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洋娃娃x自闭少爷（43）

三人白着脸，颤抖着回头。

宋沛慈站在三人身后。

他看起来非常憔悴，面白如纸，眼下泛着青黑，开学不过三月，宋沛慈瘦得连脸颊都已凹陷下去，颧骨凸出来。

无声无息站在三人身后，死气沉沉的像一抹游荡的幽魂。

三人对上宋沛慈平静到没有一丝人类感情的双眼，一股凉意从后脊梁升到天灵盖。

宋沛慈掠过三人，将手中的一摞书放到自己的桌子上。

拿酒精湿巾细致的擦过指尖后，才去碰插在水晶瓶里的玫瑰。

指尖落在花叶边缘轻点，神色陡然柔和，动作克制万分，偏偏眼神透着股子狂热的渴求。

“不要碰我的花。否则我会让你们后悔。”宋沛慈嘴角甚至带着抹温柔的微笑，语气温和的做出警告。

宿舍三人抱在一起，跟小鹌鹑一样瑟瑟发抖，指天发誓自己绝不会手欠。

宋沛慈看了他们一眼，不再理会，拉开椅子坐到书桌前，摊开书，抽出笔，开始学习。

他计划提前修完学业，扩大公司，因此忙到不可开交，也只有这样，才能勉强弥补那些从灵魂深处吹过的空荡荡的风。

至于宋净年和陈无雪……

宋沛慈垂下纤长的睫毛，在本子上落下一行笔记。

他想要掌权，可自从欢欢离开后，他就再也不满足那套徐徐图之的稳妥计划了。

也许，要想个办法让两派自相残杀……可是陈无雪和宋净年绝不是什么短视无能的蠢货……

宋沛慈再次写下一行公式。

欢欢……

想到这里，宋沛慈的所有思绪忽然断了，笔尖突兀的停住，笔墨在纸上泅开一小团脏污。

他抬头，去看他的玫瑰。

欢欢啊……我会把你抓回来的，是不是？

待他成熟，待他长大，待他掌握权柄，呼风唤雨。他自然能将那些自私的念头实施的更加天衣无缝，难以察觉。

晚安，今夜好梦，我的欢欢。

宋沛慈指节曲起，轻碰了一下玫瑰，冰冷的温度传来，令他眷恋。

他继续埋首案牍，去完成对于这幅躯体来说过于繁重的任务。

少年也许知道他错在哪里了，因为症结他心知肚明；也许他不知道自己错了，因为少年依旧没有悔改的态度，只是懊悔于自己的弱小和手段的生涩稚嫩。

宋沛慈从来都比欢欢要明白一点，尽管人类总是说怀念童年，但怀念的其实是即便一切都一塌糊涂，但自己仍能从小事中获得喜悦的能力。

而长大就是一个面目全非的过程，无法控制所寄身的世界，无法逃离伤害自己的人或事，无法从伤心崩溃的时刻抽身而出。

长大之后，再无法从令人开心的事物中获得如小时候那样充盈的满足。*

所有人都在远离那个无知，脆弱，柔弱不堪，却也纯粹，快乐，一往无前的自己。

只有欢欢，才是固执地一直留在原地的那一个。

……

欢欢蹲在屋檐下面，吭哧吭哧的啃面包，系统在脑海里抹眼泪。

【崽~，苦了你了。】

欢欢抬头，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茫然。

吃面包很辛苦吗？

面包，又便宜又好吃，而且方便，中间还夹着满满的草莓果酱。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几个月，系统时不时就要摆出一副自己吃了很多苦头的样子。

【你都多久没吃你最喜欢的淡奶油小蛋糕了。呜呜呜，我的崽……】

欢欢：……

她是到了e区才知道，以前她经常吃的那种蛋糕，小小一个就要几百块钱，当时她摸着口袋里的二百块钱，看了一眼小蛋糕，果断选择了隔壁的牛肉拉面。

嗯，虽然牛肉面不好吃，但是管饱。

“欢欢，吃饭啦。说了多少次，不要在饭前吃面包，还吃不吃饭了！”

