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变化

玉琉璃下过最毒的药应当便是红花了，这是唯一算是害命的药，还是无辜婴儿的命。

她有时是真想给当时的自己来个徒手开颅，研究一下里面是不是空的，还是堆满了稻草，或者是不是落水时进了水，这么多年一直没倒出去，把脑子泡发霉了？居然对着有着“神医圣手”之称的神医传人下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

这就好比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想刺杀她，成功了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虽然白术本身医术低劣，但在这方面算计她的难度不逊于给神医下药……除非像之前那样，不委婉着来，直接硬上，毕竟这比较的就是武力了。

这一招，叫做扬长避短。

玉琉璃睡前交代了知书青墨二人，如果她在申时之前还未醒，便想办法叫醒她。

如此，她便自暴自弃地第无数次重温楼明辰和白术“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她被迫跟在楼明辰身后，观他所观，闻他所闻，比惊蛰这些暗卫还亲密，几乎浑如一体，连他梦中璃儿珠儿混着叫都听得一清二楚，也得到了一些有用却无用的消息。

说有用是因为那些朝堂上的事按理近些日子便会发生，可能会用得上，说无用是因为牵一发而动全身，很多事都发生了改变，这些事到底还发不发生还未可说。

比如被她爹弹劾下去的那个想把大皇子放出来的新贵，本来他还要打着大皇子的名头给范同泽使些绊子，现在他自身难保了。

比如季广逢，要不是因为白术失踪，他当着太后面辱骂于她，结果被太后禁足了，这会儿该是因为欺男霸女，被王太仆弹劾了，国法家罚一起上，没个三五个月下不来床。

比如梦中这会儿楼明辰正在考虑“如何在不伤害到玉宝珠的情况下把户部尚书拉下台”，但事实上，因各方原因，外祖父还是在户部尚书的位置上多撑了一年半。

又间或穿插着只言片语，譬如“苏家孙长媳小产，并非玉宝珠的过错，该怎么才能让她不自责呢”。

这些算是玉琉璃在梦中难得的乐趣，毕竟这类问题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莫说把外祖家整垮，就是与她有最直接利益关系的玉家没了，白术也不见得会真心掉一滴眼泪。

至于对间接造成苏家孙长媳小产的事，白术估计根本不知道自责二字怎么写。

苏家每一世倒下的时间相差无几，至少都是在一二年后，可见外祖父本事还是有的，为了祖孙后辈，也能硬抗住各方压力坚持那么久。而这次他会倒下那么快，多数是因为白术直接釜底抽薪，让他看到了祖孙后辈毫无希望。

毕竟不肖子孙们喜欢上表妹，和喜欢上亲妹妹或者堂妹，是完全一样的意思，前者还勉勉强强能说一句情之所至，后者纯属没救了。

黄连身死，实际上相当于是替白术死的。

玉琉璃着人打听过了，大表嫂当时刚查出怀有两个月左右的身孕，白术似乎借此说了些“哥哥，大嫂和未来侄儿需要你，我们还是不要这样下去了”，诸如此类，隐有拈酸吃醋意味的话语，大表哥那牲口便“悄悄”让人往院门口泼了油，亲手害了那个还未成型的胎儿。

苏大夫人查出来龙去脉后，舍不得打儿子，便想杖刑白术，打不死也要半身不遂，却被不孝子拦着，最终愤怒之下强行绑了黄连，让她成了替罪羊。

怀孕一般要满三个月，胎相稳了之后才会告之亲友，玉琉璃若不是好奇查了下黄连的死因，都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

第一世，大概也就这段时间，大表嫂据传是起夜时把自己磕碰着了，伤了颜面，是以闭门不出了好几个月，再见时人消瘦了，也憔悴了。当时大表哥又纳了两房妾室，所有人都以为是因为大表哥后院不宁导致的。

具体原因，如今玉琉璃也是无从得知，但推测是和什么人起了争执。

后几世，则和这辈子差不多一个情况。

再说外祖父这次轻易便提交了辞官奏折，这糟心的子孙后辈出力甚多，包括这三孙子为了白术跟别人打架了，得罪了不少人，引得政敌趁机攻讦——大表哥甚至还脑子被驴踢了顶撞了明华公主。再加上儿子也因为家宅不宁，诸事不顺，昏招频出，哦，还有她爹给外祖父分析利弊，最终便早早辞官了。

他心如死灰到什么地步？三孙子给白术的衣服办灵堂都懒得管了。

再继续说梦里，玉琉璃隐约察觉出一些异样来，初时不显，但将第二世和第六世对比，楼明辰和白术定情、订婚、成婚的日子均有往后推迟。

梦境中还未到第六世那二人成婚的日子，但玉琉璃却是记得的，对比之后发现，第六世比第二世晚了半年有余。

因每一世都有些细微差别，玉琉璃以前只当是这些变数引起的变化，现在纵观全局，却发现有些事情是变化的，却又存在某种规律。

比如她一世比一世疯的晚，活得久，比如白术拿下楼明辰的时间在逐渐推迟。

人存于世间，一切皆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贯彻十世的，是她的灵魂，或许……

她猜想道，或许在一次次重生轮回中，她灵魂在痛苦中煎熬，又在折磨中逐渐壮大，或许，这才是她今生能抵挡住白术那三色光的最主要原因。

烛爻也说过，说她“十世轮回，灵魂不灭，反而越发强韧”，这便是承认了她灵魂确实在逐渐变强，甚至强到能让他无视“遇到觉醒的角色，应当抹杀”这条规则。

——而能看到三色光的眼睛，对她来说或许只是某种解惑和提高警惕的辅助，又或者是某个存在给予她的某种补偿。

而楼明辰，他的灵魂也在逐渐强大，不过看起来效果没她这么显著，至少还扛不住最亮状态下的白术的诱惑。

玉琉璃找到了一个胜过楼明辰的地方，离奇地产生了些许得意，又在面对着梦境中的自己对着白术关怀备至，反被算计的蠢样时碎得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