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长话短说

白术被苏老夫人带走了，苏家剩下的四人待着也没意思，和承恩公夫人道别离开。

众人屡次被败坏兴致，白术走了也依旧提不起劲来，斗诗又坚持了两个回合后，便草草结束了。

玉琉璃坐在石台的台阶上，从身上的香囊里倒出一块蓝宝石坠子，由一根再普通不过的红绳系着。

这么块宝石，剔透晶莹，但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其他人见她明显的神游天外，也没不识趣地来打扰她。

她将宝石对着光，倏而发现那道裂缝不知什么时候又消失了，心下奇怪，将它翻来覆去看，也没找到那条裂缝。

“这个宝石有什么问题吗？”楼明辰一直注意着她的动向，见状靠近了一些。

玉琉璃脖子后仰，将宝石举到他面前：“你能看出它有什么特别的吗？”

楼明辰接过，学着她的样子对着阳光看了会儿，俯下身还给她，如实道：“没有。”

“它本来有一条裂缝，现在它消失了。”

“被人调包了？”

“谁知道呢。”

楼明辰从怀里掏出一个做工精致的布袋，问道：“糖，吃吗？”

玉琉璃犹豫了一下，伸出了手，剥开一粒，看也不看便扔进了嘴里。

楼明辰自然地换了个话题：“她方才很奇怪。”

“嗯。”她顿了顿，思忖着白术的事也没必要都瞒着楼明辰，有些事她看不出来，但楼明辰也许能发现些什么，但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她“咔嚓咔嚓”咬碎了饴糖，咽了下去，微微松了口气道：“后日是重阳节，去登山吗？”

楼明辰眸光亮了起来，连忙问道：“什么时间？”

“辰时三刻，北门外十里亭见。”

“好。”

登山登的自然不是大悲山，而是长安北门外的笑归山，与大悲山一般高，阳面陡峭，阴面平缓。

玉琉璃又扔了颗糖到嘴里，这次的有点橘子香。她嘴唇蠕动，轻声道：“那天……留意一下笑归山附近。”

楼明辰微微颔首，没有问原因。

申时二刻时，管家来邀请花园中的公子小姐们去膳厅用夕食。

膳厅布置雅致，撤了那些华丽的装饰，应景的替换上了清新低奢的物件，各色的菊花仔细装在瓷做的花盆里，放成一丛丛，仿佛依旧在花园里。

楼明辰被邀请上座，大皇子楼明晖次之，承恩公入席作陪。歌舞乐起，不以糜糜丝竹，而用琴萧合奏。

玉琉璃拒绝了赵四的邀请，挑了个位置独自坐下，碍于该死的礼仪，根本不能放开了吃。

安安静静地用零零碎碎的食物垫了肚子，宴会平平静静的结束，玉琉璃告别承恩公夫人。

楼明辰喊住了她，道：“我让人买了些吃的，放你马车上了。”

玉琉璃客气道谢。

上了马车，车夫挥动马鞭，玉琉璃看了眼小几上的包袱，鼓鼓囊囊，比十月怀胎的孕妇的肚子还大。

她撑着车厢坐下。她缓缓吐出一口气，从暗格抽了个软枕出来，垫在腰后，放松身体靠在车厢上。

“去醉仙楼。”

她现在饿得烧心烧肺，心跳又急又重，刚吃的那点东西，没有起到半点用处，反而让她越发饿了。

先前被雷劈，又打了白术一拳，她也不是没代价。前者问题不大，后者……她浑身的力气都像是随着挥出的一拳被抽空，五脏六腑造起反来，她眼前一黑差点从树上栽下去。

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应付那些人，应付白术……

她都没饿晕呢，白术居然还装晕。

后来坐在石台边，大抵松懈了一些，露出了破绽，让楼明辰察觉到了端倪。可惜那一点点糖，连填牙缝都不够。

——不过还挺好吃。

她缓了会儿，伸长手去勾包袱，包袱没系严实，松松垮垮的结一下便开了，油纸包裹的点心瞬间铺满了一桌。

玉琉璃也不挑，就近抓起一包便吃了起来。

等到了醉仙楼时，小几上的糕点已经被扫空了一半。

要了包厢，招牌菜都点了一遍，嘉柔推门进来时赶忙拉了一把屏风，挡住她的吃相，瞠目结舌道：“你这是饿了多少天呐？”

玉琉璃啃完手里的鸡腿，拿帕子擦了擦手，道：“你怎么来了？”

“你突然让我把兄长留在家里，我不得来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玉琉璃点了点桌子，道：“白术回来了。”

“她？没听说……她今天也在？”

“我长话短说。”

“好。”

“你未来嫂嫂本来应该是苏喜棠。”

嘉柔面露茫然，下意识皱眉嫌弃道：“苏家的？”

“是苏家大房的庶女，行八，自小养在风息郡，昨日才被接回来。”

嘉柔：“……”

“具体情况我太清楚，但苏喜棠和世子本来应该在今日初遇。现下苏喜棠下落不明，白术不知怎么顶替了她的身份。”因为先前提过前世今生的事，和嘉柔解释起来很轻松。

玉琉璃想来想去，补充了一句：“楼明辰现在在帮找她。”

“你让我好好想一想。”嘉柔按着额头，和面前餐盘里一条死不瞑目的糖醋鱼面面相觑。

“苏喜糖，哪个字？”

“海棠的棠。”

“她人如何？”

“挺讨喜的一个女孩子。在风息郡长这么大，性格坚毅，活泼善良，有些心计，但无伤大雅。骑马射箭不错，女工尚可，善胡琴。”

嘉柔纠结道：“那我兄长和她怎么在一起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没事关心你哥的事做什么？我知道的时候他俩已经成了欢喜冤家了。”

“算了，你说好，那人肯定不错，先等人找回来罢。”

“嗯。不过不太好找，不清楚她到底什么时候被调包的。”

以白术的性子和行事手段，玉琉璃不觉得她是征求了苏喜棠同意才换的身份。

生死不明，下落不知。

为什么要挑苏喜棠？如果她连苏喜棠的身份也抛弃了，下一个会是谁？

年岁相仿，出身高，容貌出色，最好在长安没有熟悉的人……

一个名字在她脑海里呼之欲出。

玉琳琅，二叔长女，她的堂妹，小她四个月。

玉琉璃眉眼间聚起阴翳，连嘴边的食物都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