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解封

查细作自然不可能只查长安，这边声势浩大，主要是因为这里是大齐的命脉，是帝王所在，此外边境也是需要严查的地方。

神算子和神医歇了一天，长安还未宣布解封，便顶着雪被一辆马车拉去了北境，不可谓不心酸。

除了边境和都城，其他郡县只能大致查一下，主要对象是地方官员们和守备军，先查谁中了招，再刨根究底接触了哪些人。

长安彻底解封时，雪才刚开始减小，但落在掌心也要等一息才能融化。路边满是堆起的积雪，地上似是铺了一层白色毯子，屋檐上时不时扑簌簌落下一小片，银装素裹，也挡不住一派热闹景象。

民间是热闹了，官员们还战战兢兢的，心有余悸之余，还得担心自己做的不干净的事被抖出来。

虽然看蔡家的结局，应当不会严惩。

雪下了多久，菜市口监斩台附近的雪便红了多久，朝堂被血洗了一番，那些被下了巫蛊却没被控制或要挟着做什么坏事的，解了术之后便各回各位了，但作为惩罚，还是罚了一年的俸禄。

而且大家心知肚明，那些人肯定要被观察一段时间，一时间长安的风气都好了不少，那些不安分的公子哥们都被关在家里，生怕侥幸躲过了巫蛊，又闹个蔡家那种幺蛾子来。

玉家也躲不开要被查，每次都没查出什么来，玉琉璃怀疑楼明辰是不是用了假货来查她家，他也是真的很放心啊，或者是真的对她家了如指掌啊。

自从十一月初后，玉琉璃就没见过楼明辰，都是林深或者哪个暗卫来给她传消息的。消息比较多时，一开始都是林深来的，哪次之后却换成了谷雨。

再一次见到楼明辰和林深，是在明华公主举办的宴会上。

这次宴会是在宫里举办的，显而易见，是上面那位示意的，大抵是为了安抚朝臣们不安的心？

贵妃听说是被吓到了，一病不起。

贤妃被贬为庶人，关在冷宫，也不知扛不扛得过这漫长冷冬。

德妃深居简出，一心礼佛，根本不问俗事。

按理这次应该是穆淑妃来办宴会，但她担心三皇子担心得上火，根本没心情来管，况且没人跟她抢，总觉得缺了点意思，最终只能落到已经出嫁的大公主手里。

老规矩，四品以上都收到了邀请，此外还有些五六品官员也破例参加了，玉琉璃看了眼左仆射、太保、兵部尚书至今空缺的位置，便懂了，这是要趁机考量一下哪些官员能提前升任？

这几个均乃重要职位，之前长安乱糟糟一片，根本扯不清楚哪个是能用的，便一直空缺着，小事由下一级商量着解决，大事直接移交给皇帝或者太子。

这次宴会因为比较赶，没以前那么精细，宫里厨子被砍了两个，菜肴口味都微妙的下降了一些，也没那么热闹。

众官员拖家带口的来，不似以前那般三五成群的凑一块儿互相恭维，提前坐下后，半点不敢和人寒暄。

偌大宫殿，上百号人，却寂静得跟坟墓一般。玉琉璃左右望望，发现好友们都被各自长辈按在座位上，望宁还没来，她只能端坐着神游天外。

她无聊的时候便按照上次中秋宴时的记忆，清点了下少了哪家，不知道该不该算是意外的是，皇帝的母族卢家居然毫发无伤，重要成员一个不少。

楼明辰和卢家之间的关系，也就和皇帝和卢家差不多，不大可能存在包庇的现象——遍数长安，玉琉璃估摸着就她家是蒙混过关的。

所以、大概……他们这位皇帝“不孝”的名声已经远扬到了境外。

但要真说他“不孝”，御史台也拿不出确切的证据来，毕竟他该给的面子还是给的，只是没那么“愚孝”罢了，真要出个愚孝的皇帝，御史台估计更慌。

不管如何，也亏了太后不是个爱作妖的，不然如今就不是这般场景了。

宝贵妃的家族姜家比较尴尬，据说她父亲和兄长们身上有巫术残留，但近十年没加强过，也就是说，北鸦的细作后来放弃了控制他们。

姜家多是些平庸之辈，皇帝虽然宠爱贵妃和她的一双儿女，但也没提拔那些扶不上墙的，只给她父亲封了个郡公，有安排了个没什么油水，不高不低的闲差给她的大哥。

姜家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凡里面有个像宝贵妃一样拎得清的，眼下估计还能更辉煌一些。奈何他们一朝得势，心性跟却跟不上，仗着宝贵妃圣宠，嚣张得让某些纨绔都为之侧目，有些事迹，连季广逢都比不上。

因为太狂，宝贵妃的父亲成了近百年来第一个被削爵位的，也是开国以来第一个一年之内经历封爵贬爵的——如今是县伯，又砍了最嚣张的两个，便包括宝贵妃的大哥，还是宝贵妃主动开的口给请的死罪。

经历了大起大落，血腥教训后，姜家才知道夹起尾巴做人。

宝贵妃爹娘怨恨于她，却又依附于她，总之关系都不大好，加上皇帝说砍就砍了宠妃的亲大哥，北鸦放弃了控制姜家也是正常。

后宫的妃子们和公主们逐渐入了席，里面没有宝贵妃，没有德妃，没有望宁，明华公主和驸马坐在这些妃子公主之上。

殿内依旧一片冷清，冷清到乐师们吹拉弹唱的声音里都似乎带上了颤抖，仿佛下一息便要换上哀曲一般。

妃子和公主们之后，二皇子低调入场，因持续不断的下雪，他又“病”了，羸弱且瘦削，青白着一张脸，攥着帕子不住咳嗽，仿佛病入膏肓一般，在整个大殿里十分引人注目。

明华公主冷然的瞥了他一眼，和驸马小声说着什么。

五皇子和望宁一同进来，二人没事人一样和朋友打了招呼，望宁和玉琉璃小声抱怨了几句后，被五皇子拉着入了座。

宴会将开始时，皇帝扶着太后，后面跟着太子进来了，一动不动的群臣和命妇贵女们终于动了，伏地跪拜，齐声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往常宝贵妃都是和皇帝一起来的，这次却不见踪影，不知病情如何，但见望宁和五皇子都没明显的忧愁，应当也无大碍。

三人行至上首，皇帝抬了下手，旁边的常公公一甩拂尘，声音尖细而响亮，道：“诸卿免礼。”

又是一阵齐声谢礼，皇帝说起了开场白，这次没之前中秋宴那般和气，目光威严扫过殿内，沉声敲打了一番，而后打个棒子给个枣，又说在座各位都是肱股之臣云云，提了下俸禄。

不过那些中过招的，暂时与加俸禄无缘了，毕竟他们被罚了一年的俸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