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幸好是命大

却不曾想她忽然颤巍巍地问了句。

“你？你是谁？”

晏清音带着笑意的语气微凉，“装傻？”

她整个人缩成一团，往床后挪，还是那句，“你是谁？”

晏家大公子永远清润温和，他的姿态慵懒，如今她是鱼肉，他是刀俎，既然此刻占着主导的位置，他再从容不过。

“认不出我的声音？”

一旁的席卿有些犹豫地看着眼前女子的模样，迟疑道，“主上，被河水像下流冲去时，她的头部受到了撞击……挺严重的。”

晏清音还是第一次听说她的伤情，毕竟即便留她尚且有用，也不会有一个人真的去关心一个要致自己于死地的人。

晏清音疑惑，“你的意思是……”

“她的眼睛，似乎看不到了，那种程度的撞击，记忆也有可能，受到一定的影响。”

乔岁的肩膀还在抖着，“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我，我又是……谁？”

晏清音看着她迷茫害怕的表情，陷入了沉默。

他无法信任这个女人。

“什么都不记得了？”

乔岁只是愣愣地，似乎是想看见他，伸手又找不到他。

晏清音想到了什么，伸手去试探。

凭借魏氏对他的厌恶，她潜意识便会躲避，可她并不是躲避，似乎只是害怕一个陌生人那样往后挪了挪。

“这位公子，我们，我们认得吗？”

晏清音垂眸，“自然，是认识的……怎么，你怕我？”

“对，对不起，我不是怕您，我是，我不知道几位是什么人，我……太害怕了。”语气中带着些哭腔，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竟然是小声地啜泣了起来。

她茫然地四处张望，却因为什么也看不见，眼神很空，似乎整个人都陷入了极端地恐惧一般。

晏清音的目光暗了暗，一个手掌被刺穿了都不会掉一滴泪的女人，此刻缩成一团，发着抖，在他面前掉着眼泪，还哭得梨花带雨。

难道她当真失去记忆了？

晏清音的心中依然不相信。

但这事儿，他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试探。

若是真的，那可真是上天相助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尽管如今的她根本无法与自己对视。

“别怕，方才不过与你玩笑。”晏清音的语气中带着笑意，有些温和，也，循循善诱。

“你忘了吗？你本是一个孤女，从前我救了你之后你便一直跟着我了，前阵子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匪徒，你受了重伤，昏迷了数日今日才醒。”

乔岁眼中全是茫然。

“原来是这样？”

晏清音说这一番话时一直在看着她，从她的种种小表情之中察觉不到任何的问题。

他说这样的话，在她听来定是荒唐虚伪的，可她的脸上居然没有露出半分嫌弃厌恶的神情来，这个反应过于自然，或许她当真是什么也不记得了？

只是晏清音依然保持着警惕。

“公子……我如今什么也不记得了，眼睛，眼睛也看不见了，我该怎么办？”

她的唇颤了颤，“还有我的腿，我的腿好像也动不了了。”她整个人似乎陷入了兵荒马乱之中，眼睛一片通红，像只小兔子，发着抖的样子也是，和原来那张扬嚣张、满身尖刺、毫不退让、仿佛要把天都撕出一个洞来的模样天差地别。

他脸上的笑意愈发温柔，“不必害怕，你的腿很快会好，我会为你找最好的大夫治你的眼睛，至于记忆，这个不太急，可以慢慢回忆。”

晏清音的心中有了些玩味。

有趣，太有趣了，事情若这样下去，若这魏氏为他所用了，日后暮寒见到了她，会露出什么表情？

“公子……”乔岁迷茫地对着眼前的黑影，“我只是个孤女，如何配得上您做这么多？”

晏清音垂眸，敛去眼中的莫测。

“因为你与舍妹，很是相似，我看见你便想到她，总愿意多帮着你些，你别怕，会好起来的。”

当晏清音没有展示他那惊世骇俗的世界观时，当真是一个遗世独立的佳公子，他的温和足够让所有的闺中女子沉浸，只怕他若再对自己好些，多的是人愿意为他生为他死。

乔岁拉住了他的衣角，语气感激，“多谢，多谢公子……”

晏清音拍了拍她的肩膀作为安抚。

看见她不太舒服的模样，温声道，“你若不舒服，先好好歇歇，我们晚点儿再来看你？”

乔岁听话地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她听到了一阵轻轻地关门声。

她慢慢地蜷缩成一团，整个人在发着抖。

看起来又孤独又害怕，纤细单薄的身子，给人一种风一吹就会被刮走的感觉。

而犹在屋中双手抱胸看着他的晏清音眉目淡淡。

看来，真不是装的？

晏清音看着她缩着，睁着眼睛，但是目光涣散地看着虚无许久许久，似乎是困倦袭来，又闭上眼睡了过去才出去。

随着门再次响动以后，没有人瞧见，床上女子的睫羽轻轻颤动。

乔岁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在狂跳。

还好刚才没有在听到第一次关门声的时候就放松警惕，果然，这屋里还有人。

哪怕是现在她也不敢松懈。

毕竟谁知道刚才的关门声是不是又是他们的假动作，也不知道这身边还有没有眼睛正盯着她。

毕竟，她现在，真的什么也看不见……

乔岁的内心是崩溃的，有一堆的脏话就堵在嗓子眼里，就差一个开关就可以喷出来了。

可是她的脸上一点也不显，就只有对整个世界的迷茫和不知所措的恐惧。

她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

她就说，那个时候为什么晏清音明知道前头是悬崖，还要带着她往那鬼地方去。

她就说，他这种怕死鬼，怎么会说出她想他死便成全她的这种鬼话。

原来他安的是这种心。

不过，没想到晏清音是个赌徒，从那个地方摔下来，要不是他们两个命大，到今天都该火化了。

这个疯子！

当时她那一针为什么没把他给戳死。

是的，乔岁根本没有失忆。

她醒来以后感觉到头疼得厉害，上头还包扎着，灵机一动就想到这一招了，虽然很危险，却是唯一稍稍可以改变自己如今局面的选择。

这么一折腾，这群人应该也信了些。

刚才听到席卿的声音，他说她的头部受到了撞击，乔岁猜测自己的眼睛之所以看不见，可能是颅内血肿产生的失明或者脑组织肿胀压迫相关脑神经引起的，就是不知道会是短暂性还是永久性。

若是永久性，还落在了晏清音的手上，或许她真该抹脖子重开了。

但乔岁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

她的脑子飞速转动着，清醒地算计着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

也不知道如今是，过了多久了，暮寒那里，现在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