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谁签的卖身契

这一巴掌实在响亮，还在那一唱一和的史公子和赵公子全闭了嘴，怔愣过后，眼带嫌弃。

也就剩窝里横的本事了。

当下他们兴趣缺缺，但还是不自禁嘴贱道：“还当自己是尚书夫人呢？嘿，肃毅伯的孙女，也敢随便打。”

蔡家长媳眸中水色涟涟，带着红意，这一巴掌也打破了她最后的一点情分。不，她们哪来的情分？只是让她坚定了一定要离开这火坑的决心。

蔡家已经没指望了，与其一辈子被这家人糟蹋，拿根绳子把自己挂梁上也好过继续受这种苦。

又见蔡夫人直到听到他们提及肃毅伯才露了几分犹豫，她却是不再犹豫，走之前还不忘刺蔡夫人一下，大声道：“我说的有什么错，蔡灵连既来了这地方，这辈子就是彻底完了，凭什么要叫家里的姑娘也跟着受辱，只当她没了不好吗？好歹能留个身后清白名声。”

啊这，啊这，蔡灵连那和家里小厮通奸的，还有清白名声？史公子挠了挠头皮，心说原来是那小娼妇，怪不得这蔡夫人跑来，又一阵吞吞吐吐。

蔡家长媳说完，眼见蔡夫人尖叫一声，又要来掌掴她，她哪再站在原地由着她打，深深望了她一眼，转头就跑了。

半年前，她虽在那火坑一般的夫家，却也依旧能维持着温柔贤淑，试图上孝顺公婆，下教导弟妹，对丈夫沉迷酒色之事睁只眼闭只眼。

眼下不过半年光景，蔡家倒下，明明是那对父子的过错，却要拿她这“外人”撒气，说什么是她八字太硬，克了他们家，如今还要当众受这等侮辱。

韩乐毓一路跑出，留下蔡夫人面对越发难熬的场面。

丽娘也是惊讶，伸手招来自己的得力助手，问道：“你们今日放了哪个姑娘进来？”

那姑娘鄙夷地扫了一眼蔡夫人，与丽娘附耳低语道：“应当说的是前几日被送来得一姑娘，泼辣得很呢。初九范侍郎娶亲那日，这蔡夫人突然找上了我们的人，说是要送个姑娘来，让我们务必好好调教，最好一来就先给人把身子破了，还说会顺带送两个添头。我倒是没想到，最后她竟是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了来。”

这事猫腻太多，心眼子多的一听便听出了门道，丽娘用脚指头也猜出了这蔡夫人打的哪门子主意，当下翻了个白眼，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入了这温柔乡的姑娘，除非是叫人赎走，否则是一辈子别想离开的。但这赎金么，看这蔡夫人这穷酸打扮，肯定是付不起的。

对了，倒是忘了，这位蔡夫人的儿子前几日还想在这白嫖呢。

想到这，她轻嘶了口气，心里不由想道，要是蔡公子来找乐子找到亲妹妹头上，这得是什么个场景。

她没什么意思，纯粹只是好奇这事罢了。

史公子就站在旁边，将这席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道这蔡家还真揭不开锅了？居然要卖女儿来这个地方？不过你要卖也卖个好的，蔡灵连长相也就那样，连二等姑娘都比不上，也没听说有什么才艺，性格么，啧。

不过这么说来，蔡家姑娘里也就大姑娘拿得出手，但那可是范侍郎的新婚妻子，侍郎啊，可比他爹官职还高。

说起来今日似乎是蔡大姑娘回门的日子？

丽娘也不惧这落魄的蔡家，况且白纸黑字的卖身契在这，闹到京兆她也有理，若是蔡夫人敢说她是卖错了人，啧，那她不是白赚一个姑娘吗？

众人被蔡家长媳韩乐毓一席话震慑住，一时皆是安静如鸡，丽娘拢了拢肩头滑落的衣服婷婷袅袅走来，隔着一段距离，防备着这位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的夫人。

她没直接挑明她卖女儿的事，揣着明白装糊涂道：“这位夫人，我这楼子是不可能放姑娘混进来的，你还是去别家找罢。”

“她一定在你们这。”蔡夫人急急道。

话音刚落，周围响起窃笑声，蔡夫人脸色瞬时白了又白，这便是承认了她女儿确实进了楼子。

赵五公子纳闷道：“蔡夫人为何如此肯定？这里只有一种姑娘，就是红倌儿，但都是买来的，或者是官妓，温柔乡是绝不做强抢良家人的事的。”

他离得稍远些，并未听清丽娘她们的说话。

以蔡夫人对儿女的溺爱，他也想不出她能把女儿卖进来，更想不到她敢打范侍郎的妻子的主意，结果恶有恶报，到头来被卖的是她女儿。

“如今长安未出阁的姑娘不都是在学院么？初九那日也未听说蔡二小姐出现，怎么？温柔乡还能去学院绑人？”

话到这份上，蔡夫人破罐子破摔，也不理那两个混不吝的，对着丽娘道：“那你可敢让我搜。”

丽娘半点不怵，笑得妩媚妖娆：“这温柔乡上上下下那么多事儿，丽娘我也不是个个儿都过眼的，但为免麻烦，来的姑娘都是背景清白的，多是家里活不下去，父母拉来卖的。你家若真有人在这，是谁签的这卖身契？”

蔡夫人一噎，这话怎么接都不合适，正犹豫着要不要拉下脸来撒泼，便听周围不少人附和丽娘，她也说不出是温柔乡的人强行绑来的。

若要说是卖错了人，当着这么多人面，她也不能承认，在家里互相算计是一回事，拿出来说又是另一回事，她还没傻到这个地步。

“你这是虚了？不然为什么不敢让我搜？”

“夫人，我们这是做的什么生意你不会不知道吧？若谁来都能随便搜我们楼子，那丽娘我还要不要混啦？”

虽然青楼多是晚上营业，但大白天也是有人来的，万一闯进去打扰了正在办事的老爷公子，发作起来，她这个小小老鸨肯定跑不了。

况且就算是大老爷们，也是要脸的，谁乐意光着身子给那么多人看见？

她们也是一种营生，可是讲职业道德的。

“蔡夫人，到底谁签的卖身契，你将人带来，又是跟谁签的，当面对峙不就是了？何必那么麻烦？”

“对嘛，你一个人在这胡闹，却扰了大家伙儿的兴致。有什么问题，拿出证据，拿出章程，若是要赎人，再带上银子，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