暴躁的女声从身后响起，欢欢身体一僵，然后手忙脚乱的把剩下的面包三两口塞到嘴里，哒哒哒跑回屋里。

“招摇姐姐，我错了。我来帮你。”欢欢跑到厨房口，伸手，眼巴巴的看着。

秦招摇看着面前伸手，想帮她端碗的欢欢，嘴角抽了抽。

算了吧，那双细嫩的手，光是看着她都怕粗糙的碗擦伤她手心。

“秦姐，我来我来。”旁边窜出个头染粉毛的女生，接过碗，走出去了。

欢欢羡慕的看着，大家都有活干，显得她好没用。

秦招摇顶不住欢欢的眼神，从旁边拿了个洗过的苹果，“去，把苹果拿过去吃吧。”

欢欢蔫下去，接过苹果：“哦。”

当秦招摇炒好最后一盘青菜，端出来。欢欢抿着唇拿刀削苹果，那锋利的刀光闪烁，看得她胆战心惊。

她一把过去抢过刀，转身训斥：“财啊！你也不看着点。”

罗盼财炸毛：“秦姐你偏心！她这么大个人了，连个苹果都不会吃，你都给她洗好了，结果人家要矫情的削皮，还得切小块！”

秦招摇扭头，对上欢欢茫然的双眼，头疼，这水嫩嫩的孩子咋到这穷乡僻壤来了，别是离家出走吧。性子这么乖，看着也不像啊。

罗盼财气不过，抢过削了一半的苹果，咔嚓，咬下一大口。

“哇。”欢欢小小的惊呼出声，眼睛里满是好奇。

眼睛里就差写着“还可以这样吗？”

一个非常离谱的想法出现在两人心里。

“你不会没啃过苹果吧？！”罗盼财不敢置信。

欢欢羞愧的低头：“刚刚才知道苹果可以啃，不用切块。”

她从小到大，从暮云兰，到暮云依，再到宋沛慈，每一个苹果都是切好了送上来了。摆的和花一样的拼盘，宋沛慈那里还有一小杯蜂蜜调味道。

两人：……

“我嫉妒了，这是什么富贵人家。”罗盼财羡慕的咬袖子。

“吃饭吧，说这些没意义。”秦招摇叹了口气，招呼两人吃饭。

欢欢乖乖吃饭，脊背挺直，肩颈自然下垂，一手执筷一手拿碗，纤长的睫毛微微下垂，精致的侧脸精致美好。夹菜的动作自然流畅，说不出的优雅。

罗盼财见过很多次了，一边咬牙切齿，一边不经意，也把脊背挺直，模仿着欢欢的动作。

秦招摇叹了口气，再一次感叹这样的孩子怎么到这里来了，连夹起的青菜都变得像是什么翡翠青菜，木质筷子都变得粗劣的难以忍受。

欢欢是两个多月前敲响了她的门，当时少女略微拘谨的问她这里是否是写在公告栏里的招合租。

毫不夸张的说，欢欢当时站在略显狭窄脏乱的走廊里，既显蓬荜生辉，又显得万分侮辱。她的目光就应该只看向那些干净而优雅的，而不是水泥走廊里还堆着秽物的角落。

不，对方都不应该知道世界上有这种地方。

这孩子的监护人怎么养的。

然后她看了对方的身份证，十八岁，她本该直接拒绝。这种孩子一看就该回到自己的环境去，无论是跟家里人闹脾气也好，或者少年人真的受委屈也好。

少年人总是万分天真，一点也不知道世界上什么才是真正的委屈。每次看那些电视或者小说，同样是朝不保夕，轻贱绝望，她宁愿在富贵堆里挣扎，而不是怎么挣扎都只能在臭水沟里翻腾。

