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地下城与管理者

大哥留了好大一份礼物啊！

与格瑞朵丝的相遇并未显得尴尬，只是有些奇妙。倒是楚阳说出那个让自己都有些尴尬，电视剧里都用烂了的借口——我失忆后。

格瑞朵丝并没有显出任何疑惑，点头后很快承接了介绍的工作。

“如您所见，地下城共有十层，包括陷阱层、动力层、法术层、锻造层等，每层具有独特的作用。算是隐藏的宝物层一共有十一层。”二人乘坐魔法电梯一路往下，路过一个个被紫色雕文封住的门。

“为什么被封住了？”楚阳好奇道。

“非常抱歉，因为您此前在亡灵法师之杖上设置了权限，未达到指定权限前，谁也无法打开封印。”格瑞朵丝立刻答道。

“那，伊……我为什么要做这些？”

“非常抱歉，我并不知晓。”

不知为何，这位强大的管理者一直如此谦卑的道歉，让楚阳有种负罪感。他岔开话题道：“那我们现在要去的是……”

“是第十层，管理层。”

说话间，电梯到站了。

漆黑色的大门，有种亘古以来的沉重感！

大门缓缓敞开，入眼是黑白相间的明亮风格，宽阔的走廊大理石走廊上一尘不染，格瑞朵丝走在前方，一丝不苟的介绍着：“管理层是整个地下城的中枢机构，负责统筹协调资源分配等工作。”

楚阳好奇的跟在后面，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

“左侧是仆人房、餐厅、卧室、温泉室，右侧是收藏室、书房、会议室，此外，还有各类机关暗道，可以通往十层与九层的中间层，但不常被用到。”

楚阳有种暴发户的感觉。关键在于……这也太大。单看一眼走廊，地下十层的占地面积就能到一万平米，除了格瑞朵丝介绍的那些主要房间，还有各种各样的功能室、暗道、机关……

楚阳并不是个贪婪的人，从来不相信天上掉馅饼。最初的惊喜和震撼之后，他逐渐适应，并开始思考自己出现在这里的意义。

伊图拉撇给他这么大一个玩意，是想要他干什么？

命运早已给一切礼物都标注好价码……或许打开这扇“门”时，自己已经背上了相应的责任。这就是他的算计吗？不管如何，走一步看一步吧。唯独记住一点：不要被这些繁华的表象蒙蔽双眼，要坚守初心。

初心是什么？当然是划水摸鱼了。

一想到这里，楚阳就充满了决心，逐渐找回了感觉，问道：“仆人房是你休息的地方吗？”

格瑞朵丝带着标准的微笑，专注的回答：“可以说是，有什么不妥吗？”

楚阳挠了挠头：“没什么。仆人房我就不去了，其他地方带着我看看吧。”

“是，伊图拉大人。”格瑞朵丝恭敬的鞠躬。

“那个……”楚阳想了想，还是摇头：“一会再说。”

伊图拉这个名字他不打算再用了，但不知道会不会引起管理者的不满。总之，先了解情况吧，果然……

“果然还是温泉舒服啊！”

在一片奇迹般的荧光植物的包裹中，温泉蒸腾着热气，不多不少的温度让人踏入其中就忍不住舒服的呻吟出声！

了解情况？制定对策？

以后再做也不迟！

“啊——”头上敷着毛巾，楚阳享受的眯着眼，满足的趴在温泉边缘。想起之前竟然对旅馆中的小破床感动的流泪，真是太没见过世面了！

哗——

背后的门突然开了，楚阳愣了下神，没有回头。

但紧接着，脚步声走进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

整个第十层只有两个“人”，也就说是......

