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小辞的第一次出门

除夕，一年中的最后一天，民间素来有驱傩的习俗，已经延续了上千年。

傩舞最初主要用于傩祭仪式，多用于皇家祭祀，又称傩仪，为祭神跳鬼、驱瘟避疫、表示安庆的娱神舞蹈。

上个王朝时巫师们祭礼上跳的一般便是傩舞，巫女们的祭舞据书上记载，倒是和傩舞差得很多，类似傩舞和寻常舞蹈融合的产物。

自有记载起，傩仪便十分受民众的喜爱，又因受到舞蹈和戏曲的影响，演变成了傩戏，旨在酬神还愿，传至今日，民间自行衍生出了除夕之夜驱傩的习俗。

和巫、道有关的，到了本朝皆被打压，以至没落，皇室祭祀也不再使用傩仪。但除夕驱傩已深入人心，加之几经演变，盛行的乃是傩戏，与傩仪又不大相同，便也留存了下来。

除夕驱傩时，光振子便需五百人，皆是十二岁至十六岁的少年，未免有心之人利用破坏，本朝之初，便由官府接受负责。

天公大抵也被除夕的喜庆感染，今日的雪略小了一些，好让祂能清楚地俯视人间盛景，白天时官府的衙役们特地将路边积雪清走了，放眼看去，地上半点白色也无。

越是人多热闹的时候，官府和禁军便越是需要警惕，虽然能够轮班，也有额外赏赐，但想想也很是辛苦了。不出事还好，真出了事，更是难过。

这日子，不适合马车出行，玉亭辞难得出门，兴奋地下地跑来跑去，玉琉璃和玉亭朝一左一右牵着他出了门。

除夕之夜，不说玉家这三个小主子，给下人也都发了新衣的，玉琉璃一身红衣似火，不着粉黛便已倾城绝世，薄施胭脂，更显气色，也衬得越发明艳动人，令人神迷心醉。

玉亭辞白白胖胖，但五官却继承了父母的优点，标致得很，也可爱得很，尤其爱笑，穿着红色像是年画里走出的福娃娃。

玉亭朝相比来说便要黑一些了，但红色却衬得他似乎白了一些，让玉琉璃抱着怀疑，借着小辞的手在他脸上蹭了一把，才确定红色确实能让黑皮肤也显白。

三人模样都是顶好的，大户人家挑婢女侍卫也多对长相有所要求，他们身后跟着的青墨等人皆是清秀之上，走在街上一眼便能瞧出不俗来。

走出一条街，人越发多了起来，玉琉璃将玉亭辞抱了起来。

晚间天更冷了，她自己不怕，但总得考虑着小弟，小孩子身体比不得他们，娇弱得很，于是还是披了件红色狐裘，将人抱起来时顺势便纳入了狐裘内。

“姐姐，我想走。”小家伙虽然流连姐姐的怀抱和温暖的披风，但还是想下地走走，第一次出门，也是可以理解。

玉琉璃依言又将他放了下去，比了比他的高度，笑盈盈道：“可你这么矮，等会人多了，你可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哦。”

“为什么会看不到？”小家伙疑惑抬头。

玉琉璃不和他解释，挥挥手，让青砚青墨他们将他围了起来。他蒙蒙地抬头，大概在疑惑天怎么一下子更暗了，而后便懂了，乖乖伸手要抱。

对小孩子嘛，讲道理不如让他实践一下。

玉亭朝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青墨等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就青砚一直瘫着脸，严肃得让人觉得无趣。

玉亭朝斜眼看她，道：“要是撑不住别嘴硬，和我说，我来。”

玉琉璃轻挑了下眉，只留了青砚，让青墨知书和玉亭朝的书童冬青一起去玩去了。

左右等会人多起来，冲散也是迟早的事。

玉亭朝哼哼一声，自发走在最前头，玉琉璃抱着兴奋得扭成一条胖虫子的小家伙走在中间，青砚在最后，护着她免得被人冲撞了。

现在驱傩还未正式开始，但敲锣打鼓声已经隐约响起，街头的人比往常任何时候都多，估计都是吃完年夜饭便出来了，小贩们已经争先占据了好位置，一眼过去，琳琅满目。

玉亭辞抱着玉琉璃的脖子，努力往上爬，一双眼睛滴溜溜地乱转，看到什么都要惊呼出声。

“哇，姐姐，灯灯好漂亮。”

街道上方，以长绳连在两边的小楼或者杆子上，中间均匀地挂着红灯笼，映得夜晚喜庆又明亮。

除夕，贴福，贴春联，挂红灯笼，一路走过，每家每户，每个铺子酒楼都在门前挂起了灯笼。

“哇，那边灯灯是兔兔耶，给娘买一个好不好？”

“好，也给爹买一个。”

“嗯嗯，还有姐姐，哥哥，奶嬷，唔……”

小家伙还要继续数手指，注意突然被别的东西迁走了，捂着眼睛中气十足道：“哇，那个鬼鬼好可怕。”

今日卖面具的小贩不少，且鬼面居多。

人们信仰神祇的存在，但神祇的存在终究太过飘渺，祈求他们降世驱逐邪祟之余，又衍生出了扮作鬼神吓退邪祟的想法。可能是为了区分开人与鬼神，总而言之，做出来的面具多狰狞恐怖。

不过也有可爱的，比如狐狸面具，蝴蝶面具等等，也有一些相对来说华丽一些的，但价格在那，材质不会太好，也不会太精细。

玉亭辞已经快爬到玉琉璃肩膀上了，突然拿脸来蹭她，小小声道：“姐姐，小辞要老虎。”

贴着耳朵说的，虽然周围人声嘈杂，但以玉琉璃的耳力也是能听到的。

她循着他渴望的小眼神看过去，是一个卖面具的小贩，旁边架子上挂着五花八门的面具。

她揉了揉他的脑袋，又拍了拍他的小屁股，示意他别乱爬，叫住了前面的玉亭朝，往那走去。

她的容貌，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笑容温和，但气势不俗，没人敢主动来吆喝。

那小贩也一眼便看到了，直愣愣看了会儿，突然背过身去打了自己一巴掌，心里啐骂自己熊心豹子胆了，谁都敢盯着看。

听着旁边倒吸气声，他回头便看到那位神仙妃子一样的小姑娘站在自己的小摊前面，哆嗦之余，下意识挂起了笑脸，口齿清晰地说着烂熟于心的话。

“姑娘、小公子除夕快乐，可看上了哪款面具？我这儿什么都有，二位随便看随便瞧。”

玉琉璃对着他微微颔首：“除夕快乐。有小孩子戴的老虎面具吗？”

“当然有。”小贩不敢多看，去翻旁边的袋子，心里想着这漂亮姑娘脾气真好，一边笑呵呵道，“姑娘可要也买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