的人情价值万金。”

见中年男子不急着出手，反而有意闲聊一会，阳过也是带着一丝笑意问道：“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阿合马。”

这个名字阳过印象不深，估么着当年翻书的时候也就看见过那么一两眼，但好歹也还有些印象，他是北莽十大魔头之一，而且名次不低。

想到此处，阳过又不得不感慨一声，好大的手笔！

阳过没由来的笑了笑：“魔头也要还人情？我还寻思着你们都是无拘无束的性格，看谁不爽就杀谁，怎么也还有受人牵制？”

阿合马没有在意阳过言语中的讥讽，喝了一口之后说道：“我不过在杀我想杀之人，或者帮一些朋友杀人，杀得多了就顺理成章的给人按上了魔头的名号，倒也不能说这个名号没什么用，至少找我杀人的是比以前多多了，当然愿不愿去杀还看我心情，若是心情不好，我便把来请我去杀人的人杀了。”

阳过虽然是用的慕容炉的名号行走北莽，但其实这只是个迷惑寻常人的幌子而已，真正有些地位的都知道这是个冒牌货，因为要验证阳过的真伪实在是太简单了，只需要派一个知道慕容炉真实长相的人去看一眼便立见分晓。

但即便如此，陈芝豹却依旧让阳过打着慕容炉的名号行走江湖也不是没有理由的，或者说这个理由十分的充分，因为这是一个让许多人难以应付的阳谋。

失踪许久的慕容炉在龙腰州现身，最先有动静的自然应该是橘子洲的慕容宝鼎家，就算他不亲自赶来一探究竟，那至少也会派人前来验明正身，如果真是那个纨绔慕容炉，那就带回家收拾一顿，若不是也至少会派人前来接触一下，打探具体情报，却绝对不可能派人来杀阳过，如果阳过身死，不仅无法得到有关真正慕容炉的信息，更是有可能直接导致慕容炉的死亡，因为阳过既然敢打着慕容炉的旗号，还带着阿甘一起行走北莽江湖，那就是在告诉慕容宝鼎，他阳过的命与慕容炉的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个死了，另一个也会跟着去死，所以慕容宝鼎不仅不能杀阳过，甚至还得保着阳过，以免他意外死在北莽牵连他儿子。

慕容家这边不会出手动阳过，北莽两个国姓中的另外一个其实更不会对阳过下手，这些年由于北莽慕容女帝上位，慕容家风生水起与耶律家自然会产生摩擦，可这两个北莽最大姓氏之间的争斗一直是不能放到明面上的，否则牵一发而动全身，后果不堪设想，耶律家自然不会为了慕容炉这么个没用的纨绔子弟去触这个霉头。

但北莽之中却还有另一方，那就是希冀于两个国姓之间互相内斗，他们才能坐收渔利的人，这一方其实不仅有北莽人，甚至可能会有离阳人，乃至北凉人，所以阳过甚至不能排除眼前这个北莽十大魔头之一的阿合马有可能是北凉军中之人请来的杀他的。

当然无论真相如何，阳过都不可能从阿合马口中得知。

从湖里越到岸上的阿甘此时已经与那十余人厮杀在了一起，至于胜负，阳过无法预料，因为他不知道那十余人到底是什么水平，他甚至没时间去看一眼那边的激烈厮杀，因为他害怕自己一扭头，等回过神来，自己的脑袋就已经滚落地面了。

阳过继续问道：“刚才那一拳，你明明有时间拔刀，却为何执意要与阿甘对拳？是因为你觉得他不配你出刀吗？”

阿合马笑着摇头道：“那倒不是，他的拳很重，比一般的金刚境强不少，若非中了毒，我恐怕也要多出些力气才能拿下他，不出刀只是因为我不会用刀，挂把刀只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你知道吗，就算是魔头也有厌倦杀人的时候，尤其是对象是那些如同蝼蚁一样的存在，我有时候真的懒得去杀他们。”

看得出来，阿合马是个很健谈的人，甚至于说他的性格很开朗，若是交朋友会是个很好的选择，前提是不在乎他的魔头身份。

阳过问了许多问题，有来有回，阿合马也张嘴问了一个问题：“你准备好去死了吗？”

这句话听得阳过怀里的黄宝妆为之一颤，阳过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像是在安抚她的激动，只不过最后将手停留在了黄宝妆的下颚处。

几乎立时，黄宝妆便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性，她忽然慌张的看向阳过一脸淡漠的脸，十分激动，虽然不明白阳过为何会知道隐藏在她身上的巨大秘密，但她绝对不愿意那种事情再次发生，于是开始剧烈的挣扎，想要挣脱出阳过的怀抱。

但终究是为时已晚，阳过先一步用手撬开了她紧闭的牙关，在阿合马的视角里，一颗鲜红珠子从黄宝妆口中缓缓飘出，珠子流光溢彩，还未出口便将周遭照的五光十色。

黄宝妆如传说中得道的神龙一般，悠悠口吐骊珠。

与此同时，阳过淡淡笑道：“我还没准备去死，那你准备好去死没？”

阿合马也是在江湖中行走多年的人，有关那个捕风捉影的传说也是听过一些，几乎当时就意识到了事情极为不妙，脸色大变，也就顾不得去杀阳过了，只是目光死死盯着那颗夺天地之造化的骊珠缓缓后退。

骊珠出体后，如游蛇般绕着黄宝妆飞舞，而在那颗珠子的光芒之下，两只眸子缓缓睁开，一紫，一赤，熠熠生辉，宛如夜空中的明亮星辰。

“黄宝妆”睁眼看向了阳过，面无表情，阳过则是略带一丝尴尬笑意的看向这个北莽第一魔头，洛阳。

“我曾许诺，吐出骊珠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不杀。”

阳过笑容灿烂了一些，点了点头。

洛阳接着说道：“但你的手若是继续放在不该放的位置，我也许会改变主意。”

阳过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紧紧搂着她的纤细腰肢，一只手甚至还不知为何放在了她胸前，只是感受到了片刻的柔软，阳过便立即缩手起身，退到一旁，放低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