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并蒂

说到鸟，玉琉璃便知道了，百禽组的。

楼明辰常用的暗卫有二十四人，便是按节气命名的那一支，但训练时自然不止这些人，百禽组便是被筛下去的那些，要么是武功或能力略逊色，要么是擅长的并非楼明辰大多时候需要的。

节气只有二十四个，百禽却不止百个，但玉琉璃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

“你叫乌鸫，会模仿各种鸟叫吗？”

“会，还会模仿不同人说话。”说话间，她已经自如地换成了欢脱苍老的声音，语气和声调可以说是和神医一模一样了，尤其她还是面无表情的说出来的，莫名便添了几分喜感。

神医一个后仰，从屏风后探头过来看来，顿时破功。

“你这学舌鸟，敢学我说话。”

玉琉璃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和正主摆在一块儿，也让人难以挑出毛病来。

乌鸫并不理神医，抬手抹了把被热出来的汗，问道：“小姐要奴婢给您表演吗？”

“不用，能给我找两本话本子吗？我这么待着有点无聊。”

乌鸫点头，便要喊人，神医横插一嘴，阴阳怪气道：“要什么话本子，你等会就不会觉得无聊了。”

这倒是实话，毕竟等蛊虫被刺激醒，她哪还有精力去想有的没的。

蛊虫不知怎么中下的，在她心脉附近，总不能让神医拿刀子去给她开膛剖心挖出来，况且一刀子下去，还不一定能找准位置，当先要做的便是把蛊虫强行唤醒。没有母蛊控制，又强行醒来，子蛊很容易便暴躁起来，不及时控制住，她还会有生命危险。

神医既然动手，便不会砸了自己的招牌，她肯定不会死，但罪也肯定不会少受几分，每每想起那时的疼痛，她都忍不住哆嗦。

话本子讲来讲去也没什么新鲜花样，玉琉璃便没再要人拿话本子来。

神医在屏风那边研磨起什么东西，时不时过来看一眼，给玉琉璃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再回去继续准备工作。

玉琉璃好奇道：“神医，为何外界传你厌恶女子？”

其实也是怪事，她听楼明辰说他厌女，但不论第一世还是这一世，相处下来她虽觉出他有嫌弃和排斥，却远说不上是厌恶。

半晌没得到回应，但捣杵的声音却断了一瞬，玉琉璃自顾自道：“但我觉得你好像没那么讨厌我。”

又过了会儿，神医端着碗浆糊一样的东西过来，当着她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给了她一个白眼，冷笑道：“少给你脸上贴金了，要不是看在你姓玉的份上，你当楼小子能困住我，当我会给你解毒？”

玉琉璃趴在木桶边缘，笑盈盈道：“可是有什么故事？将来听听呗。”

神医又不说话了，绕开她将碗浸水里搅和，水又变成了比较深的黄绿色。

玉琉璃微微偏头看他：“那说说你厌女的事？”

神医沉默良久，莫名发起火来：“进水里泡着，莫来烦我。”

玉琉璃不知道手上沾的液体里有没有什么蛇或者蟾蜍的涎液，即便热得满头大汗，也克制着没去擦汗。

旁边乌鸫也意识不到这点，不和她说话时，她便闷头烧着火，眼见着柴禾要没了，才起身离开了会儿，叫人赶紧劈一些过来。

豆大的汗珠滚落时，玉琉璃便闭着眼睛甩一甩脑袋，不然流到眼睛里又是免不得一阵难受。

又熬了会儿，玉琉璃热得想离开浴桶，露在外面的胳膊已经不足以散热，但她还是将双臂再次沉入了水中，整个人往下缩了缩。

本能和克制冲突，她浑身不由得绷紧起来，又在热气腾腾里不得不软化。

她在心中默默背起心法来。

碗里的浆糊逐渐融入水里，算着步骤，再来三四次药，蛊虫就要逐渐苏醒了。

她按了按心口，那里心跳已经不知不觉失了节奏。

缓和一些后，她忍不住又想找人聊聊天，分散分散注意：“神医，这蛊叫什么名字？”

“楼小子没告诉你？”

“他以前跟我说是寒毒。”

玉琉璃心里恼怒，但也理解，毕竟她先前那般惧怕虫子，若知道自己体内住过一个，怕是得夜夜噩梦。

神医不带感情“呵呵”笑了两声，看着碗里的糊糊只剩下一层底，冲她伸手：“右手。”

号了脉后，神医回答她：“并蒂。”

“为何叫这名字？”

神医静了会儿，才缓缓开口：“并蒂花，一茎双开，欲炼此蛊，双生子最佳，其中又以女子最适养蛊，若是阴年阴月阴日，则为极品。双生子之后，同胞姐妹次之，同父异母，或同母异父勉强。”

玉琉璃双眸微亮，一些她想不通的事情便理顺了。

所以刘姨娘爬床生下玉柳儿是为了炼蛊？但没想到她母亲生下的竟然是双生女，所以便把其中一个抱走了，而后玉宝珠为萧叶和董伯雄救走，最终还是用上了玉柳儿。

那怎么保证一定生女儿的？万一都是儿子呢？继续生？

她突然想起母亲去世的原因，难产血崩而亡，心下陡然一沉，脑袋却像是被人砸了一般，一阵恍惚。

所以，她母亲的死未必是意外，或许是防着她再有个同胞姐妹，或许、阿朝能来这世上都是难得幸事……

玉宝珠被找回，刘姨娘不惜暴露去害她，也是因为此？

玉琉璃猛地站起，骤热骤冷下，她意识到自己的情况后，又缩了回去。

几滴水溅到了乌鸫脸上，她茫然抬头。

恰好碗里的糊糊终于融完了，神医拿着碗敲了她脑袋一下，一本正经道：“解毒便安安生生地解，不要胡思乱想。”

玉琉璃按下心里翻滚的急切和杂念，点了点头：“知道了。”

神医回身去将碗放好，拿着针灸包过来，看着她露在水上的脑袋，摸了摸下巴，不怀好意道：“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玉琉璃自然点头。

他手里的是他独门金针，用在这里，是打算护住她的心脉，将等会儿的危险降到最低，扎自然是扎心口，便是得继续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