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还给我

白妩和顾御封从电影院出来，已经是晚饭时间，两人就近在商场里的西餐厅里吃饭。

顾御封起身去卫生间，白妩埋头琢磨菜单，忽地，头顶投下一片安静，静悄悄的。

她以为是服务生，指着菜单道：“给我一份沙拉……”

抬眼的瞬间，她看清楚面前的人，哪里是什么服务生，是一直跟着他们的傅明月。

短暂的怔忪后，白妩合上菜单，淡淡地问：“有事吗？”

傅明月身上穿着一件墨绿色的改良旗袍，外面罩着一件深灰色的针织衫，遮去了大半的好身材，五官温婉漂亮，连帽子下垂下的发丝，弯起的弧度都刚刚好。

白妩已经跟顾御封在一起了，傅明月刻意营造的那些误会也就不存在了。

她不想解释什么，径直在她对面坐下，“路过，看见你们在这里，这家味道不错，就是排队抢位置的人太多了，我排了很久，老是遇到插队的，索性不排了，介意一起吃吗？”

白妩明亮的眼底闪过一抹讥讽。

这家餐厅只是她临时起意选的，别说抢位置，整个二楼都还空着呢。她是喜欢窗外的风景，拉着顾御封挑的大厅。

傅明月这是在嘲讽她插队抢了顾御封。

人家都撕破脸了，白妩也没必要维持什么表面和平，坦诚道：“介意。”

傅明月面色一僵，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白妩看，仿佛要在她脸上烧出两个窟窿来。

她脸色太差了，又清瘦了不少，餐厅原本为了营造氛围感的灯照在她脸上，昏黄一片，让她的脸部表情带着几分狰狞。

白妩心底忽然就有点堵得慌。

想起第一次看见傅明月的时候，她远远从街对面走过来，袅袅婷婷，明艳动人。

果然，爱情一面让人甜蜜，一面让人疯狂。

傅明月很快就垂下视线，道：“是吗？那你可以走啊。”

白妩不动，“这是我花钱定的位置。”

“那就这样吧。”傅明月招手叫服务员，“点单。”

说着，又转向白妩，“这顿你请还是阿封请？”

白妩多好的脾气也显出了几分不耐烦，“傅小姐，你想做什么？”

傅明月看着手边的菜单，轻笑出声，“我不想做什么啊？你都进了顾家，顾家没人跟你说吗？我救过顾老爷子的命，他们家欠我的。”

她这三年任劳任怨，从来没有挟恩以报过。

可是得到了什么回报呢？

顾老爷子最在意的是顾御封的安全。

可她上次跟他说白妩没死的事，他一点反应都没有，还纵容顾御封跟白妩走到了一起。

当年的事情，他们只对她瞒的死死的。

“可笑吧，我这三年在顾家当牛做马，他们眼睁睁看着，却从不跟我说实话。吊着我，却给你留着位置。”傅明月一边说一边嗤笑出声。

白妩不知道傅明月这三年做过什么，但她记得，她刚到顾家的时候，顾老爷子就曾经模糊她跟顾御封的关系，来挡傅明月的枪。

他们一直很排斥跟傅明月的来往，而且，顾家也不缺人伺候，也就不存在让她在顾家当牛做马的情况。

可傅明月救了顾老爷子这件事，是事实。

白妩即便是心里不舒服，却还是耐着性子等着她的下文。

傅明月吸了吸鼻子，看着窗外的夜景，道：“你知道顾御封七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吗？”

白妩不知道，也不想回应她。

傅明月也没指望她能给回应，自顾自道：“他七岁的时候，还没跟谢景行江野那帮人走到一块，也没有住在老宅。住在顾伯父的别墅里，跟我们都是邻居。那时候他们都特别讨厌他，谁犯了错，在家挨打的开场白都是：你看看人家阿封。他们不仅不跟他玩，还带着那一整片的孩子孤立他。”

“那会儿，小区里有个很大的足球场。一帮小孩儿每天在上面疯跑，顾御封只能在家里待着，再不济也就只能远远看着。他不会踢，也没人跟他踢。”

“他没有朋友，我以为他不在乎这些，直到有一天，我半夜偷偷出来给我家狗塞吃的，看见他从他们家围墙上爬下来。那围墙可高了，他不知道怎么上去的，下来的时候摔的额头都破了。我一路跟着他去了足球场，看见他一个人在那里踢球。”

“我从家里偷了纱布给他包伤口。从那以后的每个晚上，我都会陪他在足球场上踢一会球，到了十来岁，他跟谢景行那一群人玩儿到一块了，又开始玩儿赛车，每次，每次他的副驾驶都是我。”

傅明月沉浸在回忆里，神色却是十分的疏淡，这让她跟表述的那段回忆，有了明显的割裂感。

年少时这样互相守望的感情，是谁都会恋恋不忘吧。

白妩第一次从别人的视角里去窥探顾御封的童年，嘴里有点苦。

“后来，傅家人都死完了。”她自嘲一笑，“我也出国了，回来之后，他就变了。是你你甘心吗？”

白妩下意识抿唇，“我不是你。”

傅明月笑出声，“对啊，你不是我，你不知道家道中落，被所有人放弃的滋味。不知道从高高在上，众星捧月，变成一个去哪里都要处处逢迎，八面玲珑的孤儿滋味。”

她那几年吃过很多苦，原本以为顾御封可以依靠，但是他的肩膀给了别人。

傅明月不仅不甘心，还觉得心慌。

所有人都觉得她傅明月坐拥了傅家留下来的所有财富，有傅家人脉的照拂，身边的朋友各个也都是a城顶流圈。

其他人只有讨好她的份。

人人都说，傅明月懂事，大方，仗义，是别人家的孩子。

可傅明月清醒的很。

这些东西不过是过眼云烟，她守不住的。

她如果不能给自己找一个能堵住所有人嘴的靠山，等待她的就是一场空。

她根本就不是傅家的种，她就是一个站街女生了又丢弃的女儿，她本该和她的母亲一样，生活在阴沟里，继续过她的日子。

这样的秘密，迟早是包不住的。

她这么多年，对顾御封喜欢有之，算计也有之。

“白妩，你要怎样才能把顾御封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