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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金丝雀x替身太子(32)

到了坤宁宫,泼天的雨势减小,青灰的云层中破开一缕金黄的夕阳。

殿内冷得惊人,陶姜未穿华服,也没描眉,头上结了小辫,五彩丝攒的头绳系住,最后总束成一根大辫盘成环,坠了四颗洁白盈润的明珠,底下穿的是五彩的丝绒坠子。

陶谦程坐在对面,微胖苍老的脸上满是愁苦,对着陶姜满肚子话,却憋在喉咙吐不出来,最后只说:“穿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陶姜垂下眼,在手中茶水里的倒影里,看见自己麻木的眼。

她知道父亲想让她除裙除饰,凄惨的跪在皇上面前哭诉,用多年的情分求情。

但是没用的。

她对着镜子摘下属于皇后的华贵冠冕的时候,看着发黄的铜镜,混乱的思绪里有一道声音特别清晰。

没用的,事情早在十二年前那天就注定了。

她看着空空无一物的墨发,忽然不想要那么狼狈,于是将手伸向梳妆盒的最低层,里面是一件不符合首饰规制,轻浮廉价,端午剩下的五彩碎布条和价值连城的明珠。

奇奇怪怪,但是她觉得好看,尤其是这个东西是她自己做的,就更好看了。

皇帝的仪仗摆在门口,李承志像舞台上最重要的那个戏子,万般铺垫开嗓,唢呐和锣鼓齐响之后,才在众人的注视下登场。

陶姜愣愣的看着李承志,心里忽然升起这个大逆不道的念头,以至于她没有第一时间跪下,是父亲瞪了她一眼,她才回过神。

她僵硬的跪下,殿内没有烧火,所有下人都被禁军带走,冷风毫无顾忌的吹在她身上。

她听到李承志的冷笑和咆哮,听到父亲凄厉的辩解和求情,他们的声音都很大,响在耳边反而让人发晕听不清。

“我愿代太子。”

最后是一个孩子沙哑稚嫩的声音。

像是一颗微不足道的石子投入湖面,却泛起巨大的涟漪,终于打破了陶姜的麻木。

陶姜猛地抬头,看向李承基跪伏的细瘦身影。

“不——!”她出声,声音尖利的像濒死的鸟雀,但她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出声。

李承志和陶谦程一齐看向她,目光如出一辙的冰冷的不赞同,就像看小女孩在胡闹,她接下来的话就这么堵在了喉咙里。

“你不是记挂着太子在朝中挂名的事情吗?这不正好,太子分身乏术的时候就能直接顶上。”李承志语气随意,如同以往敷衍的安抚。

“皇后为皇上太子祈福,自请去小南山寺祈福,朕感其情……”他支着头,坚持了一天的仪态也放松下来,眯着眼,脑子思量着其他事情。

轻轻吐出两个字:“允了。”

陶谦程和陶姜的脸白一瞬。

李承志继续轻巧的说道:“随后陶家的家主信印和皇后离宫前给出的凤玺,一并送过来吧。”

