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讲故事

杜木被燕瑛扶着走出来，一袭湖蓝的长衣，乌黑的长发披在肩膀上，衬的人白得发光。

瞧面貌只有三十左右，若是不看他的眼睛，还以为是哪家娇贵的公子呢。

这，这是师父？

元清水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说不出来，只能徒然的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杜木。

“是清水吗？”

是师父的声音，带着点沙哑。

元清水吸了吸鼻子，眼眶发热，真的是师父。

“师父。”元清水喊。

他们已经一年没见了，他有很多话想问，但到了嘴边，看着师父好好的，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燕瑛吩咐下去后，很快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师父，你的眼睛没好吗？”

元清水几步上前扶着杜木坐下。

杜木眼睛蒙了一块白条，像是以前那样，摸着元清水的手，寻声看向他。

轻轻笑道:“我这眼睛早治不好了，没有也无妨。”

“师父这一年过得好吗？”

元清水抓着杜木的手掌，细细摩挲，上面还有他熟悉的因为雕刻才有的痕迹。

杜木想了想这一年，除了燕瑛时不时过来扰他，他在宫里的日子还算好过，有人伺候吃喝，倒是比以前过得潇洒。

杜木回握元清水的手说:“过得好着呢，清水不惊讶吗？师父从老么成了这样。”

从六七十到了三四十，从白发苍苍到青丝三千，任谁看了不觉得是怪物。

“惊讶啊。”元清水说，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明亮耀眼。

“但我更高兴，师父你没事就好。”

一年前，从他知道师父的身份，到他选择相信师父后，他就已经把师父当家人了。

那时候要是师父没有带田哥儿走，他还要给师父养下半辈子呢，盼着师父平平安安的一辈子。

杜木嘴角一弯，拍拍他的手:“我听说清水有孩子了？”

元清水点点头，知道杜木看不见，又嗯了一声:“是个调皮的小姐儿，叫安安，李乐安。”

“在这里吗？”杜木想抱抱这孩子。

元清水立马站起来，“师父你等着，我去抱安安来。”

“慢点。”杜木常年看不见，养就了一双好耳，听他跑的又快又匆忙，不由得劝道。

“知道了师父。”元清水笑着跑远。

很快，他就就抱着安安回来了。

安安贴着元清水的脖子，嘴里咿咿呀呀的停不下来，谁也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但不妨碍她笑咯咯的。

孩童稚嫩天真，烂漫无邪的笑声传进杜木的耳朵里，笑声不知不觉的就感染了他。

杜木跟着安安笑起来，察觉到元清水在旁边坐了下来，他问道:“是安安吗？”

安安呀了一声，听见有哪些叫她很是高兴，更不用说是个好看的么么。

小孩也喜欢长的好看的人。

元清水放下安安，抓着安安的小手扶在椅子把手，一手揽着安安的腰。

“安安，这是阿爹的师父，叫师公。”

“呀！”安安很给面子，小腿在椅子上一蹬一蹬的，没有谁比她更高兴了。

杜木笑的越发灿烂，摸索着抓住安安柔软的小手。

“安安多大了？”

“呀！”安安有问必答，也不管自己知不知道，说的对不对。

元清水笑笑道:“快八个月了，一天天的皮的很。”

还这么小啊，小手也软，让人不敢捏重了。

杜木揉揉安安的小手:“小娃娃一天一个样，长大快的很，过些时候怕是更难管了。”

“不过，安安这么乖，会听话的是不是？”

杜木如愿听到了一声咿呀。

元清水见师父很喜欢安安，偷偷对安安指了指杜木，学着安安以前伸手的样子教她。

安安不懂，以为阿爹在跟她玩，笑咯咯的扑进了他的怀里。

元清水抱起安安，笑着对她说:“安安想不想让师公抱一抱？”

“师公抱抱安安好不好？”

杜木跟着说，伸出手哄道。

等了很久，安安嘬着手悄悄的看着这位蒙着眼的师公，没有像扑进元清水怀里那样伸出手扑进他的怀里。

杜木慢慢收回手，脸上不知是笑还是哭。

元清水心里急，但也不能将安安塞过去，只能看着杜木难过。

在他们都以为安安不会让抱的时候，安安伸出了一只小手，白嫩的指尖碰到了杜木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

安安趴进了他的怀里，似有暖阳照耀在身上，杜木想，软乎乎的，还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怕自己看不见再摔了孩子，杜木抱安安抱的紧。

没多久，杜木就松开了安安。

“清水。”杜木喊。

元清水接过了安安，依旧放她站在椅子里。

“师父要是喜欢安安，在上京的这段日子，我多带安安来陪你。”

元清水说完，忽然想起皇宫不是他想进就能进的，一下噤了声。

杜木也想到了这个，扯下腰间的宫牌:“你拿着这个就能进出皇宫，那师父可要等着了，等你们来陪师父。”

元清水又高兴了，接过宫牌应下。

杜木听见他高兴的声音，心里一动，忽然说道:“清水，师父给你讲个故事吧。”

“故事？好啊，师父你说。”

元清水除了听李书禾讲过奇奇怪怪的故事外，还没听其他人讲过故事呢。

杜木靠坐回去，撑着自己的额头，缓缓讲一个纠缠不清了很多的故事说了出来。

直到太阳西斜，长乐宫的元宵佳宴越发热闹，在未央宫都能听到乐声时，这个故事才将将讲完。

听完后，元清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是师父。

夜风阵阵吹来，他觉得有点凉了，心里那点难过止不住的往外溢。

杜木释然一笑:“好了，师父的故事也讲完了，天色晚了，回长乐宫吧。”

“师父，你……”

你什么，元清水再无别的话可说。

说再多，以前发生的事都不能重来。

“师父，我明天带安安来宫里陪你。”元清水握着杜木微凉的手。

“好，我让人备好点心茶水等你们来，田哥儿也想你呢。”

元清水直笑:“那师父，我带安安先走了。”

“去吧。”

杜木坐在椅子上，笑吟吟的听着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另一个人走进来，他止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