“格瑞朵丝！你在做什么！？”这声音是在脱什么东西吧！？肯定是吧！光是听到就让人把持不住了啊！

“您背后有够不着的地方，我可以帮您。”格瑞朵丝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同时传来的还有入水的涟漪声。

“只、只是搓背吗？”楚阳用力咽了口唾沫。

“是的。”两团软绵绵的东西靠了上来。

“用什么搓的啊喂！”

楚阳往右边躲开了，格瑞朵丝跪坐在泉水中，低下头。

“伊图拉大人，是我的原因吗？”

楚阳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哈？”

格瑞朵丝的声音越来越快：“如果是我或者某位管理者让您感到不悦——”

“不，没有……正好我也有事想问你。”格瑞朵丝的表现，验证了楚阳心里的某个猜想，他回过头，认真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努力不让注意力被那团圣光吸引：“我……离开这多久了。”

“652年3月17天，大人。”格瑞朵丝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但时间的重量，在楚阳心中掀起波澜。

“你和……其他管理者，这段时间在干什么？”楚阳有种不好的感觉，真相或许比自己想的更沉重。

“静候您的归来。”

“……”格瑞朵丝的声音越是平静，楚阳心中那种感觉就越是剧烈：“你们不能离开这里吗？出去干点别的什么？”

“不能，也不会。”格瑞朵丝恭敬的说道：“地下城需要管理者，必须时刻保持完美的姿态，以迎接您的回归。”

楚阳终于知道，那种让人喘不上气的压抑，和那种揪心的感觉是什么了。

伊图拉呀伊图拉……你真是给我留了好大一个坑！

确实。

如果楚阳想，他可以优哉游哉的当个世界上奢华的贵族老爷，不老不死，享受世间的一切奢华，还有美若天仙的女仆服侍。

但是……即使是在穿越前，面对各种刁难和压榨，楚阳依旧相信自由的意志比一切优渥的环境更重要！而现在，他又怎么可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切，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管理者们的牺牲之上？

这就是你的打算吗？伊图拉。

也罢……不管你怎么想。

我楚阳终究是要活出自己的样子！

“去会议室吧，格瑞朵丝。”楚阳心中的郁结烟消云散，嘴角带着笑意，他终于知道要怎么做了：“我有件事要宣布！”

“……我明白了。”格瑞朵丝站起身，看上去有些阴沉。但楚阳没看，而是在她起身的瞬间赶紧将脸转向一旁。

真是……这家伙是故意的吗……

会议室是一个洁白的大厅，其上是琉璃水晶般的发光物，漆黑又坚硬的长桌显出木质纹理，却散发着金属似的光芒。在长桌旁，共有十三把石制巨大靠背椅。主位一把，侧面十二把。

楚阳坐在主位上，格瑞朵丝则坐在他的右手侧。

“能说说，六百多年前发生了什么吗？”对于这段历史，楚阳仍是知道的不多。

“是。六百多年前的大战，是伊图拉大人您与教廷国之间爆发的。当时您麾下的不死者，已经向南越过整个科沃大森林，直至布拉德自由联邦，向西深入死亡沙漠和群星草原，向东则是占领整个中部王国。

“整个世界几乎已经纳入您的掌控，只剩下北方的伊特兰教廷国、北部诸王和不冻港。诸王与教廷国组成联军，但在您的亡灵法术面前节节败退。但是在决战的时刻，教廷国的恶徒用一件被称为‘神器’的东西偷袭了您……”

神器……那是什么级别的道具？教廷国是个宗教国家，神有特指的对象，难道那东西跟光明神有关？

不行，想不出，知识太浅薄了。总之，以后别招惹他们就好。

“再然后，我就陷入了沉睡吗……我懂了。”

管理者认为，神器第一时间将伊图拉打入了沉睡，但结合自己穿越过来这件事，神器的威力比想象中的还要大，最终将他的灵魂击碎，造成了他的陨落。

但是伊图拉这家伙也不是省油的灯，要么早就找好了退路，做了这么多布置。要么是神器没有第一时间杀死他，给他留了余力……

但最终之战的疑点还是很多，为什么伊图拉没有选择在地下城陷入沉睡，而是在离地下城不远的地方，还找了老卢那样的普通人作为看守？他是怎么把自己拉到这个世界的？为什么偏偏是我！？

最关键的是，伊图拉虽然是传奇，但他也是个人，他如果能将自己拉过来，自己是不是能通过同样的方式再回去？还有脑袋里这个系统，你说它是穿越自带的福利，我第一个不信！伊图拉这具身体本来就是传奇级别，系统说是获得新的能力，更像是把原来就有的能力开发出来并且数据化了。