说完,李承志起身,不看一眼失力瘫倒在地的两人,走过两人,以李随为首的下人紧随其后。

李承基爬起来,低着头,眼眸安静的低敛,跟在最后。

“等等!”陶姜忽然大叫一声,拽住了李承基。

她只有勇气去拽李承基,这个在今天之前,只能靠她活命的孩子。

“你是不是恨我!”陶姜的指甲隔着衣服狠狠掐在李承基的肩膀上,瞪大的眼眸紧紧盯着他,迫切的需要一个答案。

“您觉得呢?”李承基这次没有回答不知道,而是勾起唇,模糊的反问道。

短短片刻,他身上就有了几分刚刚李承志和陶谦程谈判时变化莫测的影子。

“你会说话!!”陶姜瞳孔一缩。

慌乱,防备,厌恶,恐惧。

李承基静静的看着,在陶姜推开他的那一刻上前,张开手,学着余高杀死小丫鬟前的那一个拥抱环住陶姜。

“不重要了,母亲。”他的手掌尚小,没办法做到像余高那样,但所幸,此刻他站着而陶姜坐在地上,他尚且能环住她。

“母亲,不重要了。”他看着她的眼睛,又缓缓重复了一遍。

陶姜呼吸急促,眼眸干涩,在此之前,她穿着单薄的素衣,在禁军和父亲的压迫下,极度担惊受怕的在宫殿里呆了一下午。

此刻李承基的拥抱,给她冷的失去知觉的身体带来一丝丝微薄的温度——哪怕李承基的手也是冰冷的。

她的眼前开始发黑,胃部烧疼,思绪浸水一样沉重粘腻,无法思考。

年幼的李承基已经完全不像一个孩子,或者说他从没像过一个孩子。

她在另一个孩子面前是遮风挡雨无微不至的母亲,在他面前则是一个无力,失败,歇斯底里的阴暗疯子。

她想起自己每年都会去看这个孩子,尽管父亲多次抱有微词,她还是冒着风险每年都去。

有次她撞见那群低贱的下人扒光他的衣服,在院子里殴打凌虐,然后将他拖拽着挂在树上。

她发了很大的火,随云搬来椅子,她坐在院中,眼睁睁看着所有人被一下下活活打死。

然后转头,发现这个孩子看向血淋淋的院子,目光平静冷漠。

像是园中的那颗树,那口枯井,他只是在这里,是一个与这件事无关的旁观者。

怎么能与他无关呢?!

然后他抬眼看向她,两人的目光相对,这种平静冷漠如果落在自己身上,才会让人惊觉其中那极端漠然和居高临下的审视。

他和那群下人一样浑身是血,两边脸颊高高肿起,眼皮发黑红变薄,仿佛要开裂一般将左边的眼睛挤成一条缝隙,唯有右边的眼睛,完好而平静的在审判她。

带着他那块与生俱来的艳丽罪恶的标志,审判她。

她升起被某种与人类极度相似的怪物看穿一切的粘腻恶心感。

脑子仿佛听到与太子一样的声音再问:“您真的没有预料到这一幕吗?”

她真的不知道他的处境吗?她真没有发现吗?一次都没有吗?

她会强迫让太子看这样血腥恐怖的场面吗?带着不易察觉的拯救姿态,带着强硬胁迫的恩情。

甚至没有第一时间让随云带他下去处理伤口。

“还是说,我的伤口和狼狈,能让您获得某种补偿呢?”太子的声音在问她,不是太子,她的儿子不会有这种平静空洞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语调。

“不重要了。”李承基抱着陶姜,重复了三次。

陶姜怔怔流下泪来,脑中所有思绪混杂在一起。

原来他会说话,原来他说话不是那样恐怖的语调,而是温缓的,吐字一开始清晰,尾音又带点黏连的,像是个俏皮活泼的小姑娘。

她每年都会去看望他,不如说她每年都会去他那里发疯。

在枫翠宫外,她是端庄完美的皇后,唯有在这个唯一的污点面前,她会多疑,敏感,卑鄙,贪婪,粗俗,喜怒无常。

她仗着他不会说话,仗着他被囚禁,将所有压抑的阴暗倾泻。

倾泻过后又觉得愧疚,但只能做些毫无用处的额补偿。

“我已经找到了我的太阳,所以一切答案都不重要了。”李承基伸手拆下陶姜明珠下的一串五彩丝绒坠子:“很适合。”

很适合他的太阳。

“也望您早日遇到太阳。”