这样格格不入的孩子一看就会带来麻烦，但不知怎么，一看对方的眼巴巴信任期盼的眼神，脑子一抽就答应了。

真是脑子进水了。

秦招摇放下碗，松开脑后的皮筋，一头漂染过的绚丽紫发散开来，整个人瞬间变得妖娆妩媚。

她勾起门后的吉他，对罗盼财招招手：“财啊，走了，快点儿。”

“等等！”罗盼财穿着个短吊带，露出白花花的锁骨和大腿，从她屋里跑出来，在秦招摇面前转过身，低下头，“姐，帮我系个带。”

“招摇姐姐，我也想去。”欢欢在旁边再次眼巴巴。

“不行！”

“想都别想！”

两道拒绝的声音同时响起。

“小孩子，去什么酒吧。被我发现了，把你腿打断！”秦招摇头疼的捂住额头，但语气不容拒绝。

“可是盼财比我小。”欢欢小声的说。

“你能跟我比？！我从小就出来混了，你这样的还想去酒吧，不得骨头都不剩！”罗盼财咋咋呼呼，拉着秦招摇往外推。

“乖，在家好好学习，你不是接了给人补课吗？要是遇到坏人记得打电话，在家别给人开门……”秦招摇也着急忙慌，语速飞快的叮嘱，和罗盼财一起出去了。

欢欢：……

【咱乖啊，不去酒吧。】

欢欢：……

欢欢满眼茫然，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啊，她只是没有生活经验而已啊。

招摇姐和盼财不理解就算了，为什么系统也这样。

她小时候杀过坏人，救过小孩的，系统你忘记了吗？

算了，欢欢惆怅的叹口气，去把碗洗了。

这方面还好，反正她第一次洗碗只是废水废洗涤剂，倒是从没摔碎过碗。

……

夜晚，秦招摇和罗盼财结伴而行。

罗盼财喝得有些醉醺醺的，“艹，等我有钱了，老娘再也不来这儿了！”

秦招摇背着吉他没有说话，唱了一晚上，她嗓子疼的冒烟。

“等我有钱了，老娘也只吃削块的苹果！”罗盼财骂骂咧咧。

忽然，一只大手摸上罗盼财裸露的肩膀，醉醺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嘿嘿，臭婊子，还不让我摸，还不是被我碰上了，嘿嘿。”

“啊——！”罗盼财被吓得一声尖叫。

秦招摇眼疾手快，举起吉他砸向男人。

男人被砸中，吃痛放手。秦招摇拉着罗盼财就跑。

“艹，给脸不要脸！”男人脸色阴沉，被挑起怒火，跑起来去追两人。

罗盼财回头，看到男人面目狰狞的靠近，绝望与恐惧涌上心头，她抖着声音，“姐……要不你自己跑吧……本来就是……找我的……”

“你在说……什么……屁话！”秦招摇哑着嗓子骂道。

“招摇姐姐，盼财，在这里。”

两人听见熟悉的声音，抬头，看见欢欢站在路口向两人招手。哪怕穿着最廉价的t恤和裤子，也依旧膝盖收拢，脊背挺直，在照进小巷的月光下，静谧美好的像是随时可以上场的优雅舞者。

艹！你来凑什么热闹！

不对，小孩子这么晚了怎么能一个人出门！

两人心里骂街。

“欢欢跑，快点跑！”秦招摇撕心裂肺。

“跑啊，sb！不在家呆着你瞎跑啥呢？！不知道外面很危险吗！”罗盼财气得连气都不喘了，一口气骂出声。

“乖啊，不怕啊。”欢欢向前一步，手中亮起细碎晶莹的淡蓝色微光。

两人瞪大眼睛，看着欢欢手中的光亮凝成光带，然后如箭矢一般，离弦而去。

越过两人时，风扬起几缕发丝，带来一抹凌厉的冷意。

“啊——！”随后响起男人杀猪般的惨叫，叫到一半，然后戛然而止。

两人回头看，发现男人被封在一层冰里，狰狞丑陋的表情清晰可见。

“艹，小，小魔仙？！”罗盼财喃喃出声。

欢欢：？

欢欢好奇：“小魔仙是什么？”

