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上山（1）

玉琉璃取下挂在马脖子上的帷帽戴上，拍了拍照影的屁股，让它自个儿溜达去了。

她按了按帽檐，往人群走去。

“这位小姐，菊花酒要吗？一壶二十文。”

“我这一壶才十八文，而且绝对正宗。”

“看看我这茱萸香囊吧，山上多蚊虫，茱萸可以驱虫呢。”

小贩们热情高涨，玉琉璃婉声谢绝，左右张望着寻找所有酒香里最浓郁的那一道。楼明辰过来说道：“我着人酿了一坛菊花酒，你可要尝尝？”

玉琉璃看了他一眼，客客气气地拒绝了。

玉琉璃找了一圈，买了一小壶带着，壶中只半两，图个应景。

她与楼明辰挑了一处僻静的小路往上而去，林渊在后面远远跟着，也防止有人跟过来。

小路离石阶不算远，以他们的耳力，能听到隐隐传来的人声。

“说到哪了？”

“她身边那个叫系统的精怪。”

玉琉璃回忆了一下，道：“还有件事可能和这个精怪有关。先前在云中郡郡守府时，我让惊蛰去行刺白术，当时你还隔空点了她哑穴。之后惊蛰撤离，我看到了一团绿光从她面前某个位置落在她身上，她穴位便解开了。”

两人面面相觑——隔着帷帽上的一层纱，其实看不太清——他们也想象不出除了自己冲破穴位和别人帮解穴外还有什么办法解穴。

“只有那一次？”

“嗯。”

“为什么你能看到那绿光，却看不到那个精怪？依照你的描述，不都是光吗？”

“你问我我问谁？”玉琉璃翻了个白眼，心说我要是能弄清楚这些事，还要找你商量做什么？

楼明辰垂下眼帘，闭了嘴。

“那个精怪不说，它目前看不出危险来，而且看着和白术并不那么齐心。”

玉琉璃沉吟片刻，道：“前日时间回溯之后，你有没有发现她变虚弱了？”

“嗯，看出来了，男子对她疏远了，女子却不那么隐含敌意。”

“她很虚弱，身上的光也消失了。”

楼明辰沉吟片刻，道：“那能不能趁现在杀死她？”

“不能。”玉琉璃想到那砍不下去的剑，不免郁闷。

“你试过了？”

“禁军最近没传，敦化坊旁小树林里深夜传出女子惨叫声，却未发现任何打斗痕迹，凶手与被害者疑似凭空消失，这种消息？”

楼明辰回头招了林渊过来询问，林渊点头说是，他便让他继续离远一些，回头和玉琉璃说道：“应当只是被当成了异谈。你约了白术去那？可有受伤？”

玉琉璃撇了撇嘴，不快道：“她也能伤到我？”

楼明辰轻咳一声，给面子道：“自然不能，是我多虑了。”

“那发生了什么？”

“白刀子进，白刀子出，血液似乎被封锁在了她体内，流不出来。”玉琉璃踢开脚边一块石子，那石子蹦蹦跶跶地上了高处，又轱辘轱辘滚下一截，她咕哝道，“若非如此，放血也能把她给放干了。”

玉琉璃颇为不爽地咂嘴，正经道：“前两次伤她，都是将匕首或者石子抛出去伤的她，第一次没看见是个什么情况，第二次是见过的。她身上似乎有个什么东西，虽不能让她刀枪不入，但能保住不受致命伤，且封锁住血液，并自主将异物挤出。”

“前晚上我拿剑去砍她，才真切感受到了。”玉琉璃对着斜前方一棵树丢出一把短刀，不多不少，没入五公分，随手拍出一掌，短刀穿透树干后又接连洞穿三棵树，扎在第五棵树上。

“我以剑刺入她心口，堪堪没入五公分，无法更进一步伤到她的心脏，又追加一掌，剑弹飞了。”

但凡白术皮肤表面有这么坚硬，她都要改去试着投毒了，或者下次可以试试往剑上淬毒？

虽然有些不耻，但她对白术从懒得讲究那么多道义。

楼明辰过去亲自替她取回了短刀，沉声道：“我不相信她这般近乎不死之身的能力没有限制。”

顿了顿，他眼睛一亮，说道：“若你有这能力，配合你这体质，岂非真的不死之身？”

玉琉璃接过短刀归鞘，哼笑一声，道：“你觉得这样很好吗？”

她这快速愈合的体质都要小心遮掩着，只敢让亲近的人知晓，再来一个白术这种的，是怕不会被当做妖孽送上火刑架吗？

楼明辰眸光暗了下去，解释道：“我只是想你一直好好的、活着。”

玉琉璃下意识想刻薄两句，但又硬生生咽了回去，觉得他这般受气的小媳妇一般任打任骂的样子让她很没意思，仿佛自己在无理取闹一样。

“她那活死人肉白骨的东西倒是挺有意思的，下次可以抢一个来研究一下。”玉琉璃脸不红心不跳，字正腔圆，半点不觉得抢白术的东西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让人去办吧。”

“随你，我手里又没有能研究这种东西的人。”

“看着和修容丹效果挺像。修容丹研究得如何？”

楼明辰摇了摇头，道：“不知为何，目前做出来的都达不到白术那样的奇效，但疗伤方面上确实比大部分金疮药有效。”

“对了，神医还在长安吗？”

“月初便离开了。”

“哦。”

“说了那么多，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楼明辰思来想去，发现关于白术的事，他知道的远远不如玉琉璃多，一来是因为她那双眼睛，二来大概是因为她和白术接触较多。

他存了两分活跃气氛的心思，道：“要不然什么时候雷雨天，我去想办法引雷过来劈我一下？”

玉琉璃：“……”大半天说什么梦话呢？

前面有一块大石头，两人不知不觉也到了半山腰，她过去坐下，打开酒壶，直接对着嘴喝了起来，小心地不让酒液撒出来沾到衣服和皮肤上。

菊花清香扑鼻，口感柔和，不辣不呛，带着淡淡清苦味，回味一阵，又觉出丝丝甘甜来，虽非极品，但也算佳酿。

楼明辰没有跟着坐下，只是不远不近地看着，看着她一如既往地偷偷喝酒，心里便柔软起来。

她和玉亭朝都喜欢喝酒，但许是玉将军这方面管教得比较严，是以从不贪杯，浅尝辄止，加上她酒量还不错，楼明辰便从未见她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