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你是傻子吧

陈澜本来还想骂王杰几句。

但是，王杰忽然抬起头，一脸憔悴，眼睛里积蓄着越来越多的泪水，“我确实是个傻逼，不然她怎么会离开我”

“我是不是很没用”

看着那对悲凉的眼神，陈澜心里一紧。将原先要说的话憋回喉间，他叹了口气：“谈恋爱，谁能保证走到最后呢，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又没做错什么”

“可好端端的，怎么就不要我了”

“她曾经跟我说过，这辈子非我不嫁，那都是谎言吗？”

深埋心底的秘密被挖掘出来，一种难以遏制的痛苦让王杰流下了眼泪，最后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分享自己的酸楚，王杰也不再掩饰，只想痛快地发泄出来。

......

一个不太聪明的拜金女，遇上一个恋爱脑屌丝男。

坐在久违的宿舍里，陈澜瞄了眼一边抽泣着，还一边大口吃隆江猪脚饭的王杰，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还是哭出来好·，将心里的委屈都发泄出来，胃口都变好了。

颜色诱人的卤制猪脚肉，切成厚片，皮是糯糯的，肉是香香的，与白花花的米粒拌在一起，用勺子扒上一大口，那是极爽的体验。

再大口喝上一口猪脚饭老板附送的盒装冰红茶，简单、廉价，但是非常满足。

“我吃饱了”

放下筷子，王杰瘫着躺在椅子上，目光呆滞地望着自己的书桌，上面大都是干净的教科书，还有各种充电器。键鼠的数据线，缠绕在一起。

他现在的心，就和这书桌一样杂乱。

“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我的桌子和床板的？”

陈澜眉头轻皱。

这么久没来宿舍，自己的桌子上摆放着各种快递盒子、折角的书，还有衣裳撑子。

原本空空如也的床板就更惨了，上面挂的全是衣服，堆着各种杂物，卫生纸团......

“嘿嘿”

兴许是心虚，王杰忽然挠挠头，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

“全是老肖和刘志辉的，我没放过”

“啊对对对”

陈澜站在宿舍里，现在是冬天，暖气片上烤着袜子、鞋子，刚刚进屋时，这股男生宿舍独有的臭味差点熏得他翻白眼。

他想说几乎怀念的话，但话一出口，却是深深一叹。

“快毕业了啊”

“是啊，第四年了”

“刚来宿舍的时候，你还染了个红头发，理了个中分头，报到的时候穿的是人字拖，我他妈还以为是什么小流氓”

“哎呀，好汉不提当年勇”

王杰摆摆手。

不过，他也回忆道：“我记得那天我是一个来宿舍的，你是第二个，那天咱俩一块去报道的时候，还特么下雨了，搞得老子的红头发全掉色了”

“是下雨了，王.杀马特.杰”

“别闹，我明明是叫‘杰哥不要啦’”

“哈哈哈哈”

说着，两人都笑了出来。

这四年的往事，一怀念起来就没了头。

“陈澜，你他妈大一的时候天天看黄片，别以为我不知道”

“王杰，少在这儿血口喷人，你一到晚上，床就在那儿晃，以为我和他们都不知道吗？”

“你偷吃我的火龙果，一嘴都是红的，还在那儿狡辩”

“你曾经把鼻屎撇在墙上，真恶心”

“你暗恋会计一班的王慧，还给人送花”

“你曾经喜欢研一的学姐，还当了几个月舔狗，最后被人家男朋友发现了”

“......妈的，你怎么知道的？”

王杰惊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不知道吗？”

这下轮到陈澜得意了，他曾经也算是个颇受女孩子欢迎的人物，什么绯闻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艹！”

王杰骂了一句，反倒又笑了起来。

大学过得可真快，还真不舍得毕业。都说毕业了才会晓得学校的好，现在他还没有毕业，就已经舍不得离开学校了。

“所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见王杰心情好了一些，陈澜才若无其事地问。

“没啥，回老家躺平了吧，唉，啥都不想干，干什么都没有激情”

“那是，激情都在女人身上用光了吧”

“.....”

“我的错，好了好了，不揭你伤疤了”

看见王杰又露出了痛苦面具，陈澜连忙转移话题。

“我以后，唉，真不想谈恋爱了，没啥意思，就这么一个人就好”王杰抬头看向天花板，叹气说：“前段时间咱们学校还出了什么纯爱战神，男生是学土木的，已经毕业了，工作供女朋友念书、考研，然后人家上岸了，一脚把男朋友踹开，找了个有钱人”

“这事我知道，但是很少啊，大部分.....”

“这事很少吗？我怎么觉得到处都是呢？”王杰忽然激动起来，一提起爱情，他就像是抽了疯一样。

“多吗？”

“少吗？......反正，我是不再像这种事情，什么承诺，都是狗屁，现在有钱才是真道理。”

“那你....也想变成有钱人？”

“我....”

王杰凝噎住了，他低下头，然后又忽然抬起头，眼神坚定道：“不想，我觉得爱情不是这样，也不应该是这样。生活也是，不应该是这样”

“那应该是什么样子？”

“不，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不应该是这样随便，要是因为我有钱，才能得到所谓爱情的话，我宁可单身一辈子”

“.....”

“.....”

各自无言。

十几平米的宿舍空间，陷入了寂静之中。

“总之，我就回到老家，随便找个活干，就这么浑浑噩噩一辈子算了，我知道，我考研也没有努力，找工作也不用心，都怪我自己不努力....唉，唉.....社会太复杂了，人心太复杂了，就不能少些心眼吗？唉，我，也许是我太笨了，不适合这里.....”

王杰乱七八糟地说了好多，到最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找什么活？”

沉默已久，陈澜忽然问。

“啊？随便找啊，找不到就回家看店呗，五金店，养活我自己肯定够了，保证我爸妈健康平安，这就够了”

“你不想拥有自己的事业吗？”

“不想”

王杰的回答很果断。

“看来你很适合穷游，那种挣多少全都花在旅游上的生活，一年365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旅游，基本不用和社会上的人打交道，旅行嘛，目的更纯粹一些”

“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挺适合我的”

“那你要是把你送到提瓦特的世界，你是不是觉得也挺好的”

陈澜忽然开玩笑道。

“你是傻子吧”

王杰奇怪地看着陈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