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结局：凯旋

玉琉璃是从嘉柔的口中得知南星的消息的。

南星能从血煞阁的试炼中活着出来，本事自不用说，但在嘉柔提起之前，她却是没想过他居然找来了。

知道后，她穿过了半个军营去找南星的伍长询问关于他的事，才得知他已经来了有三年，但因为明显的绿眼睛和异族长相，以及打在身上的贱籍身份，最开始是做的伙夫。

这属实太屈才了。

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加上贱籍身份，南星要想升迁，只一个字，难。

他做了半年伙夫，养了一年马，又半年负责军械，去年一次鏖战中，他误打误撞上了战场，引起了一个校尉的注意，收归麾下。一年过去，他依旧只是个普通士兵，那个校尉却步步高升，成了骑尉。

玉琉璃又问了附近的一些人，而后开口要了南星，并将骑尉枭首示众，重惩了督战队。

旧人打压新人是常见的事，虽然不好，却也算不上罪，但冒领军功，却是实打实的重罪。

玉琉璃没给南星什么优待，也是让他从小兵做起。南星骨子里也有傲气，不需要她的优待，不然这三年，他怎么也有机会找到她的。

……

北境的战场，逐渐变成了玉琉璃和魏长生较量的地方，但这不是沙盘上的比赛，而是生与死的较量，血与肉的争锋，一个不慎，不止是满盘皆输，还会有数以千计乃至万数士兵为此丧命。

她与魏长生，并无谁更胜一筹的说法，只有在战局之中，谁所思更多，更料敌先机，谁又更出其不意，以最终结果论，还是玉琉璃胜算更大一些。

大抵因为她不光能制定，还能自己带兵，杀在第一线，最大程度上完成自己给自己的任务，极大地壮大了大齐士兵的士气，且凶名在外，打压了北鸦士兵的锐气。

她有冲在最前面并且在万军中自保的本事和自信，但魏长生不行，他没有他兄弟魏长胜的身手。

永兴元年，玉琉璃组建出一支千人的精锐队伍，开始将战线往前推动。

永兴二年，玉亭朝入伍。

永兴五年，俘魏长生，诛之以绝后患。

永兴六年春，拿下北鸦望州。

同年，攻破渡都，北鸦皇帝自绝于殿前。

这一年，玉琉璃二十六岁。

她在军中声望达到极致，大都督老怀甚慰，再三请辞告老还乡，永兴帝恩准，晋玉琉璃为平北大都督。

时隔九载，玉琉璃率领大军风光而归，岁月仿佛十分优待于她，她褪去了稚嫩，越发光华照人，身上杀伐之气厚重，也令人越发敬畏。

行至家门前，玉琉璃下马，脱下兜鍪，跪于父母之前：“爹，娘，孩儿回来了。”

经年不见，玉琉璃一时控制不住翻涌的情绪，落下两行思念的泪水。

镇国将军府门前，玉行云与苏秀婉并肩而立，二人旁侧，又分别立着一名陌生的中年男子，和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郎。

玉行云自幼老成持重，但长女回归，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他抬手去扶她起来，声音沙哑：“你做的很好。”

苏秀婉哭成了泪人，被旁边少年郎扶住，少年处在变声器，声音粗犷却温和地安抚着母亲，在玉琉璃看过来时唤了一声“姐姐”。

她走时，玉亭辞还是个不及她膝盖高的小胖墩，再见时，却已经快赶上她了，姐弟相见，陌生中又有着来自血缘的熟悉。

玉琉璃伸手想去摸他的脑袋，又想起他已经长大，准备改作拍他肩膀，玉亭辞却先一步低下了头，任由那手落在头顶。

玉亭辞往前一步虚抱住她，眼眶也湿润起来：“姐姐，小辞好想你。”

“姐姐也想小辞，以后有空，可以去找姐姐。”

玉亭辞抿了抿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委屈点头。

末了，玉琉璃才看向旁边的陌生男子，静静注视了他一会儿，才开口道：“三叔，回来了还走吗？”

玉琉璃对他的印象多来源于父母和二叔，娘胎里不足，生来羸弱，性格随性叛逆，但第一世她见过他，是以对他如今这般孔武姿态并不意外，况且一年前她见过他。

玉行霖和玉行云模样并不像，也无怪乎他能在北鸦潜伏那么久。

玉行霖摇头：“还得看皇上的意思。”

短暂叙旧后，玉行云轻推了玉琉璃一下，道：“莫再耽搁了，去面见皇上罢。”

玉琉璃重又戴上兜鍪，骑上照影，往皇宫去。

宫中不得骑马，宫门口早早等候的内侍在她准备下马步行时开口：“皇上口谕，许平北大都督宫中打马。”

玉琉璃遂骑马而入，其余诸将并无此优待，下马而行。

按例封赏，玉琉璃虽升却还少了封，永兴帝封其为英国公，食邑三千户，准后嗣袭爵，另赐英国公府，便是镇国将军府旁的原闵安侯府，侯府翻新扩大，工程已过半。

穆如歌、唐梦微等人各有封赏升职，作为至今第一批以女子之身获得爵位的先行者。

其余大小将领，包括青砚、十一、玉亭朝在内，按功行赏，内侍诵读圣旨，直到几乎哑声。

常伴皇帝左右的史官在旁奋笔疾书，玉琉璃垂首静立时瞥了一眼，心道他那支上好的狼毫怕不是要被这一番记录给写废了。

一个个熟悉的名字经由内侍之口报出，玉琉璃不由恍惚了一瞬。

过往历史，女子多冠以夫姓，以某某氏之名存在于史书之中，少有仅凭自己青史名留的，如今女子地位上升，将来的史书，将不再是某某之妻，或某某之母，某某之女，而是以职位加其本名。

群臣静默，只内侍沙哑之声不绝，每当他停下，便有一人或几人领旨谢恩，龙椅之上俯视众生的年轻帝王，视线久久未动。

玉琉璃抬眸看去，对上他怅然的目光，皆是一愣，前者微笑垂首，恭敬且平静。