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这是能随便说的？

玉琉璃湿淋淋地站在书房门外，油纸伞合拢，平平递出，伞尖抵着一旁小杜的肩膀。

小杜左右为难又心惊胆战地看着她，嘴一颤，那伞尖便跟长了眼睛似的斜向上移动，他咕咚咽下口水，双手捂嘴，坚定地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出声。

良久，里面说话声渐止，玉琉璃收回伞，目光平静地扫过小杜，微微偏头，竖起食指抵在唇前，小杜用力点头。

她对着某处阴影微微颔首，如回头时一般，无声离开。

小杜放下捂嘴的手，正准备松一口气，书房门打开，两人走了出来，眉目间是掩饰不住的惆怅。

……

楼明辰高烧昏迷了两日，太医院的太医们束手无策，险些被愤怒的皇帝血腥更换一波，甚至有人口不择言地提议给太子冲喜。

钦天监紧锣密鼓地算八字，排命格，甚至太后已经张罗着给驱驱邪什么的，东宫那边便传出了太子殿下苏醒的消息。

按理说烧那么久，人不死也该傻了，但他退烧的第二日一早，便如常的去上早朝了，听说面色红润，龙行虎步，神采奕奕，这两日起伏的人心便又立马落了回去。

高烧没傻这种事，玉琉璃应该是最有体会的，她思前想后，估摸着可能是失忆或者恢复记忆带来的刺激太大，给刺激得高烧的？

她犹豫着去还是不去东宫，最终起早逮着要进宫去伴读的玉亭朝，让他下了课约五皇子楼明安去东宫拜访，探探底细。

下午，玉亭朝带着楼明安和望宁一块儿回来了，苏秀婉按着规矩给两人见礼后，便不再打扰他们，却嘱咐厨房送了些瓜果点心来。

女子闺房不适合外男进入，是以占据的是玉亭朝的院子。

望宁率先抱怨道：“最近母妃一直把我拘在宫里，都不让我出来，我都快闷坏了。”

楼明安安抚道：“今日我不是特地把你一起捎出来了吗？”

玉琉璃也没扭捏作态，干干脆脆的问道：“望宁，安哥哥，太子殿下是怎么回事儿？”

楼明安指尖转动着折扇，懒散道：“就是发热，现在不知怎么和巫蛊之术扯上了关系，正在让大理寺查呢。”

他拿扇子倒不是为了附庸风雅怎么的，纯粹被恭亲王世子祸害的。恭亲王父子俩，扇子收集者和爱好者，此外还热衷于自己作画题字，热衷于送人扇子。五个皇子挨个都得了不少，且不偏不倚的，让人瞧不出恭亲王父子到底怎么想的——还给皇帝和太子送了把金子做的。

楼明安最开始束之高阁，恭亲王世子以为他不喜欢，给他念叨了许久扇子的重要性，楼明安被念得没辙，后来逐渐养成了出门揣上扇子的习惯，但很少打开，毕竟……恭亲王世子的喜好是仕女繁花蝴蝶，不适合他。

这事儿玉琉璃就没听到风声了，当下奇道：“这是能随便说的？”

楼明安一挑眉，端正了坐姿，字正腔圆：“太子殿下发热，东宫传出疑似有人以巫蛊之术谋害太子，父皇现已责令大理寺查明。”

三人被他逗得一乐，气氛缓和不少。

“阿璃说错话了，我还是更习惯安哥哥随便些。”她顿了顿，道，“不过怎么和巫蛊扯上了关系？”

“这我便不知道了，这话是太子殿下让我和你们说的。”

玉琉璃一怔。

玉亭朝满不在乎道：“我家和北鸦素来势不两立，这巫蛊之术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玉琉璃踢了他一脚，警告道：“最近机灵点，那些不怀好意的都离远点。”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楼明安以扇子点了点下巴，笑道：“我记得某人今年才十二岁罢，束发没呀？”

“说的好像你束发了一样。”

“可我也没说我是大人了啊。”

玉亭朝气得说不出话来，双手环胸重重一哼，对着玉琉璃道：“姐，你都不帮我。”

“望宁不也没帮安哥哥嘛。”

玉亭朝垮着脸不说话了。

望宁托着腮望向玉琉璃，道：“说起来阿璃先前也发热了好长一段时间呢，莫不是有什么关联？”

楼明安啪一声以扇击掌，叹道：“那会儿我们都快担心死了，真真担心给烧傻了，等太咳……还好还好，阿璃如今越发聪明伶俐了。”

玉琉璃做沉思状，旋即不解道：“我那时是因为落水，太子殿下是因为什么？”

“太医院说是着了寒，但这不是扯呢嘛，太子殿下这些年唯一一次大病也就是在白石县染上了疫病，这样都没昏睡两天两夜呢。”

望宁盯着玉琉璃，突然问道：“你要不要去看望一下太子殿下？”

玉琉璃一怔，旋即失笑道：“太子殿下并无大碍，何来看望之说？”

“但……”

楼明安笑着打岔道：“望宁，巫蛊之术居然波及东宫，眼下东宫乱的很，要看也不急这一时嘛。”

望宁便不说话了。

涉及巫蛊，便不是他们能参与的，楼明安也只是给玉家这姐弟提个醒，眼见望宁略显郁闷，便换了个话题：“先前傅侍中的嫡长子不是在重阳节那日摔昏了过去么，太医们一个个都说不行了，可巧，在寒衣节那日醒了，就比太子殿下早半天。”

寒衣节……

玉亭朝憋不住好奇道：“傅家祖宗显灵了？”

望宁同时出声，不悦道：“这些太医一个个都废物得很，这个看不出，那个治不了，要他们做什么用！”

玉琉璃却是一愣：“傅侍中嫡长子醒了？”

第一世时傅侍中嫡长子确实醒了，但其他八世却……是白术搞的鬼？

嘶——

何怨何仇啊？总不是会看上了傅侍中的嫡次子，所以把嫡长子给弄死了罢？这是要重演皇帝那一代正宫两位嫡皇子自相残杀的一幕啊？

“是啊。这消息传出来时，太子殿下也刚好醒了，父皇为此还密宣了钦天监监正，让他算了一卦。”

“既然是密宣，你怎么知道的？”

楼明安似笑非笑地道：“这世上便没有不透风的墙，保不准今日我们这里随口一聊，晚上便能传到谁的耳朵里呢。”

“你可莫要唬我，我没感觉到附近有人。”

楼明安捏着扇子下板，以大边敲了下额头，作恍然状：“倒是忘了，阿璃功夫俊得很。”

玉亭朝惆怅道：“太俊了，也不知谁能降得住我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