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洋娃娃x自闭少爷（7）

欢欢陪着宋沛慈苟在角落。

听着风声传来外面的细微嘈杂的动静，来人应该是已经采取行动了。

不知道双方谈判的怎样，大部分绑匪出去后就再也没回来，偶尔几个想要拿孩子当人质的都被欢欢一个个解决了。

“噗嗤！”欢欢抽出手，冰棱消散，粘稠的鲜血顺着指尖流淌在洋裙上，又被吸收，黑色的面料显得愈发厚重狼狈。

先割脚腕再割脖子。

欢欢做这一套动作已经很熟练了。

笼子里的小孩早就听到外面动静，一个个早就都醒着，有宋沛慈在前面顶着拉仇恨被虐待，这群小孩除了惊吓和饥饿也没受什么苦楚。

这群只有四五岁的小孩或蹲或坐在笼子里，比成年人矮多了。

欢欢甩完手上的脏东西回头，对上一群人类幼崽晶亮的眼眸。

欢欢：……

欢欢立马低头整理裙摆，但是沾上血的布料和刺绣，怎么都没办法变得蓬松优雅，想要整理头发，手上却又沾了血。

行吧。

欢欢放下手，仿佛刚刚的尴尬都不存在。

欢欢两指细白的指尖捏起裙摆，做了个漂亮的兰花型手势，一手放在腰腹，精致漂亮的娃娃，沐浴着宁静银灰色的月光，对着孩子缓缓行高贵典雅的屈膝礼。

“夜安，小朋友们。”

欢欢一直觉得，小孩子们还是需要一些浪漫的，比如狗狗会说话破案，圣诞老人会带着他的麋鹿雪橇行过月亮，又或者九天云雾上存在的玄女，某个莲藕小人用七尺红绫击出的排空巨浪，以及在龙门云海中游弋的大红鲤鱼。

洋娃娃会动会说话，会在坏人面前踏着月光，打败凶恶的歹徒，过来保护你。

对孩子来说，这些都是浪漫的种子。

欢欢这个礼节刻意维持的久一点，直起身后对着孩子们优雅点头，抬手，淡蓝色跃动的雪花星星点点散开，袭向笼子里的孩子们。

漫天晶莹细碎的洁白雪花萦绕着蓝色微光，星海降临，熠熠生辉，美不胜收。

“哇！”孩子们发出惊呼，伸手去接这些漂亮的雪花。

“呀！”孩子们捂住被冰了一下的鼻尖脑门，眼眸亮晶晶再也没有恐惧。

欢欢环视一周，看见了暮云依，她也被这瑰丽梦幻的一幕镇住了，伸手去捧落下的雪花，眼眸惊奇的睁大。

纯真清澈依旧，是没被坏人和恐惧污染的，属于孩子们的快乐眼神。

欢欢维持着优雅的姿态，宛如舞会中优雅的退场，缓缓走入阴影消失在孩子们的视线。

“莉莉……！”

一到阴影里欢欢就再也维持不住了，到最后几乎是滚着回宋沛慈身边的，沾血的衣裙被这样一通折腾，算是彻底肮脏报废了。

滚到宋沛慈腿边，欢欢挣扎着爬起来，摸了一把小孩滚烫的额头。

小手搭在额头上想要弄点冰给他降降温。

这一次的蓝色火光格外文弱，颤颤巍巍明灭不定，欢欢咬咬牙使劲儿，她计算的清清楚楚，绝对够用。

终于，寒冷的温度放出来。

陷入昏迷的宋沛慈觉得自己仿佛被丢进火炉里燃烧，像一捧干枯的柴火，要烧死掉了一般。

忽然，一抹清凉从天而降，温柔而均匀的将他包裹起来，他依旧能感觉到外面的火在烧，但是凉爽的防护罩保护起来，丝毫不难受。

欢欢仔细控制着温度，小孩脑子多脆弱啊，她怕宋沛慈冻伤，也不敢多用，只能这样一点点的来。

弄完之后眼前一黑，跌落在地上，灵魂如刀割般疼。

【我一直以为，你是讨厌小孩的。】系统出声，吸引欢欢注意力，别让她昏过去。

“呵！确实不怎么喜欢。”欢欢捂着额头咬牙。

她作为洋娃娃本身是感觉不到疼的，但只有一种情况除外——力量耗尽的时候。

“你多跟我说会儿话，我现在要是昏过去了，万一再来人怎么办。”

欢欢力量耗尽的时候就会陷入沉睡，那时候的欢欢就像一个普通的娃娃毫无知觉。

【你最后为什么透支力量给小孩下雪，我记得你讨厌暮云依。】系统问，它知道欢欢在这个世界极度厌恶失去知觉，任人摆弄毫不知情的境况会让她陷入巨大的不安。

“……”

欢欢靠在宋沛慈身边，觉得灵魂灌了铅，在不断地拉扯着她下坠。

听到系统的话疲惫的眨眨眼，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她是为了守护创造出来的娃娃，她在爱中诞生。

那个时候暮云依在奶奶去世后一直哭，必须要抱着娃娃，晚上一直怕黑，一旦一个人在黑暗里就会哭着叫妈妈。

妈妈过来后就不哭了。

她当时坐在床头，冷眼看着，非常想讽刺一句：怎么？妈妈来了就不黑了吗？

但实际上她明白的，不是不黑了，是有人保护了。

在小孩子心里，世界是很浪漫的，风和阳光里会有小精灵，花朵里住着花仙子，玩具会有生命，猫猫狗狗会说话……

她只是嫉妒最敬爱的母亲——她的创造者偏心而已，母亲再怎么喜欢她，也比不上母亲的儿子和孙女，当然，一个娃娃这样比较是不切实际的，但是，她也是母亲饱含爱意创造出来的女儿啊。

但是……

欢欢翻了个身，往宋沛慈怀里靠了一点，伸手去摸他额头有没有再次烫起来。

小孩子是脆弱的，恶毒的，残忍的，但同时也是美好的，纯真的，善良的。

小孩子太小太脆弱，以至于有的时候，一次忽略，一次疼痛，一个房间的黑暗，一个大人创造的，过于残酷的世界，一丁点大的恶意就可以让她们从勇敢直前变懦弱猥琐，从纯真快乐变得忧郁悲观，从正直善良变得虚伪恶毒。

变成，她最讨厌的大人的模样。

黑暗，她想告诉小孩，黑暗没什么好怕的，小孩子心灵和眼睛应该是浪漫的。

对黑暗的印象不该是丑陋的歹徒和人渣残酷的凌虐，不该是沾满腥臭血液的死亡。

夜晚是，漂亮精致的娃娃穿着洋裙对大家优雅行礼；

夜晚是，有着各种神奇玩具的故事出没发生；

夜晚是，有着一场漂亮梦幻的星河落雪的记忆。

危险时不要绝望害怕，会有优雅漂亮的娃娃动起来保护她们，坏人会被打倒，危险只是一场过于惊险刺激的冒险，就像彼得潘和海盗船的故事是真实的一样。

她们在黑夜里，在娃娃的保护下，不会被任何大人的丑恶遮蔽记忆，不再恐惧任何黑暗里蛰伏的危险。

她们会是，没有任何阴影的，快乐坚强的小孩。

哪怕是暮云依，也不该对游乐场和过生日产生任何不好的阴影。

她是娃娃，与生俱来的使命就是保护小孩子们的浪漫。

欢欢艰难的转动手腕，睫毛折射着细碎的月光，眼底捧一掬映着凄清明月的泉水。

可是，无论因为什么，她都没保护好宋沛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