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歌舞

大皇子点到即止，但玉琉璃已经听到了有人窃窃私语，大抵意思是她可能是偷梁换柱换来的冒牌货。

望宁担忧地投来目光，嘉柔则是若有所思，玉琉璃却是镇定无比，还有心情回以一笑。

几世加起来，这种话她听得还少了吗？

“父皇，儿臣以为此事有诸多蹊跷。”楼明辰附和了一句，没有多作补充，与皇帝交换了个眼神。

皇帝沉吟片刻，道：“白神医于社稷有功，着封县君，赏金千两，绫罗百匹……”

白术容光焕发，自信满满的脸崩裂开一道缝隙。

她不可置信地问系统：“怎么会是县君！”

系统：“我怎么知道。”

县主和县君，一个从二品，一个正五品，全然不同的概念。比如这场宴会，只有四品以上的大臣有资格参加。

“你似乎不满？”皇帝正值壮年，常年伏案批阅奏折也没让那双眼迷糊半分，原本噙着欣赏的声音陡然压低，气势呼啸着冲下，无差别地覆盖了每个人。

玉琉璃觉得，白术大概顺风顺水惯了，就是自负。演技么，也就和她比一比，稍微遇到点意料之中的情况，就容易露出破绽，偏她遇上的都是人精。

“回禀皇上，草民未有不满……”白术正欲解释，恭亲王问道：“那怎么不谢恩？”

玉琉璃一看那明明灭灭的光，就能猜出她的心潮起伏，看那灰团做的鬼脸，就知道她在心里又给恭亲王添了一笔账。

但白术也只能心里骂骂咧咧，面上一副惶恐，深深拜下，道：“草民初次得见天颜，不甚惶恐，又得皇上赏赐，更是心潮澎湃，一时激动，忘乎所以，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收回威压，又是一副笑眯眯的和善模样，道：“既如此，谢恩罢。”

“白术谢皇上恩典，万岁万岁万万岁。”

“赐座罢。”

白术顿了顿，大概是调节好了心态，微微抬首，嫣然一笑，似乎是真的很高兴，而后再次谢恩，随着宫人去往自己的位置。

玉琉璃“嘶”了一声，低头捂住被粉白两光闪到了的眼睛。

而众人眼里的白术……

美人含笑，螓首蛾眉，朱唇粉面，款款而行，苍蓝色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荡漾，上身的粉衣则衬得她颜色越发娇美。东席的一些年轻公子眼睛都直了，上首的皇子宗室也满眼惊艳。

玉琉璃缓过来后便注意到了那些发亮的眼睛，微微叹息。

这些王公贵族哪个不是见惯了各色美人的，清纯的，妖娆的，温婉的，柔媚的，眼下却还是一副被迷了眼的样子，就连皇帝的脸色都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

但……

她母亲确实好看，但爹提起时多称赞其蕙质兰心，温婉大方，白术又尚未长开，长安城里比她貌美绰约的贵女多了去了，还惊艳……

进殿时都没人惊艳。

玉琉璃若有所思，光芒越强，影响越大吗？那对她本身有影响吗？

肯定有的。

不然以她那花孔雀的内在性格，不得一天十二时辰“大放光彩”？

县主的位置比玉琉璃和继母的位置低一点，但若是县君，便是最末位了，玉琉璃笑看着她坐到最远的位置，那些迷了眼的公子也以目光追随。

她问旁边的继母，道：“娘，她是不是很像母亲？”

苏秀婉不由自主地看了白术许久，满目怀念之色，待她坐下，才轻声道：“太像了，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是呢。不知道爹爹查得如何了，我是不是真的要有一个姐姐或者妹妹了？”

苏秀婉欲言又止，心道你真的想她回来吗？

那厢白术不明白为什么只得了个五品县君的封号，但玉琉璃明白。

先举个例子，范同泽范侍郎，能从正五品国子博士一跃成为正四品户部侍郎，是因为他治理高安郡有功。加上推广了土豆，本身足够优秀，人品也有保证，皇帝是打算重用，才破格提拔。

皇帝缺栋梁之才，但却不缺大夫，哪怕她是神医传人。她治好疫病有功不错，但因为并未扩散，影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封县君，是赏赐，封县主，则是欣赏。

显然，现在皇帝不欣赏她，其中涉及不少因素，但最明显的，玉琉璃估摸着和恭亲王有关。

自古皇帝多疑，但他们这位皇帝，亲儿子都会怀疑，但却极为信任恭亲王，大小事都愿意与他商量一二。

反正在皇帝那，楼明辰说话是不如恭亲王说话管用的。

这次白石县是恭亲王亲自去的，他又与白术同行了一路，要封赏自然也要问一问情况。有能力的人大家都喜欢，但品性要是不行，这封赏也要打个折扣了。

这一世，玉琉璃没缺心眼的与人为善，反而不断给白术添堵，人一旦不顺，免不得露出马脚，何况白术城府也算多深。

而楼明辰有了第一世记忆，对白术完全是厌恶的。

白术可谓事事不顺，又有玉琉璃火上浇油，自然没心思去笼络恭亲王。

玉琉璃虽然也暴露了自己的小手段，但一来面子上说得过去，二来都无伤大雅，连恶作剧都算不上，却能逼得白术自乱阵脚，一本万利的买卖。

说实话，楼明辰重生的时机太好，给玉琉璃省了不少事，不然光他本来会送给白术的暗卫，就够让她绞尽脑汁了，更遑论他对白术的庇护。

最重要的是，楼明辰记起的是第一世的记忆，爱她，但厌憎着玉宝珠，也即白术。除非他再失忆一次，否则白术是别想从他那获得好感的。

衣着清凉的舞姬赤裸着玉足，牵着飞舞的长袖，随着清的脚铃声入殿，丝竹乐声渐歇，换上了琵琶古琴和鸣。舞姬们踩着欢快的乐声翩翩起舞，媚眼如丝地抛向在场的贵人。

玉琉璃低头吃菜，吃到喜欢的，便忍不住想多夹两筷，被继母拍了下手，只能讪讪移到别的菜品上。

正欲夹起一块龙凤球，殿内哗然声骤起，此起彼伏，她手一抖，龙凤球便从筷间掉了下去，又听继母咳了一声，不免无辜道：“是他们吓我，我才没夹稳。”

说完她抬眼看去，便见一众舞姬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绰约多姿的佳人。

佳人挽了个飞仙髻，只系着一条长长的蓝渐白的发带，着白色上衣，浅蓝襦裙，裙摆处却是湖水蓝，颜色颇有层次感，臂挽月白色披帛。大概为了飘逸的效果，布料有些轻薄，隐隐能看到里面绣花好月圆的月白色肚兜。

但最惹眼的，还是佳人手里捧着的头一般大的明珠，乍一看，仿若真是月宫仙娥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