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青看清楚了裴瑜脸上的受伤，心里本能地就软了。
她说的话太伤人了，她说完就后悔了。
可是裴瑜的坚决更让人伤心。
她转开视线，不去看他，肩膀因为抽泣一抖一抖的，抿着唇不肯讲话。
裴瑜很快就冷静下来，静静地看了她一眼，道：“我去找护士帮你把针扎上。”
很快，护士就来了，给她换了一只手扎针，还帮她处理了另一只手上的淤青，裴青青还挂着眼泪，忍不住笑道：“哭什么呀？虽然受了点伤，但是死里逃生是好事儿。而且你看看，你男朋友和你哥哥都这样疼你，光是想想就开心。”
提到裴瑜，裴青青更难过了，抽着鼻子问护士，“他疼我吗？他一点都不关心我。”
护士惊讶地瞪圆了眼睛，“怎么会？刚才你还没清醒的时候，你哥哥去找医生，路都要走不稳了，吓坏了。听见你平安无事才安心，刚才也一遍一遍跟我强调要轻一点。我还以为他要跟进来呢，他说他不来了，看不了这个场面。”
裴青青闻言，心里又酸又难过，眼泪再也绷不住，哗啦啦地往下掉，她躺在病床上，面朝里面，正好又看见凌霄的病床，想到他伤得比自己好要重，还没养呢，就走了，更难过了。
两边都心疼，可是两边都在生气，她现在都不知道该先去哄谁好。
裴瑜出医院的时候，白妩和顾御封协助宋致处理完现场那边的事儿刚过来。
白妩恢复了正常状态，浑身轻松，大概是因为这一次难受的时候并没有强制自己压抑着，而是痛快地发泄了出来，所以没有把自己压抑到昏厥。
以前因为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错的，所以拼命压抑，压根没有释放的机会。这次这帮人是刚好撞到了枪口上。
“青青没醒？”顾御封担心地问。
在这两人面前，裴瑜变成了顾羽，没必要端着裴瑜的架子，一下子就垮了肩膀。
醒了是醒了。
妈的，他活着的时候就没有妹妹，死了以后还多个妹妹。
以为妹妹是个天使，结果天使也有犀利的一面。
一想到裴青青刚才说的那些话，他现在胸口闷痛。他上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白妩发现他联合顾御封骗她，然后把他赶走的时候。
但那时候心里有底啊，知道这两人怎么都散不了。
也确定只要有自己在，哪怕是穷折腾，白妩也不会死了。
可现在这些事儿落在裴青青身上，他就发现自己完全没底，于是这样的疼无比的清晰。
顾羽皱眉，一屁股蹲在马路牙子上。
白妩见他脸色不对，“怎么出来了？青青怎么样了？”
“不知道。”顾羽没好气。
白妩挑眉，一看就知道两人闹不愉快了，道：“你都两千多岁了，好意思跟个小孩儿置气。”
顾羽一摊手，“是我跟她置气吗？好心当成驴肝肺，自己骂人自己又哭，你们女人真麻烦。”
顾御封看着顾羽，“你干什么了？”
顾羽道：“没干什么？她要跟你身边那个凌霄谈恋爱，我怎么同意？他一个裤腰带拴在腰上的人，能给她什么安稳？”
白妩：“……”
顾御封：“……”
顾御封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哦，这就生气了。”
“你要是知道她两年前就跟凌霄发生关系了，是不是得气死？”
顾羽直接从地上蹦起来，伸手就去抓顾御封的衣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顾御封伸手隔开他攥着自己衣领的手。
现实里的裴瑜还顶着一张看似成熟的脸，但是到底是年轻，个子也没有顾御封这么高，撂狠话都没什么气势。
顾御封平时拜祖祠的时候，一直对：“顾羽”这个名字心怀崇敬，觉得老祖在世的时候已经是跟身高八尺，英明神武，克己复礼，志存高远的世外高人。
自打顾羽自报家门出现在他身边以后，他对“顾羽”这个名字的崇敬已经快要崩完了。
严重怀疑当初创建顾家的不是眼前这个没一点定性的“男孩”，而是顾羽当时的妻子。
“因为对象变成了你现在身体的妹妹，所以凌霄才在你眼里一文不值，假如是其他陌生女孩呢？你还得为凌霄高兴。”
“所以只是立场不同而已。现在觉得泯灭人性不合理，可创下制度的是你。其余人都可以说一句他们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讨生活，但是你、和顾家世代受惠于凌霄这样的死士的人不能。”顾御封一字一顿说道。
“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早就不是什么死士了，凌霄和凌云只需要坐镇后方，有事的时候出现处理就可以了。他们为了培养足够的保镖，每一个都可以替代他们的角色，只是他们是跟我从小一起长大，从感情上来说就比较特殊而已。”
“于我来说，他们是同伴，也是兄弟，不是什么下属。正如裴青青是你的妹妹一样，他们在我眼里，都是跟姑姑或者是爷爷一样的重要。”
顾羽沉沉地看了一眼顾御封，眼底闪过一抹赞赏。
顾御封比他好的就是，仁慈，但不心软。
所以顾家隔代传到他手里，依旧能更上一层楼。他上次就发现了，很多制度都在他手里不断的改革。
不得不承认，是他太过老古板了。
总不能他跟一个曾曾曾……孙子辈道歉，顾羽虽然老了，但是脸还是要的，冷哼一声，背着手就走，“那谁知道你们。”
没走两步，他忽然回头看向白妩，“首先申明，我对他俩的事情还是保留意见，我觉得傅家那个比凌霄更适合她，她还小，没见过什么世面，大概率只是在顾家无助的时候把凌霄当成了靠山，这样的感情可不纯粹。”
“你们不知道他们小时候的生活环境。他们的母亲原本可以有一门好婚事，结果被姓裴的花言巧语哄骗，跟定了娃娃亲的那个解除婚约，怀上了裴家的孩子，结果你们也看见了。不仅没结婚，怀了孕就被抛弃，他们都是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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