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追兵

“谢一笑，为了救我们两个，死了那么多人，还暴露了千闻楼，值得吗？”

……

玉琉璃他们没能在庄子上安生多久，大约半个时辰左右，守在几处路口的人来报，道是有大班人马摸过来了。

这时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所有人都不是什么泛泛之辈，抓紧时间小憩的立刻被惊醒，玉琉璃此时刚吃完宵夜，冻僵的身体回暖，却依旧有气无力。

她被抓时丹田受了一剑，虽然很快便恢复了，但内力却没能跟着恢复，中的软筋散保守估计也还得一天后才能消退。

谢一笑和她说话，想分一分她的神，又怕她问起能不能恢复之事，心里怪难受的，但她不问，他却更难受了。

有人来报，他自觉用布条把玉琉璃捆在背上，青砚则扛起青秋，所有人有序地从预留的地道开始撤离，落在最后的是千闻楼的一名好手，他关上地道入口后又在那捣鼓了一会儿，才快步追上。

地道长而曲折，大体是先往地下，而后往上的，有些地方让人感觉是在爬山，中间还有些误导人的岔路。

在能感觉到微弱气流时，玉琉璃若有所觉，在黑暗中回头。

她仿佛听到了遥远的，沉闷的爆炸声。

她听到背着她的人哼笑了一声：“那群渣滓，哼哼。”

地道外是一处山头，站在他们出来的位置，能看到半山腰有一处庄子，谢一笑一挥手，立刻有人前去探路，少顷确定安全后才过去。

相较先前落脚的庄子，这里显然才是真的后手，武器装甲齐全，马儿也不少，每人一匹绰绰有余，一群人更换了低调的装束，骑上马继续朝边境去。

来时艰难，好歹在暗处，回去时却追兵不断。

第三天凌晨，玉琉璃恢复了部分力气，能独自骑马，便不再和别人共乘，不过青秋伤势太重，又一直昏迷不醒，第二次转移时趁着暂时甩开追兵，叫人将她送去了千闻楼的据点。

离两国交界还有一州之距时，谢一笑叫停了马儿，他抬手搭在额前，遥望着被正午阳光晕染得一片模糊的远方，脸上浮现出莫名的笑意，又有些低落。

他晃了下神，指着他看的方向，道：“继续往西，穿过望州，你们就到了。千闻楼此番虽然暴露，但规矩仍不可废，这段路得你们自己去走了。”

玉琉璃说好：“谢兄保重。”

“皇帝已经下了通缉令，经行望州时，切记小心。”

“嗯，知道了。”

谢一笑盯了她一会儿，轻踢马腹靠近，探身拍了拍她肩膀，龇牙笑了起来。

他一身狼狈，头发凌乱，却也挡不住他明亮的双眼：“千闻楼不可继续前行，但血煞阁可以。银面小将军，谢某在渡都等你。”

血煞阁的杀手护着玉琉璃一群人离开，谢一笑仍旧站在原处，天逐渐由明亮转晦暗，身后传来马蹄奔腾的声音。

“呦，终于来了，兄弟们，接客。”

领头的那人，长相平平无奇，扔人堆里直接找不到的那种，但周身煞气骇人，没坑杀过上万人养不出那犹如实质的气势。

就千闻楼得来的消息，这位北鸦皇帝的头号走狗，和魏长生是双胞胎兄弟，名魏长胜，人送外号“疯狗”。

疯狗骑在高头大马上，策马冲过来时手中剑已出鞘，目露凶光，一副要即刻见血的架势。但临了还差三四丈远时，他又勒马停下。

马儿似乎感觉到他的烦躁，原地跺着蹄子，激起一阵阵灰土。

疯狗傲然挺胸，剑尖遥指谢一笑，平凡的脸上硬是挤出了一个能令小儿止啼的狰狞笑容，一字一顿开口：“陛下让我代为问上一句，千闻楼是要与北鸦为敌吗？”

这便是还有的谈的意思了。不过千闻楼的存在确实逆天，在不能一网打尽，斩草除根的情况下，没人愿意得罪他们，这也是谢一笑有恃无恐，暴露了还敢回去的原因。

谢一笑搔了搔头皮，无奈道：“魏将军这话就说重了，谢某就一商人，见利忘义是我的花名，唯利是图是我的座右铭，谁给的多我给谁办事是咱千闻楼的一贯准则。你们要是给够钱，要大齐皇帝的头颅都行。”

他嘴里说出来的话，魏长胜半个字都不会信，当下狞笑连连：“巧言令色之徒。那你现今在这里做什么？”

“假话是这里风景甚美，真话呢，还是为了钱。”

“呵，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杀。”

谢一笑挑眉，从怀里取出一个银哨子，用力吹响。

短兵交接不过十几息功夫，四下里冒出大概百余个身披黑袍，戴黑底银纹面具的人，身形飘忽，堪称鬼影憧憧。

先前赶路为了不引起注意，谢一笑明面上带的人不多，暗处却跟着不少，随时可以叫出来。

哨子吹了，人喊了，谢一笑底气也足了，开始大声给自己找立场：“魏将军啊，谢某不想打的，但千闻楼招牌不能砸啊，谢某也是无奈。魏将军，今日打归打，你回头可千万别记恨上咱啊。伤咱感情可以，伤咱钱却是万万不行的。”

魏长胜本就因为谢一笑狡兔数窟，屡次被诈，一度追不上玉琉璃，现下当面被牵制住，更是难以追踪，眼见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他怒意飙升，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一直拖到半夜，疯狗成了货真价实的疯狗，被护在中间的谢一笑身上也挂了彩，他估摸着疯狗这次该是彻底追不上了，手指成环在嘴边吹响。

一行人且战且退，往疯狗的老家方向撤去，这些身体俱疲的士兵都忍不住可怜起他们的皇帝，明明他们下了皇帝的面子，但却又偏偏不能拿他们奈何。

另一边，玉琉璃等人日夜兼程，绕行了一段距离，终于到达了边境，未免暴露身份，他们连每个士兵都有的铁牌都丢在营地没带出来。

能看到营地时，他们也看到了哨塔上蓄势待发的弩箭。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