罗盼财：“不是吧小魔仙你都没看过，就是巴拉巴拉小魔仙……”

罗盼财今晚喝得有些多，此时竟然一本正经的跟欢欢讲什么是小魔仙。

欢欢满脸惊奇叹服，“好厉害，我和宋沛慈都没看过动画片的。”

罗盼财问：“那你小时候干什么？”

欢欢回忆了一下，“看书，（陪宋沛慈）上课，（帮宋沛慈）写作业。”

罗盼财忽然抹眼泪抽噎着说：“姐，好可怜，竟然有孩子没看过小魔仙，小时候全是学习，太可怜了……”

秦招摇：……有病啊！

她倒是有很多问题，但想了想，都没什么好问的。

于是秦招摇清了清嗓子，指了指被冰住的男人：“这个，没问题吗？”

“要冰够时间的，快了…二十二…三，二，一！”欢欢慢慢数着时间。

随着话音落下，冰层嘭的一声碎裂，男人脸上被割出细小的伤口，最严重的还是那抹入骨的寒冷，男人被冻得唇色发白，脸色发青，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

“宋沛慈跟我说，最多只能冻一分钟，否则会死人。”欢欢居高临下，看着死狗一样的男人慢吞吞的说：“他还说，要死人最好不要留下证据，这样更好打官司。”

罗盼财鼓掌：“宋……宋，这位姓宋的说得好！”

秦招摇：……谁家这么教孩子？！

欢欢眨眨眼睛，一派认真：“不过我跟宋沛慈说，杀人犯法，犯法的都是坏孩子。”

罗盼财皱眉反驳：“不爽！”

秦招摇一巴掌糊上去，“闭嘴，醉鬼不要教坏小朋友。”

罗盼财晃了晃头，觉得更晕了，看着被冻得发抖流口水的男人，问：“那这个人怎么办？放在这儿？”

秦招摇也皱眉：“送警察局也顶多就是教育。”

欢欢沉吟片刻，手里凝出冰刃，弯下腰，噗嗤一下捅进男人的肚子。

旁边的两人吓了一跳。

欢欢直起身，点头：“嗯，宋沛慈还说过，如果一个人送不进局子，不如先让人进医院。还对我说过我的冰刀化了之后什么都没有，非常适合直接上。”

秦招摇欲言又止：“……这位，宋……”

欢欢忽然反应过来蹲下去，男人早已气息奄奄，捂着肚子微弱挣扎，看着欢欢的眼神里满是恐惧。

欢欢手指抵着男人的太阳穴不断散发寒气，琥珀色美丽的眼眸流转着瑰丽的月光：“我在你脑子种了东西哦，如果你说出去，或者报复我们，我就让你的脑子爆炸。”

“好了，我们走吧。”欢欢干完所有流程，站起来一手一个离开案发现场。

当一口气跑到大路上，欢欢才松了口气：“完成，宋沛慈说过，如果不需要一下子弄死对方，就要让防止对方的阴招和报复。以及，要第一时间离开案发现场。”

罗盼财捂着因为醉酒疼的不行的脑子，哼唧着：“你能让他爆炸，那明天让他炸行不行啊！到时候我和我姐保密，保证警察找不上你，反正这片又没监控。”

欢欢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抱歉啊，我是吓他的。不过他肚子上的那块冰，还有两分钟就要消失了，肠子会流出来。我们可以选择不打120。”

“好主意。也行吧。”罗盼财竖起大拇指，头实在是又疼又晕，弯着腰，找了个垃圾桶去吐了。

欢欢害羞的脸红，摆摆手：“我其实不懂这些，是宋沛慈教我的。”

秦招摇：……很好，这位姓宋的，你知不知道乱教孩子天打雷劈这个道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