李承基松开手,直起身,将这串丝绒坠子塞在怀里,和几个已经被压扁的毛球球放在一起,转身,跟上了离开的队伍。

真的不重要了。

所有人都觉得他什么都不知道,实际上他知道很多事情。

这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他可以在极短时间内体会、接受、分析更多的信息。

对声音,颜色,味道更为敏锐,对情绪的理解更快,对细节把握更准,对事情其中的逻辑和危险更为敏感,在一切杂乱无章的信息里,可以迅速地找到自己需要的,并将他们串联。

但也因此,他对这个世界感到疑惑。

陶姜,他的母亲,她的人生从生下他的那天起就开始死去,或早或晚,此后的一切都只是在或快或慢的垂死挣扎,直到今天,她终于完全被击碎了。

一切只是因为,她生下了孩子,一个注定是太子,一个是与太子半边脸一模一样的恶鬼。

一切好像无解,因为这样算来,她的命运从出生那天就注定了,成为陶姜,成为皇后,生下他,留下他,成为一无用处,被人掸落的灰尘。

无论如何,都只是在这条狭窄的路上,或早或晚的走向注定的结局罢了。

他对此感到疑惑。

他要离开这个院子吗?踏入这个,一旦牵涉,就只能挣扎着走向窄窄的无趣的灰暗的注定的结局。

陶谦程,他的外祖,是一手安排他活下来的人,他曾经来院子里看过他一次,那些通晓礼仪的下人就是他送进来的。

他还记得陶谦程看向他的眼神,庆幸和惋惜,在太子还未长成的时候,他将他当成一道以防万一的保险。

在太子已经展露光芒的时候,他又盘算着将他培养成一道哥哥的影子,好让陶家的登天梯建立的更为坚固。

就算陶姜赶走了陶谦程送来的老师,也没有什么用,因为他出不出这个院子,他可以决定,陶谦程可以决定,唯有陶姜无法决定。

李承基走过陶谦程,与李承志一样,没有往下看一眼。

陶谦程略微肥胖的身子贴在地上,脸上苍老的皱纹耷拉着,恭顺弱势,看着让人可怜。

实际上他的眼睛里满是怨毒和悔恨,怨毒于皇帝的贪婪强势,悔恨自己和陶姜的疏漏,让这个孩子提前在不合时宜的时候暴露。

明明,明明是一张多么好的底牌啊,明明是家族再次扩张的筹码,怎么用来保命了呢?怎么弄到现在这样狼狈的地步?

都不重要了。

李承基将瘫倒在地的母亲和外祖扔在身后,跟上前头长而威严的仪仗队。

下了半天的雨终于停了,热烈辉煌的阳光从青灰的云壳中挣扎而出,投下几缕金光灿烂的光柱,将空气中残留的水汽漫射得朦胧,明亮。

他将陶姜和陶谦程一起抛在冰冷阴暗的身后,走向太阳照耀之处,往前走,一步都不曾回头。

而他脚下,被光亮投射的阴影越来越长,越来越扭曲,像是从沼泽中脱身的人,身上有着去不掉的粘稠泥浆,只能拖在身后行走。

黑暗被拉成看不出人形的长条,始终在李承基脚下如影随形。

而他往前走,不曾回头。

……

“去小南山寺吧,我会尽量安排好,虽然生活比不得在宫里,但也不会让你受苦。”陶谦程疲惫地道。

刚刚与皇帝的交锋里,装忠心,装镇定,装慌乱,装为难,装痛心,大哭大笑又大叫,情绪激烈起伏,骤然收场,他疲惫极了。

但他打起一丝精神,安抚女儿:“不过是失去潜山一带的控制权,此后彻底成为皇上党派的人,无法脱身罢了,不过自从你当了皇后,也不差这一步,此刻正好归顺的彻底。”

他没说失去主动权的被迫归顺和有底牌的主动归顺之间的差别,陶姜不需要知道这个。

“你放心,只要太子一天是太子,陶家就还有机会,况且那个孩子也不简单,皇帝有意让他……”

“父亲,我想……”陶姜忽然出声。

“阿姜,别闹。”陶谦程疲惫叹息的说。

陶姜就不说话了。

她还能说什么呢?陶姜想,她说话,父亲让她别闹。

嗯嗯,别闹,嗯嗯,别闹,她说话在他眼里是胡闹?吵闹?玩闹?

那她还能说什么呢。

父亲不在乎,不重视,甚至不认为自己该有意义的想法,那她说什么都没有用。

陶姜愣愣看着地上自己的影子,觉得自己可悲而空洞,但是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却毫无头绪。

她不是那种很厉害很聪明的人,她尽力当好皇后,却忍不住在自己的孩子面前发疯,她尽力隐藏秘密,却一下子就被李承志查的干干净净。

她看不懂权利上的局势,看不懂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看不懂他们的以进为退明升暗贬。

她看不懂,这群男人构造的世界。

而她要离开了。

陶姜的念头忽然一动,也许在小南山寺,她用剩下的碎布条和明珠缠在一起,不会有人评价什么。

虽然这么想有些违背父亲从小的爱护教导。

她要离开了,这让她有种抛弃父亲和家族的感觉,而这种感觉,令她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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