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全招了（下）

杨廷和却对此话充耳不闻，让张家兄弟进来给他画押。

“想清楚，你若还不招，那这份供书就会在今天传遍京师，所有人都会知道是你已经招供。”

“安化王要是知道你招了，想想你的家人，他们会有何下场？”

“若是你现在招了，我们会马上散出消息，说你宁死不供。还会给你找一个替死鬼，拉到菜市口给砍了。”

“如此一来，你的家人才会无虞。”

黑衣人陷入两难之地，因为他也不知道杨廷和给的保证到底能信几分。

就在他还在纠结时，一名鞑靼人被张延龄带进来。

“首辅，李大人。这厮说他知道一些实情，希望我们能放他一马。”

李东阳本来就看不惯这些鞑靼人，自然没好脸色给他看。

垮着一张老脸，沉声问道。

“说吧，要是你说的确实对我们有用，等事情过了之后就放你回去。”

鞑靼人指着黑衣人，开口道。

“他不是真正的领头人，领头人好像是你们的朝廷命官。”

此言一出，杨廷和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你再说一次？”

鞑靼人只好重复一遍刚才的话，经过他的描述，李东阳很快就锁定一人。

江彬，现在的他只是一名边将，曾随军与鞑靼作战，善察言观色。

脸上已经拧得出水来的李东阳再三确认后，才算了事。

“可知江彬现在身在何处？”

鞑靼人摇摇头。

“不知道，就是他来我们部落给大汗传的信。”

“张指挥使，恐怕又要麻烦你们了。”

张家兄弟自然也将鞑靼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拱手相问。

“是不是捉拿江彬？”

就在这时，一直死鸭子嘴硬的黑衣人开口道

“江彬已经逃啦。”

“什么？”

屋内的几人纷纷感到震惊，接着黑衣人才追问杨廷和与李东阳。

“若是我全招了，是不是就能保证我家人平安无事？”

李东阳一看有戏，立即重重点头。

“嗯，而且我们还会联络安化的锦衣卫想办法救出你的家人。”

“他呢?他还没说话呢？”

黑衣人朝杨廷和努嘴问道。

“只要你肯招，我立即当着你的面书信给安化的锦衣卫，让他们务必救出你的家人。”

有了杨廷和与李东阳的保证，黑衣人这才缓缓道来。

他们比朱台溍还要早一天来京师，然后蛰伏起来。

目的就是为了刺杀德王，然后把事情栽赃给皇帝。

如此一来，安化和宁王就会联络各地藩王，起兵造反。

至于江彬，他早就被宁王收买。

他们在驿馆着火后，就被夏助赶来带人堵在大街上。

那时候江彬就已经没了踪影。

“你可知安化王现有私军多少？”

这个问题，杨廷和很关心，因为关乎能不能弄死安化王。

黑衣人双唇紧闭，半晌后才说道。

“加上我们这些亲卫，王爷手里的人马恐怕已经有三万人。”

“多少？三万人？”

李东阳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前听说过安化王招募私军，那时候锦衣卫的汇报是最多两千。

这才多久，也就几个月吧。

怎么就三万人了呢？

“他们都是最近被王爷抓来的壮丁，上不了战场。”

听黑衣人这么一说，李东阳感觉稍微好受点。

“那真正的军人有多少？”

“不超过三千人。”

“那你可知道安化王和宁王之间有多少往来？”

“宁王我不清楚，只听王爷说过，宁王实力远超安化，我猜宁王恐怕有上万的私军。”

“那你还知道安化王还有哪些见不得光的事？”

黑衣人埋头苦想，好半天后才不确定地说道。

“王爷让人造过一件龙袍，只是这事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至于真假，就只有你们自己去查。”

杨廷和起身，颤抖着双手，指向黑衣人。

“可当真？”

“我说了，这事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是真是假需要你们自己去查。”

私造龙袍，不管放在哪朝都是死罪。

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杨廷和走出昭狱，与黑衣人并肩之时，刻意停下拍拍他的肩膀。

“放心，你的家人我会让锦衣卫救他们出来。”

黑衣人重重点头，在杨廷和还未走远时，大声叫了一句。

“城内应该还有王爷的眼线，希望你们能将他们拔除干净。”

杨廷和停下脚步，朝黑衣人方向说道。

“这个不用你操心，锦衣卫和东厂已经在办这件事。”

“我只是好心提醒，希望你能履行承诺。”

刚刚吃过晌饭，朱厚照正打算小憩一会儿，外头的张永朝屋内探探脑袋。

“张永，什么事儿？”

门外的张永没答话，却传来了杨廷和与李东阳的声音。

“臣杨廷和（李东阳）叩见皇上。”

本就已经躺下的朱厚照不得不起身，在张永的伺候下穿好衣服。

“进来吧。”

声很平静，听不出是高兴还是愤怒。

“那厮是不是招了？”

依旧是很平静的问话，似乎是早有预料一样。

杨廷和上前一步，拱手回道。

“全招了，而且他还说安化王私造过龙袍和金丝翼善冠。”

侧目看向二人，朱厚照眉头紧锁。

“哦？你们二人谁去一趟？”

朱厚照这里说的谁去，意思是谁去安化，送安化王上路。

杨廷和与李东阳在来的路上时就料到皇帝会有这么一说，私造龙袍不仅是死罪，更是关乎皇家颜面。

毕竟安化王朱寘鐇也是老朱家的人，到时候他身首异处事小，皇家颜面尽失那才是亏大了。

杨李二人就是在这件事情上产生了分歧，二人各持己见，都认为自己去最合适。

“皇上，李大人年事已高，经不起长途跋涉，臣当仁不让。”

李东阳丝毫不落后，也跟着拱手说道。

“皇上，正如杨阁老所说，老臣年事已高，正因如此才该老臣前去。”

朱厚照手指在躺椅上轻轻敲打着，好一会儿后才说道。

“此事还是杨师傅去最好，朕不是赐给你们‘如朕亲临’吗？得空了就掏出来使使。”

杨廷和与李东阳互相偷瞄一眼，这是打算送安化王一家老少全都上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