知道的越多，问题也就接踵而至啊。

“伊图拉大人！”格瑞朵丝忽然站起来，神色激动道：“我知道，发生这种事情是所有管理者的失职！无论我们做什么，都无法弥补过错！但是——恳请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不要……”

楚阳停下了思考，转过头看着她，带着微笑，静静的听着。

“……离开我们。”格瑞朵丝声音越来越小，终于说完，低着头，手背轻轻擦了擦眼角：“万分抱歉，让您看到我如此失态的一面。管理者的使命是听从安排，说出这种话，意味着我失去管理者的资格。无论您降下什么惩罚，听从您的发落。”

“我没有怪你。”

格瑞朵丝的动作僵在了那里。

“准确的说，我没有怪任何人。”楚阳真心实意的说，毕竟都还不认识。

楚阳将双手放在脑袋后，靠上后座：“你看，之前的事情我一点也不记得，再纠结过去又有什么意义。不如当成新的开始，怎么样？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楚阳叹了口气，他跟伊图拉，终究是不同的人。伊图拉过去做的事情他不好评价，但现在，使用这具身体的是他楚阳。

至少有一句话，他可以替伊图拉说：

“辛苦了。你和所有的管理者们，都辛苦了。”

“……是。我是说，”格瑞朵丝竟然没想到要以什么样的姿态来回话。

数百年的时间里，她已预想了无数可能的情况，并对每种情况做出相应的计划。她想到这位大人可能在漫长的岁月中遗忘了她们所有人，他可能会生气、暴怒，或者再次离开，但她唯独没想到这种情况。

“抱歉啊，我没法感同身受的想象，关在一个地方好几百年是什么感受，一定很不好受吧。”楚阳叹了口气。

“不，这是我们的职责！”格瑞朵丝连忙否认。

“职责……嗯，明白了！”楚阳点了点头，露出微笑：“这就是我想跟你说的。我希望从今以后你们能为自己考虑，多做些喜欢的事，不用把重心放在我身上。”

“您……”格瑞朵丝右手抓紧左臂，低头抿着嘴唇：“果然还是要离开吗……”

“不，我会留在这。”

格瑞朵丝抬起头，看向楚阳的目光重新焕发出神采！

“从今往后，不要再以伊图拉称呼我。”楚阳摸索着下巴：“叫我楚阳。”

“是！楚阳大人！”格瑞朵丝恭敬的立在一旁，动作依旧是那般完美无瑕，但……好像凭空增添了些名为希望的气质。

“此外，这个地下城有名字吗？”

“不…您创建地下城时，并未给它命名。”

这么大的地方，没有一个响亮的名字不是很奇怪吗？

楚阳想了想，道：“那么，就叫伊凡·奥杜因吧。”神圣的前缀加上大反派的后缀，听上去有些不够邪恶，但这就是楚阳想要的效果，要不然该叫纳萨力克了。

“伊凡·奥杜因。是，我已谨记与心，并将传达给所有管理者！”格瑞朵丝将右手放于胸前，认真道：“从今往后，所有管理者定不负伊凡·奥杜因的威名！”

感觉，有些尴尬呢…但也还行？

楚阳挠了挠脸颊，起身道：“那就先到这里，我先出去一趟。”

“是……楚阳大人，外面您还有什么要处理的事情吗？”格瑞朵丝忽然问道。

楚阳停下了脚步，认真思考。

“我并没有质疑您的意思，只是，您刚刚回到这里，或许想休息一下？尽管已经运作了数百年，但这里的资源仍能维持千年时间，您想待多久都可以。”

是啊，这不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吗？

远离尘嚣，不会被任何人打扰！只要我不出去，所有人都会以为我死了！在一场浩劫中阵亡，相当的合理！不仅不会有人怀疑，说不定还会给我立个雕像什么的！

从今往后，世上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就安心呆在地下城里，几百年，几千年……但是……

几个身影从他眼前闪过。有一直屁颠屁颠跟着他的银发老人，有红头发的麻烦精，有朝他大喊大叫的少女……

“嗯，还有几个约定。”楚阳转过身，向格瑞朵丝伸出手：“跟我一起？去外面看看。”

“……”

格瑞朵丝小嘴微张，停顿了片刻，将右手搭上。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