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断人财路，犹若杀人父母

辽东半岛。

地处北部中温带。

除夏末秋初日照充足外，绝大部分季节缺乏日晒。

因此，即便是辽东有着肥力傲居全国的肥沃黑土地，每年却也只能有一季稻米麦谷收成。

加上明朝小冰河期。

崇祯末年的辽东半岛粮食收成并不充裕。

眼看凛冬已至。

辽东半岛虽说尚未被全部卷入战乱，但冰雪封印大地的半岛上，已经出现了不少被饿死、冻死的可怜百姓。

当然。

总有例外。

在位处辽东半岛西北区域，与毗邻京师、山海关的广宁卫隔海相望的复州一带有个不起眼的小镇。

羊关堡。

这个原本人口不过千余、只有个百户卫所的小镇，如今呈现出片欣欣向荣的模样。

小镇内。

大量新砍伐树木建造的民居中，居住着近五千名百姓。

南北两侧的山隘路口被精致加工的原木阻隔，建立起易守难攻的关隘城寨。

而且，从原木土磊的寨墙底端的石凿青砖来看，这所小镇的最高统领，正打算将这处土木城寨升级为只有州府大城才具备的青石城墙。

土地明显被平整过、大量土石杂木被清理、可用面积扩充了十倍有余的羊关堡，以及初具县城规模。

羊关堡内。

人声鼎沸。

各种叫卖声、制造声、监造声交相辉映，汇成一曲蓬勃发展的新曲。

修缮一新的镇公所也被临时挂上了王府牌匾。

朱慈炤端坐在内屋，听取着文成武将的汇报。

随着首个分基地、羊关堡的不断扩张完善，加上凛冬来袭，大量流民涌入。

他的系统人口已经达到了近五千。

有了充足的人口，识文断字的书生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他自然毫不迟疑地选拔用以内政发展的文官。

毕竟，事事亲力亲为，可是要累死人的。

距离羊关堡百公里外的沿海。

盐田已经初具规模。

大量的细盐、粗盐、盐巴，以极低的价格，向外出售。

现在。

已经构成了一个以羊关堡为中心，辐射周围两三百公里方圆范围的盐商网络。

当然。

贩卖食盐的商人中，掺杂着大量被朱慈炤散布出去的军事间谍人员，用来刺探收集情报，观察复州卫乃至后金部队的动向。

由朱慈炤主持晾晒的食盐，细盐的价格略高于之前黑心盐商的盐巴，而质量的话，这种延绵细长、入口极醇、毫无任何杂质的精细食盐，简直秒杀盐巴，深受周围的富足大户、乡绅土豪的青睐。

粗盐的话，价格只有细盐的四分之一，哪怕是普通农户百姓都能吃得起。

而粗盐的质量，也远超盐巴。

至于最低等级的盐巴。

不仅品质远超传统黑心商人、官府把控的食盐，而且价格极低。

就连沿街乞讨、失去田地的流民灾民都能从破烂布兜里掏出一大块。

灾民流民，啃树皮草根不会被饿死。

但，没有食盐，却会导致四肢无力、肢体肥大、导致死亡。

朱慈炤的这番商业行为，无形中救了不少灾民流民。

对此。

不少人嗅到了商机。

低价购买朱慈炤统领的羊关堡所出产的三类食盐，加价卖向更远位置。

最远处，甚至连后金的势力范围、鞑靼人势力范围、罗刹人国内，都能偶尔看到这种辨识性极高、口感细腻到爆炸的食盐。

无形间。

羊关堡的名声，逐渐远扬。

当然，有欢欣受益的，也便有眼红看不惯……甚至利益受损的。

尤其是那些暗中勾结官员、村霸的黑心商人，完全坐不住了。

羊关堡的三等食盐。

最高等级的精盐，跟他们的盐巴价格相当，而品质则直接吊打！

最低等级的盐巴，杂质也几乎没有，最重要的是价格直接碾压他们手中的食盐。

而且。

羊关堡的食盐产量正在以几何等级的水平翻个儿上涨。

谁也不知道，羊关堡的盐田到底要扩张到何种地步。

但，往大了说。

朱慈炤，那可是大明藩王，天生就有着在自己封藩属地内出售食盐的权利。

哪怕大明王朝已经风雨飘摇。

但只要这天下，这辽东，大义上还属于大明朱家。

他们就翻不了天。

而，往小了说。

羊关堡，如今已经是初具规模的小型现场。

有城墙防御、装备精良的正规军。

且不说他们没那胆量跟正规军对抗。

就算真的有胆大包天的，黑心盐商的那点私兵，欺负欺负老百姓还行，跟朱慈炤的正规军对抗，那纯属是找死。

毕竟，朱慈炤一战全灭复州卫五百精锐大军，将复州卫指挥使、州知府的干儿子、娘舅杨天傲、杨千木兄弟给宰了，可是复州府境内人人不提的公开秘密。

不过。

这些盐商不敢明着对抗朱慈炤，私底下却是小动作不断。

毕竟。

他们的经商所得，很大部分是要上缴给辽东各地的官员、府衙的。

朱慈炤的这番行为，无疑是断了他们的财路。

短时间、小范围内辽东半岛各地府台衙门、大小官员可能还会忍气吞声，不跟朱慈炤这位永王殿下正面硬刚。

但，随着羊关堡盐田的规模不断扩大。

起正面冲突，那是迟早的事情。

毕竟。

断人财路，犹若杀人父母。

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对此。

朱慈炤也顾虑到了。

以目前自己小小的、相当于县城军力的羊关堡，对抗整个辽东半岛、大明十三番司之一，简直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按照大明王朝的行政划分。

辽东半岛隶属于山东承宣布政使司管辖。

布政司衙门驻于济南府。

不过，随着明末大明势力式微。

辽西走廊经常被后金政权部队袭扰。

辽东半岛与大明中央的联系日趋衰弱，隐约有独立成为第十四个番司的势头。

认识到自己必须隐忍不发的朱慈炤，当即转换思路。

既然整个辽东半岛的郡府县城大小官员看自己眼红，那干脆将贩卖食盐的收益分润出去。

拿钱买路，不仅能在自己羽翼丰满前不与整个辽东半岛的当地势力发生冲突，同时还能笼络人心，收买势力。

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