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自私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呢？

像是野兽一样，带着窥探和伺机而动的警惕，傅明月在那瞬间，好似感觉到了脖子上的冷意。

有种要不是中间有玻璃阻隔，她随时会扑过来的错觉。

正常人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

而且，顾御封明显很紧张的样子。

傅明月生怕自己看错了，好在她看见顾御封抱起白妩的时候，觉得不太对，拍了视频，她翻出视频仔细看了好几遍，确定自己不是无中生有。

白妩那一瞬间看她的眼神就是想杀了她。

她不是无缘无故怀疑白妩，而是因为，这样的眼神，她在另一个人身上看到过。

顾御封。

顾御封在谢景行的实验室是有一间单独的病房的，那一层楼，只有谢景行和顾御封身边几个人有通行权。

连谢景行的办公室都避开了那一层。

六年前，傅明月去找谢景行拿东西，无意中看见顾御封被送上去。她实在是太好奇了，偷偷拿了谢景行桌上的卡摸了上去。

然后就看见了终生难忘的画面。

说是病房，不如说是个格斗场，周边所有的墙壁都做了软包，除此以外，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顾御封躺在角落里，听见开门的动静，抬眼看过来。

就是那样的眼神，像是野兽看见了猎物，满眼都是势在必得的光。

傅明月被吓得浑身发冷，想跑，可腿已经完全不会动了，眼看着他撑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走来。

那一刻，她毫不怀疑他会杀了自己。

好在最后关头，本就没锁好的病房门经不住她的压力，忽然打开了，她摔了出来，并且用尽了平生力气，把病房门关上。

紧随而至的就是“砰！”一声，病房门震动，连带着走廊好像都跟着扭曲了一下。

假如再迟一点，她怀疑自己可能会成为一个死人。

从那之后，她就知道，顾御封是有病的。

他们这样的家族，顾御封还是唯一一个继承人，顾御封有病也不能曝光。

外头不知道多少人等着喝这碗血。

但是她也不曾跟任何人说过，私心里觉得，她以后会嫁到顾家，这些事就算是她的事。

再者，她就算是有心想说什么，也没有证据。

可现在，不一样了。

顾家这些，都跟她没关系了。

她得不到的东西，为什么要留给别人？

傅明月的心里忽然有了底，仔细回想自己刚才说的话。

对白妩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她只要不是个傻子，就不会因为顾御封在年少时候被人暗恋就跟顾御封分手。

可是就是因为不会分开，那些话才会像是尖刺一样，牢牢地扎在心上。

她午夜梦回，都会记得，顾御封曾经最无助的时候，最年少风光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不是自己。

这些话，刺激到她了吗？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傅明月一边吃饭，脑海里却是转的飞快，心跳也很快。

她还以为这两人是铁板一块，只要有短板，她就不怕了。

她心情阴转晴，安安心心地吃了一顿饭，离开的时候，被告知账已经结过了。

傅明月第一次尝试到了，明目张胆恶劣的甜头。

其实，不用装，也挺好的。

……

白妩前脚刚到顾家老宅，顾羽后脚就到了。

他觉得心神不安，原本以为是因为裴家那些破事儿，很快就接到了顾御封的电话，还以为白妩是又毒发了。

结果到家一诊脉，整个人都愣怔了，换了一只手重新诊脉。

顾老爷子也守在白妩身边，看见顶着裴瑜脸的顾羽，眉毛都要拧到一起，把顾御封扯到一边嗓，压低了声音低斥道：“你这不是拿阿妩的身体开玩笑吗？叫个嘴上没毛的来看病，那能看病吗？那是看热闹呢吧！”

顾御封一时也没法跟顾老爷子解释，裴瑜只是个躯壳，里头真正的人物是顾家的老祖宗顾羽。

顾羽老祖把自己从原本的顾家独立出来，自成一脉，自他开始就是行医，历代出过不少神医，家里的生意也都是医学相关。

一直到了顾老爷子的爷爷那一辈失传了，以至于近代的子孙，包括顾御封一辈，都只是做医疗方面的生意，顾家嫡系再无人行医。

裴瑜的身份不好解释，顾御封道：“阿妩三年前给您治病的时候，也就二十出头，她也是来看热闹的么？”

顾老爷子不会说白妩半个不好，也不准顾御封说，“那能一样？我们家阿妩那是得了高人真传。”

当初白妩给他针灸的手法，那可是顾家老祖传下来的鬼门十三针，那位高人，说不定就是顾家人。

早年战乱，这一脉的人有人隐世，不为人知，也是未可知的事情。

顾家的医术，那是寻常人能比的吗？

顾御封瞥了一眼已经开始给白妩针灸的顾羽，“您瞧瞧这手法，是不是有点眼熟？”

顾老爷子看过去的功夫，就瞧见顾羽精准地把针插进白妩颈侧的穴位，收回瞬间，手指不经意之间一拨，那银针立刻开始震动起来。

那手法，竟然比白妩当初还要熟稔快速！

鬼门十三针？

顾老爷子傻眼，一把抓住了顾御封的手腕，“这是、这是？阿妩收的小徒弟？”

顾御封：“……”

虽然顾羽的出现方式有点匪夷所思，但是他也不敢把顾家正儿八经的老祖宗变成跟自己儿子一辈，想了想，认真道：“不是，这是阿妩的师弟，也是受高人指点。”

是白妩的师弟，高人的徒弟。

约等于是顾家人。

顾老爷子盼来了孙媳妇，又等来了重孙子，现在好似又多了个小孙子，刚才脸上的焦急瞬间不见了，喜滋滋道：“哎呀，还是年轻点好，诱惑力，上升空间大，你看看你，把人请回来也不说一声，家里一点准备都没有，小时候白教你规矩了！”

顾御封：“……”

“您刚才不是说人家嘴上没毛，还说人家不能看病，倒是能看热闹……”顾御封毫不留情地戳穿他。

顾老爷子转头就走，“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